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咱家刚买了这么多地,我还请了六个工人,可离不得家,我走了就没人管他们了。”
“找大梅姐帮帮忙,贤伯也靠得住,他们都行的,不需要担心。”
他突然要带她走,她怀疑他真的有事。
“我这才一个月左右,郡里那么远,坐马车的话颠簸,不合适罢。”
他沉默起来,喂她吃了一碗汤,又给她舀了米饭,一口一口地喂,像照顾一个孩子一样。
在他眼里,她就是孩子一样,凡事若能给他来干,他就愿意为她干。
吃饭的时候,他很沉默,她问:“相公,你是不是有心事,怎么表情这么难看?”
“我前些天住酒家,遇到酒家走水,和尹修逃出去之后,住在了书馆里,后来我又出去找了个地方住,尹修还是住在书馆里头.........在外边住总觉得没有家里好,特别是你不在,我更不习惯了。”
“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恋家哦。”
她笑他,他微微一笑回应着,本来想把自己家的事情告诉她的,可是她有孕,就不能再拿那些事去烦她了。
更不能让她晓得自己杀了人。
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让他的心更乱了,以后他要保护的就是两个人,这份责任这么大,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上气。
真的很想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放他们母子两个在贺家村,总觉不安宁。
可是她要养胎,他实在不忍心用那些事情破坏她的心情。
一直纠结着,吃完饭之后,他把碗盘洗干净,舀了热水端进屋给她泡脚。
杜若春把这段时间做的小肚兜摆满了一床,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他看着床上的小肚兜,倒是很喜庆,不久之后自己也要为人父了,心里还是很喜悦的。
“媳妇,你不洗澡的话就泡泡脚罢,泡脚对身子好。”
她这段时间没人照料,怕泡澡的时候滑倒,便改为两天一洗,不洗澡的时候都是擦拭身子,泡泡脚就得了。
她开心地举着自己做的小肚兜给他展示:“不晓得是个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我做了个胎梦,村里人说估摸着像个女孩。”
“这个怎么看得出来?”
他蹲地为她脱鞋,把她的脚放进水里,问。
“因为我梦见了一只鳖呀,那只鳖一直追着我跑,咬我呢。”
她说。
“梦见鳖就是女孩了?我都不晓得还有这个说法。”
“村里的老人是这么说的,你喜不喜欢女孩啊?”
“喜欢,男孩女孩都喜欢,我不挑剔。”
只要是他们的孩子他都喜欢。
她的眼睛笑成一弯月亮,又说:“要是女孩子,就得多做一些绣花的肚兜了,要是男孩子,我就多画些猫儿狗儿,还得做很多双小鞋子,小袜子,准备着金锁给他戴上。”
他轻轻给她按摩着脚底板,说:“你一个人在家,可忙得过来?”
“家里除了我,还有六个人呢,活都给他们干了,我天天躺着也没事啊,怎么忙不过来?”
“你要是不愿意随我去郡里,就把岳父请过来罢,晚上这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得有个人给你守着田地,万一有小贼呢,你得害怕了。”
“我不找他了,都说了和杜家没干系了,还去找他,他得被人戳脊梁骨的,当初我姥姥没的时候,他把我嫁出去,就是大不孝,老人都说是造孽,我姥姥会生气的,所以我爹心底肯定难受着呢,还是别去烦他了。”
她不懂他的用意,他是想万一秦家来人害她,好歹有岳父在,岳父五大三粗,气力极大,多少能保护她一二。
既然她不愿意,此事只能作罢。
可是留她一人在家也不是一回事,现在是母子两个了,千万不能出岔子。
赵泽野思虑再三,也没有别的好的办法能护她周全,只恨自己无权无势,身边连个差使的人也没有。
等她的双脚被泡得通红,身上都出了热汗,赵泽野把她的脚擦干,让她上床睡觉。
她睡了一整日,此时了无睡意,缩在被褥里等他回来。
他去院子里倒了洗脚水,然后上浴房冲了个凉,锁了门之后进屋,熄灯上床,身边的小东西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像只找奶吃的小野兽,他搂着她问:“怎么还不睡觉,晚睡可对孩子不好。”
“我睡了一整天了,睡不着啊,好不容易你回来一天,咱们得说说话。”
她精神百倍,不晓得他已经疲惫不堪。
他强撑着困意陪她聊了一会天,把自己在郡里遇到的事情都告诉她了,省略了秦家人的事情,还有紫翾的事情,杜若春越听越有精神,轻轻捏着他的手臂,上头全是肌肉,硬邦邦的。
“怎么了?”他问她。
“相公,为什么你考个试会有这么多事发生,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嗯?没有的,你别想多了。”
他撒谎。
杜若春坐起身,在黑暗中用温润的眼眸盯着他,他也坐起身,与她面对面,两个人盘膝而坐,空气有些凝固。
“相公,你上回还答应了我,不对我隐瞒事情,可是你今天却一直在撒谎,我是女人,对男人的话特别敏感,你一撒谎我就能感觉到,所以,你还是把实情告诉我罢。”
她说。
他想了一下,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什么,只是害怕说出来你会担心,特别是现在有孩子了,我想保护好你们。”
她拿手摸着肚子,说:“我们是一家人,我想替你分担一些忧愁,你告诉我罢。”
他说:“我的身世你应该听纪平的媳妇说了罢。”
这个事情和他的身世有干,所以他忧心忡忡?
“嗯,上次她说了一些,说你出身在帝都秦家,你爹爹是个大将军,我只晓得这么多,别的就不清楚了。”
“我家来人,希望我不能考试,所以在我住的酒家放火,毁了我的书籍和笔墨,又差点害得尹修丧命,我担心你受害,所以急急忙忙赶回来看看你。”
他说。
杜若春讶异道:“你家人为何要害你?为何不希望你高中?既然是一家人,心肠怎会这么毒辣?”
她的问题也是他的困惑,人人都说血浓于水,有谁的亲人比他秦家的亲人更毒辣的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