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兰在灶房里跟外甥女讲：“我........我.......一多月没来月事了.......”
没来月事不是正常么，杜若春自己来月事还时有推后，乡下人吃的不好，身子底子差劲，女人家月事都不大准时的。
“姨，要不让我相公给你瞧瞧，是不是气血亏了，补补兴许就好了，月事推后也不是大事，很正常的，你别想太多了。”
“不是的，若春，我月事一直很准时的，每个月前后不差两天，但是这一次都过去十多天了。”
张秋兰为难道。
杜若春仔细回味她话里的意思，眼睛一亮，惊道：“你的意思是.........”
对方点点头，满面忧愁，证实了杜若春的猜想。
“姨，你怎么会呢？你和白先生之间一直有来往？”
她问。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断过，他救了我儿子，我没什么能报答他的..........”
张秋兰的声音很低，又是羞愧，又是惆怅，杜若春花了点功夫平息内心的惊诧，看见姨娘那样，她于心不忍，握住姨娘的手说：“这个事情先不急，等会让我相公给你看看，要是真有了，再打算罢。”
张夏花听过外甥女的话以后，至少身边还有人愿意帮她，安心了不少。
姨娘给她捞出了粉条，她把菜炒熟，浇到粉条上，端到了堂屋里去。
赵泽野已经把屋子给抹了两道，处处都干净极了，他自个的书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姨娘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在干活，诧异道：“赵公子怎么还会抹桌子了，别人家的男人都是从来不干这些粗活的，哪家的男人有赵公子好，我都没见过。”
一番夸赞，赵泽野没往心里去，他对外界的褒贬从来不在意，他媳妇却心花怒放，姨娘这是夸自己眼光好，挑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嫁，她自然高兴坏了。
杜若春对相公说：“相公，姨娘今儿来是有些不舒服，要不你给她瞧瞧哪里有毛病罢。”
月事不来的事情她没明说，等赵泽野把了脉再看，也是给姨娘留了些颜面。
赵泽野放下抹布，洗干净双手，坐下来给姨娘把脉，这一把脉，他的眉头就直皱起来，一句话不说，已经足够让人紧张了。
他不确定地又等了一会，张秋兰的脸却越发羞红，低着脑袋不敢看人，直到他开口：“姨娘，你这个月可来了月事？是哪一天来的？”
张秋兰一听，紧张地手心直冒汗，支支吾吾道：“我还没来月事。”
赵泽野了然，又问：“距离上个月来月事的时间，差了多少天？”
“大概十天左右。”
这就怪不得了，他确认后，转而看向媳妇，杜若春也很紧张，真怕姨娘是有孕了，有孕了咋办？无名无分，姨娘要怎么过活？
“相公，姨娘到底是咋了？怎么会不来月事呢？”
“是有孕了。”
“.............”
“.............”
杜若春暗叹一口气，姨娘吓得脸色发白，久久不能言语。
赵泽野晓得她们在想什么，他反倒很镇定，直接开口问：“姨娘这个孩子是白先生的？”
张秋兰点点头，事到如今，瞒也瞒不住了，她说：“是他的，除了他，还能有谁啊。”
“那么姨娘准备拿这个孩子怎么办，留还是不留？”
“我...........我也不晓得，现在心底乱乱的，想不出来该咋办了。”
张秋兰说着，哭起来，她嫌自己命太苦了，为了养活小八这个孩子，卖身赚钱，结果又怀上了，她已经不晓得该咋办了，只想痛苦一场。
杜若春递去自己的帕子给抽泣的张秋兰：“姨，这个事情你哭也没啥用，得尽早想办法，拖得越久越不好。”
“可是........可是我也不晓得咋办，我孤儿寡母，该靠谁去啊我，真要我嫁过去，小八咋办啊？”
“我之前看白先生人还是挺好的，他对你应该是真心实意的，要不然我再去和他谈谈，现在你们都有了孩子，他总不能再对你不负责任了罢。”
张秋兰没说话，一个劲的哭。
赵泽野起身把炉子上的水壶拎过来，给姨娘倒了一杯热茶，等她哭了一会，心里的委屈散了，茶也晾凉了，推过去，他说：“先喝口水，缓一缓心情，我是认为，遇到问题了就去解决，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总有一天你还是要面对的。”
肚子里的孩子一天比一天大，三四个月就显怀了，藏都藏不住，她总得想出个解决的法子。
到底是留还是不留，嫁还是不嫁，这个事情真不好拿主意，她本是个心软之人，肚子里的也是她的孩子，怎么忍心说不要就不要呢。
“我其实不舍得的，都是我的骨肉，不舍得不要他，可是让我真嫁人，我又怕小八受委屈，白家是什么样的人家，白夫人的肚量到底有多大，我压根就不清楚，不敢冒冒失失嫁过去.........”
张秋兰说。
赵泽野说：“要不先告诉白先生罢，让他拿主意，若是他答应待小八如同自己的孩子，同吃同住，那你就把这个生下来，如果他不答应，你可能就得放弃这个孩子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个法子最简单明了，立字据为证，谁都安心。
张秋兰却还在犹疑，或许她压根就不信字句，立了也可能反悔，到时候她一个女人，孩子也生下来了，找谁去说理去，她眼睛失神，摇头：“我也不晓得，让我先想想罢。”
姨娘好像要走，杜若春忙问：“要不留下来吃罢，我去把小八接过来，你这回去又得升火，怪麻烦的。”
她多煮了很多粉条，怕赵泽野太饿了不够吃，若是留他们下来，其实也都够了。
张秋兰没有什么胃口，拒绝她的好意，匆匆地又走了。
离开赵家，张秋兰失魂落魄地回到自个家，还没进院子，隔壁的姐姐张夏花喊她：“妹子，你回来啦，我家刚捉了一缸泥鳅，晚上一块吃罢？”
泥鳅？
一股土腥味就扑进她鼻孔里，紧接着胃里不舒服，她扶着篱笆吐了几口，姐姐从里边走出来，问：“咋了，你肠胃不舒服还是咋了，咋还吐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