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一些,刘石头就带着他爹来了,杜若春喊他们进屋里坐,倒上热茶,两个大男人一个劲的擦汗,隔着老远,她都能闻见汗馊味,想来是刚刚干完了一整天的活还没歇息半刻钟,就上自己家来的,她说:“不急,先喝口茶歇口气。”
刘石头说:“我听我娘说你家要盖草棚子?”
“是啊,我家要盖个大的,可是我家人手不够,老弱妇孺,没一个顶用的,这不,就想起你来了么?”
刘石头点头,杜若春家的情况他晓得,赵泽野告假不在家,的确没人能帮上忙,她和村里人的关系不亲,养父母又不管她了,她只能想起自己这个朋友了,便说:“我爹能来,让他干罢。”
她笑道:“我就是想请刘伯来帮忙的,又怕你不愿意,所以得先问清楚了,别误会了。”
刘石头他爹二话没说,拍板:“我明儿就来,东西准备齐全了没?”
她说:“木头和稻草还没准备好呢,明儿我去山上砍树,稻草贤伯会帮我弄,您在家等着我消息,准备好了我就去叫你去。”
“哎呀,砍树我在行,你一个人小丫头哪里扛得动树,可别去了,明儿我上山去砍树,你帮贤伯弄稻草就好了。”
刘伯爽快的帮她安排妥当了,她心情特别好,当天夜里把干活用的锯子、斧子全找出来,这几天她就全心全意的搭草棚子得了,每天早早的把要干的活干完,村里的事有姨娘顶着,她忙里偷闲,总能把这个草棚子搭起来的。
第二天大早,屋外就有人叫她去割稻草,她一开门,一身粗布衣裳,布巾绑头,手拎镰刀,走出去时看呆了贤伯,贤伯说:“你作这个打扮,我都认不出了。”
“咋了,干活不就是干活的样子么,还能穿着裙子去么?”
她问。
贤伯是觉得这与平常的她不大一样,转头一想,乡下人都得干活,干活的确是这个打扮,他呵呵一笑,领着她往河边的滩涂走去,稻草生长在那一处,长得比人还高,认真割两天,也就差不多了,不过稻草边缘锋利,弄不好一双手都得割烂了,贤伯皮肤粗糙,不怕这些稻草,杜若春皮肤细嫩,割了一上午就不行了,觉得手上火辣辣的疼起来,她提议先回村子里去,也该准备午饭了。
贤伯和她一人背着一大捆稻草往回走,背后还留了几大捆稻草在原地,等晚一些再来背。
她到了家,放下稻草就急急忙忙出门,万氏看她来的晚,也没责怪她,对她总是很体谅,不忘问她:“丫头,咋了,来这么晚?”
“我家盖草棚子,我去割稻草了。”
她伸手去淘米,又上手剁红辣子,这下不得了,手上的伤口碰到了辣子以后疼得不行,她眼泪都出来了,双手肿起来,万氏看见了,忙责怪她:“哎呀,手上都割破了还剁辣子,真是不怕疼啊你!快,跟我回去抹点药。”
她拿清水洗干净双手,疼得直吸鼻子,一抽一抽的,特别可怜,张秋兰走过来,皱着眉头看她的手:“一点也不晓得爱惜自个,手肿成这样,没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我忙起来就忘了嘛,哪里晓得会这么严重........”
“快上奶奶家去抹药,抹了药别干活了,这里有我呢。”
张秋兰催促她赶紧去里正家,她到了里正家,万氏打开屋门,取来了药膏,给她抹上之后,两只猪爪子一样的手跟蘸了酱一样,万氏取笑她:“你干活总是那么卖命,为了啥?”
“我想赶紧盖了棚子,好种蘑菇,种了蘑菇换钱,供我相公赶考。”
“你家的蘑菇那么赚钱?”
“赚的不多,好歹也是一份进项,以后会慢慢多起来的。”
“想不到你这个小丫头还会赚钱,其他人家的姑娘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在家老老实实的绣花,你却要供养赵公子读书,他要是晓得你对他这么好,心底不晓得有几感动哦。”
他肯定晓得自己对他好啦,杜若春嘀咕一阵,说:“我和他都成亲了,互相扶持不是应当的么,有啥好念叨的。”
万氏掐了一下她水嫩的脸蛋:“还不能说了你,赶紧的,别干活了,吃了饭就回家去罢。”
“嗯,谢谢奶奶。”
她慢慢搓手,想早点消肿,可是她的手一直都跟猪蹄子一样肿起来,丝毫不见好,跟着万氏走回了村口的棚子里,几家的女人都凑过去瞧她,听说她要盖草棚种蘑菇赚钱,好奇的紧:“杜丫头,你卖蘑菇赚多少钱了?”
她最怕人多舌,多舌容易出事,遮遮掩掩地答:“没多少啊,也就几十文钱罢,我的蘑菇五文钱一斤,卖得又不贵,还能赚出阁大宅子出来啊?”
有个村妇说:“我看未必哦,你天天都吃肉,肯定赚了不少,不敢告诉我们这些人罢了。”
又有人说:“你要是那么能赚,也教教我们呗,一家富不算富,一村子人都富起来,才是好事啊。”
杜若春瞥见人群里有她娘张夏花的身影,没多话,笑着也就敷衍过去了。
她的手不见好,还坚持干了两天活,把稻草准备好了,张秋兰忙完了来看她,一眼就看见红彤彤的手,心疼的不得了:“死丫头,还敢干活你?不要命了你啊?”
“姨娘,我家又没别人,我不干活,谁帮我干啊?”
她把手放到身后去,不给人看,张秋兰瞪了她几眼,让小八去旁边玩,然后取过她的镰刀,帮她把稻草摊开来晒太阳,晒干了才能盖屋顶,湿的是没用的。
刘伯也砍了七八棵树回来,锯成一段一段的,摆在院子外边的荒地上,东西都齐了,这几个人才开始盖棚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