吃了一碗粥不管饱,他又吃了一碗,锅子里余下的一些被杜若春吃光了。
两人漱了口,便一齐歇下,次日张秋兰来敲门,看看赵泽野的情况,杜若春开了门,示意姨娘小声一些,她指着床上睡得正酣的男人:“半夜醒了,喝了粥,头还有些疼,睡得正熟,别吵醒他了。”
“我煮了面条,不然你先去吃着,回头再来给他喂。”
“嗯。”
她出去端了两碗面条回来,自个吃下一碗,赵泽野醒后,给他吃了一碗,赵泽野摸着后脑勺上的大包说:“媳妇,我后脑勺是不是要秃了一块?”
伤口上的头发都被她剃光了,好上药和包扎,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实在不妥,他决定近半个月都在屋里躲着,避免见客。
她一直笑话他,干脆剃个光头得了,做个彻彻底底的和尚。
赵家地里因为没有种子,一大部分都荒芜着,等着她种出了种子,才好播种。
白菜、萝卜还有红薯的种子种起来少说要半个多月,饶是她手巧,种下去的东西长得比别人的快一些,也快不了很多。
这段时日,一边打听镇上的消息,看看王有财是不是认罪了,一边等着地里的作物生长,她也好长时间没有交过货。
农闲时节,家家户户的男人都上山打猎,赵泽野旧伤未好,去不了,江萧便带着小八上山去设陷阱,猎飞鸟,前前后后给家里拿了一头袍子,几只兔子,一只大野猪,还有几只大雁。
越近深冬,张秋兰的病就越厉害,最后那几日已经水米不进,嘴里光念叨着要几个孩子好好活着之类,杜大山少见的回家待着,到一个打霜的早晨,杜家一片哀嚎,里里外外哭作一团,远在铁头村的张家弟弟都过来,张夏花断了气。
姐姐的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张秋兰还是有些受不了,大早赶过去奔丧,杜若春没去,当作没事人一样,在家忙着配药,药是给村里人治疗脚气的,方子已经给出去了,让他们自个去镇上抓药,他们也不舍得,杜若春就让江萧和小八上山去采药,采回来配好了,一副药算十文钱,比镇上的便宜不少。
家家户户有脚气的听徐婶说药管用,都来花钱拿药。
一下子卖出去十几副药,她又想,山里人其实毛病不少,都不舍得看病,一直忍着,忍到最后,就变成了不治之症,脚气就是大家都有的毛病,简简单单的一副药能治好,可不可以再弄些女人保养的方子来,给村里人治治女人的月事病之类。
女人的病关键在气血,气血一部分是先天父母给的,一部分是后天自己养的,村里人从娘胎里就吃不好,先天不足后天也不足,要治好这一类的病很困难。
杜若春提议,能不能先通经活血,祛瘀祛斑,从基础做起,让这些人看得见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慢慢的自然会好起来,也会相信他们了。
许多三十多岁的女人生过孩子后长了一脸的斑点,皮肤下垂松弛,发黑晦暗,若是拿药熬成膏方,直接服用,味道比较好,他们也许就会喜欢上这个东西,愿意长期疗养。
不过药材这个东西本就难采,江萧出去一日也就采一篓子回来,一个膏方得需要多少药材,根本供应不上。
她看着家里荒芜的土地,忽然来了一计,不如种点药材来卖。
药材的种子可以去找,找那种生长得年头比较多的,都有种子,但是冬日天气寒冷,哪里有作物能生长呢?
地里的蘑菇倒是长得还好,她走到蘑菇棚子里视察,一进去感觉里头非常温暖,外头北风呼啸,这里却温暖如春。
难道蘑菇一直在长,是因为这里比较温暖?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要不要把其他地方都建上草棚,保证棚子里的温度,就能长东西了。
这个想法同赵泽野一说,赵泽野便道:“现在天气还算温暖,过一段时日下雪,大棚里也跟冰窖一样,并不能保证多温暖,我倒是知道,皇宫里边,有专门的大菜园子给圣上种菜吃,这个菜园子在冬天会燃烧木炭,昼夜不停,让园子里的保持温暖,所以作物能生长,只不过昼夜烧木炭的话,花费巨大,并不是咱们能负担的。”
山中没什么特产,就是树多,家家户户烧的柴火余下的炭供自己家烧是够的,若是花钱去买,也不难买到,估计村里人都愿意烧木炭来卖,又没啥成本,也不费人力。
只是钱的问题,她手上余钱不多,一个冬天至少上千斤木炭,一斤木炭几文钱,也花她百余两银子。
买了木炭,手上就空了,还有王家的田地等她去买,她有点不舍得。
江萧看他们为难,在旁“啊啊”,好像有话说。
他在赵泽野手心写字,赵泽野明白他的意思,他说自己可以上山去砍树,帮忙烧炭,不需要花钱。
杜若春感谢道:“江大哥,你的心肠真好,谢谢你了。我家田地这么大,怎么能靠你一个人去砍树,不得累死你,这个法子还是不可行,只能是你帮忙砍一些,多出的还得花钱买。”
秦大元也在旁边说:“不是还有我么,你付我工钱,我给你砍树,一棵树可以烧出多少炭啊,不比你去买木炭划算?”
家里这么多人,不用白不用,还有几个女人,虽然干活的速度没有男人快,也是能利用的,算下来,的确比直接买炭划算。
她决定先在土地上给盖了草棚,让江萧去找一些药种回来,然后就开始烧木炭了。
农闲时节,刘石头和他爹也自告奋勇过来砍树烧炭,工钱与其他人是一样的,正好人数够了,其他人都上山砍树去了,贤伯留下来和赵泽野建草棚子。
几亩地需要建四五个棚子,每个棚子里设置了烧炭的地方,四个角上,还有正中央,木炭一烧上,棚子里就温暖起来。
赵家大兴土木之际,杜家的张夏花也下了葬,吹吹打打把人送走,郑小香扶着张秋兰回来,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双目红肿,跟枣子一样。
杜若春叹了一口气,让小八倒盆热水进来,把巾子沾湿,给他娘擦脸。
“姨,她都已经死了,以前造孽太多,老天早早的收了她,你节哀罢。”
事已至此,她也不打算说张夏花什么坏话,简单说几句,安慰安慰姨娘,姨娘念及姐妹之情,这么多年的邻居,一下子就没了,不免感慨自己命苦,人生无常,伤心了好一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