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为了赵泽野的事情,可谓是鞍前马后,绝无推脱,他是个生意人,看得出来,张秋兰这个外甥女婿不是等闲之辈,若是赵泽野出人头地,以后少不得自己的好处。
算盘打得精,白先生这才肯送这么一份大礼给郡守大人。
赵氏夫妇见他如此舍得,心里很感激,当夜就在隔壁开了个房间给他修整,第二日,白先生一大早便带着礼物上郡守大人的府邸,先是献礼,然后邀请郡守大人到酒楼一叙。
这位郡守大人家里正好有九十余岁的老父亲,正需要百年人参续命,白先生投其所好,用一株人参把大人给请到了酒楼。
本以为是简单的一场酒宴,郡守大人到了酒楼的包间,才发现里边早已候着另一位白衣人。
白衣人纶巾在头,显然是一位读书人。
他轻蔑地瞥一眼,以为这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公子,来托自己开后门,谋个好功名。
白先生请他上座,跟他介绍:“大人,这位是我的外甥女婿,从荷花镇来,今日特意随我来拜会大人。”
郡守大人道:“可是要考功名?”
“正是,不过奇怪的是,明明报上了名,却没有他的名字。”
白先生说。
郡守大人心中一凛,不得不正眼去看对面的白衣公子。
这个气宇轩昂的人难道是秦家的那一位公子?
他诧异的神情被赵泽野捕捉到,赵泽野回以淡淡的微笑:“大人,在下姓赵,名泽野。”
“赵泽野........”
是的,从名簿上划掉的,就是这个名字。
听人说泽野是他父亲取的,赵是随母姓。
郡守大人见了赵泽野之后,不再淡定,有些怯场起来。
赵泽野气定神闲:“大人,我的事情,想必你非常清楚,我只求一个功名,为何你要划掉我的名字?”
“本官并没有划掉你的名字,名簿上从未见过你的名字,或许是管事的漏记了,你别信口雌黄。”
“若是管事的漏记了,你可重罚了?按照大易国的律法,官员渎职失职,轻者去官停职,重者下狱,至少五年才能出来,还有斩首的,按照程度轻重,罪罚分为五等,大人,你可按照大易国的律法来处置了?”
他对大易国的律法了若指掌,说的郡守大人都对不上,郡守对律法亦不如他了解,此时只能说:“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何以定罪?”
“我当时与另一位朋友一起去报名,他可以给我作证,大人要是愿意为在下伸冤,在下可以把他请过来作证。”
赵泽野不依不挠,郡守大人有点怕他了,说:“这件事,你找他来是没有用的,秦将军我得罪不起,长公主我得罪不起,你觉得我会听从你们的话?”
“大人是要我忍气吞声,屈于权贵?”
“本官不也得忍气吞声么?”
郡守拂袖,起身准备离开。
“大人,留步,我还有一事要与你谈谈。”
赵泽野也起了身,说。
郡守大人停下脚步,道:“何事?”
“今年郡里堤坝决堤一事。”
冰冷的声音让郡守大人跟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彻骨。
这个人怎会晓得那件事,谁告诉他了,不对,所有知情人都秘密处决了,他们的尸骨全都埋在堤坝之下,晓得内情的只有荷花镇的王有财,难道王有财的嘴不牢靠?
郡守回头,盯着赵泽野,那个眼神里,透出杀气。
赵泽野自然无惧,用温润的目光回看他,两人之间气氛怪异,似是一场无声的对决。
若是堤坝的事情被帝都的那些人晓得,他不仅官职难保,人头也难保,甚至会牵连家族老小,秦家的人来寻他,只是用了私情,算是卖秦家一个人情,人情在律法面前,此时显得微不足道。
“赵公子,你仅仅只是要加上一个名字?”
“对,我只需要加上一个名字。”
“加了名字,你还是考不上,那可怎么办的好?”
郡守可以让他参加考试,但是依旧考不上。
他此时脑海里冒出杜若春跟他讲过的那些话,他便对郡守说:“不会的,我一定会考上。”
郡守以为他是在威胁自己,把他的话理解成了,不仅要把赵泽野的名字加上去,还要让他考个好名次。
年轻人身上传过来的压力让郡守退步了:“此事本官晓得了,只是下边人漏记,回去让人给你补上,但是也请赵公子铭记诺言,有一日你成了圣上跟前的红人,可别忘了本官。”
赵泽野面不改色,还是方才那般从容自若:“若有机会,金榜题名,一定不忘大人的恩情。”
郡守大人转头离开了包间,白先生问赵泽野:“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
赵泽野说:“此事白先生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太多,有害无益。”
白先生便不再问了。
隔日,郡里就出来一个新的告示,尹修果真找到了赵泽野的名讳,而且所有人的座位重新调整,也无人发现里头多了一个人。
杜若春在屋里收拾着给他准备的肉干和被褥,尹修来报信,她听过以后便说:“我就说嘛,你们两个,一个都不会少的,全都考得上。”
尹修好奇道:“嫂子怎么晓得的?我要是真考上了,我一定回来给你烧高香,供着你,你就是我的观世音菩萨。”
“呸,我才不要你烧高香呢,能不能盼我点好的。”
她怒骂一句。
尹修探头探脑偷瞄她的肚子:“等你儿子出生了,管我叫干爹,我保准送他十金十银,十全十美。”
“好啊,你可记住你说过的话,别反悔。”
“当然记得了,我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么?”
尹修也有点期盼子嘉的孩子出生,不晓得这个小东西会像谁多一点,是杜若春还是子嘉呢?
像杜若春的话,就显得娇媚一些,像子嘉,那就阳刚俊朗一些,反正像谁都应该挺好看的。
他捉摸着,白先生过来辞行,赵泽野从帘子后头走出来:“我写了个方子,请带回去给姨娘服用,这是保胎的方子,不管什么情况,不会有坏处,若是情况不妙,可以请郡里的姬大夫去一趟。”
白先生接过方子:“就怕这几天又有什么新情况,姬大夫是哪家医馆的,我去请他。”
“是最大的那一家,出门一打听就有了。”
“那好,多谢。”
白先生匆匆离开,上医馆寻来了姬大夫,姬大夫本是不出诊的,听闻是赵泽野的家人,便破例一次,跟随白先生的马车一道去了荷花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