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气这么好,他想上山看看自己设的陷阱咋样了,走之前给她猎到一头野猪,留一半给她吃,另一半卖了换钱给她用,家里安排妥当了,他才放心离开。
“媳妇,我上山一趟,看看有没有东西掉进陷阱里,你别等我吃饭了。”
他收拾着镰刀,还有一把自己做的弓箭,她问:“这么着急去?回来的路上要是看见了脚板薯,挖几个给我,家里的都吃完了。”
“嗯,好,我走了。”
他带着东西出门,往山上去。
杜若春在家洒扫了一番,新的灶房也用上了,这个灶膛烧火特别省木柴,锅子受热均匀,很好用,她爱不释手。
杜家。
张夏花在家洗衣裳,徐婶上门来坐坐,说是唠唠嗑,张夏花晓得她是为了刘石头的婚事来的。
大花要嫁出去有希望了。
张夏花故意淡着她,洗着衣裳,也不起身端个椅子倒个茶什么的,问徐婶:“姐姐,咋有空上我家来呀?我忙着呢,你要坐就自个去里头端个凳子来坐,我家房子都没盖好,啥都没得招待。”
徐婶摆手,笑道:“我不坐,你忙你的,我就是来问问你,那个大花多大年纪啊,人好说话不?”
“我家大花呀,比若春小一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特别勤快,人也老实,不太爱说话是真的,这个不骗你,不过人好就得了,心眼正不就够了么。”
张夏花夸了大花一番,把一个好吃懒做的小姑娘夸上天了。
徐婶心动了,问:“啥时候能带我上铁头村瞧瞧不?”
“这几天我家在盖房子,可没工夫,得等个十多天至少。”
十多天也不是不能等,徐婶就是心急,想早点看看大花,说:“能早点去不,我儿子也不小了,家里着急了。”
“早点去是行的,不过你这个见面礼啥的,还有车马费得给足了,不给足了,谁愿意给你家说亲,石头也不是第一次了,贺小瑛在那,名声都臭了,我家大花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行,车马费肯定得给,你看看,我就带了二十文钱,先拿着行不,以后谈成了,再给。”
上回黄氏都给了六十文钱,到徐婶这怎么变成了二十文,也太少了,张夏花当下垮脸:“你打发要饭的呢,要饭的也不止二十文钱啊。”
“这不刚发了水,家里不都没钱么?我还欠着赵公子几十两银子还不上呢,这点钱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不行,铁头村那么远,我不去了,家里一堆活干不完,就二十文钱,我走不动。”
徐婶没辙,又加价:“你看看,五十文够不够,我就拿得出这么多了。”
五十文马马虎虎,张夏花一脸不情愿:“谁让咱们是乡亲呢,五十文就五十文罢,走,我现在就带你去。”
收了钱,张夏花就来劲了,当下带着人去了铁头村。
两个女人叫了村口李大哥的牛车,这个牛还是李大哥发水那天给牵走了,不然牛也得没了。
到了铁头村他大舅张应贵家里,大花正在切猪婆菜准备喂猪,张夏花带着徐婶进屋,问大花:“你大舅呢?”
大花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又黑又瘦,有点怕生人,摇摇头,表示不晓得。
张夏花看屋里没其他人,便对徐婶介绍:“姐姐,你瞧,大花就是她了,可能干活了,这家里的活都是她干的。”
徐婶一看,大花是在干活,可是咋这么黑这么丑?
“这个大花咋这么黑呢?跟块木炭一样?”
徐婶问。
大花听见别人这么评价自己,不大高兴,低着头继续干活。
张夏花解释:“大花就是太爱干活了,去外头晒得,真是个好丫头,手可巧了,啥都能干,我弟弟特别不舍得她嫁人。”
大花听过以后,直想吐。
徐婶一直观察着大花,看她的确像是会干活的样子,乡下人家,都是出门干活才晒得这么黑,也可以理解,不过面貌长得实在有点难看,不晓得石头喜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你弟弟在家不,叫他过来谈谈罢。”
徐婶说。
“行,我去外头菜园子找找,兴许在弄菜地呢。”
张夏花带着徐婶上外头转了一圈,菜园子没人,问了乡亲,才晓得张应贵带着老婆儿子上河里摸鱼去了。
自从贺家村发大水,河里的鱼就非常多,铁头村的河与贺家村的河相通,铁头村的人成天就晓得摸鱼吃。
张夏花在人群里找到弟弟的身影,喊他:“应贵,应贵,快上来,有贵客到了!”
张应贵长得矮小枯瘦,在人群里很不起眼,听人喊自己,张头望了好几眼,这才看清楚是他大姐来了。
张应贵浑身湿漉漉地走上岸,张夏花扯过他小声嘀咕:“有人来你家提亲,我说一百两银子了,你可别拆台,把大花往好里说。”
张应贵给她竖大拇指,大花那样的货色,能出一百两银子的价钱,就属他大姐厉害了。
徐婶走上前,问他们:“你们嘀咕啥呢,快找个地方谈谈呗,时候不早了,路又这么远,得早点回去。”
看天色的确不早,谁家都有活要干,张夏花拉着他们回了弟弟家,三个做坐在堂屋开始谈。
张夏花说:“大花真不错,爱干活,吃的也少,这个我可没骗你,不信你问问我弟弟。”
张应贵主动接话:“我家大花是真好,我都不舍得让她嫁人,要是能一辈子伺候在我跟前我也很知足,不过为了大花,我还是得让她嫁出去,做人不能太自私了,你说是不?”
徐婶看他俩说辞一致,旁边的大花还在切猪婆菜,倒是十分乖巧,徐婶直截了当地问:“我挺喜欢这个孩子,你家要是同意,得要多少礼金?丑话说前头,我家穷,欠了一屁股债,真没什么钱,咱们又是乡亲,这事你们掂量着,给我个合理的数目。”
张应贵和姐姐对视一眼,觉得这事有戏了。
张应贵说:“原先来了几波人,都瞧上了大花能干,我开口都是要二百两银子的,既然你是我姐姐的好姐妹,那就是我的亲人,给你少一点,一百五十两怎么样?”
徐婶一听,可吓坏了她,哪家姑娘敢要这么多钱呢?
“这也太多了,给不起。”
“你家石头不是前头还有一个么,我大花是黄花大闺女,亏着呢,这个数不高。”
“男人是男人,有多少个都行,女人就不行,不是黄花大闺女我还不要了呢。”
“那你说多少,说给我听听,好商量。”
徐婶心里想,这家人开价太狠了,自己不能吃亏呀,得往底里砍价,张开道:“最多五十两,再多没有。”
张应贵摇摇头:“得了,五十两让我卖女儿,我不舍得,算了,这事没门,您请回罢。”
这是要赶人了,张应贵起身就走,一点没有留她的意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