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山这几天身体好点了,大儿子又病了,他勉强起身,去灶房给煮了些热粥端出来,看见地上的草药,问:“他小姨来过了?”
张夏花看见自己家男人,恍然,赶紧俯身捡起地上的草药,笑道:“是啊,还是他小姨好,自个家儿子吃的药,给我们送来一半.......”
她一俯身,顿时腰部剧痛,直不起来了,“哎呀呀”的乱叫,杜大山急得窜上去,扶住了她,问:“咋了,又疼啦?让你别弯腰,这下好了,又犯病了,赶紧给我躺着去,这里给我收拾罢!”
腰疼不是病,疼起来简直要人命啊,张夏花彻底体会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一弯腰就直不起来,腰就跟木头一样,一动还咔擦响,弓着背挪到床边上,杜若文就睡在旁边,她冒了一脸的冷汗,杜大山给热了巾子让她擦脸,说:“趴着,我给你揉揉罢。”
杜大山不是个仔细的人,关键时刻却还想着她,毕竟夫妻十几年了,感情还是有的,张夏花心底挺感动的,偷偷抹了一把眼泪,他的手又重又糙,揉松了腰部上的肉,她感觉没那么疼了,杜大山说:“饿不饿,我给你端粥进来喝。”
“嗯.......”
她趴在床上,杜大山端了粥进来,今儿他在灶房看见好些蘑菇,便拿那些蘑菇剁碎了熬粥喝,不忘问张夏花:“这么多蘑菇都是若春送的?她那个丫头心肠是挺好的,对自己家人从来不小气,以后你也别老欺负她了,虽然不是自个生的,好歹也养了十五年,跟自个闺女一样.......”他说着,想起来若春与自己已经没啥干系了,不禁哀叹,“算了,已经不是咱们闺女了,老拿她的也不好,以后让那群小子别总往赵家跑,惹人家嫌弃。”
张夏花闷闷地“嗯”了一声,喝下他喂的粥,若文偷东西的事情杜大山不晓得,暂时瞒过去了,她现在就想着怎么找上阮氏,把妹妹张秋兰给嫁过去,自己赚一笔银子,还省的日日看她在面前晃悠,看得心烦。
张夏花的腰病躺了两日又好些了,天气终于放晴,山上的路全是泥,村里人都在家干些农活,该除草的除草,施肥的施肥,田里也要排水,等路干透了再出门干活,她也趁着天气好,出了一趟门。
杜若文的病还没好,一日两次药,早就没药吃了,她拾掇着上镇里去抓点草药,恰好小八的病也没好,张夏花又要去交工,便和姐姐一道上路。
一路上张夏花都思揣着怎么把这个妹妹搞定,拐弯抹角的问她到底对自己的婚事怎么想的,看不上白先生,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要是不好意思说,就让当姐姐的去说媒,保准让她满意。
张秋兰一口回绝,什么事扯上这个姐姐,那就不是好事了,准得黄了。
张夏花脸皮厚,已然嬉皮笑脸地和她拉关系,凑近乎,张秋兰心烦意乱,一路冷脸。
到了镇上,张夏花说:“不如我去抓药,抓两个人的分量,你先去交工去,省得耽误时辰了,晌午还得赶回家做饭去呢。”
张秋兰看日头很大,小八一个人在家睡觉,也没人看管,点头:“我去去就来,你在茶摊子等我。”
“好嘞,慢点走,当心点啊。”
张夏花冲她叮嘱,看着人离开,转身进了医馆。
医馆里有大夫坐诊,张夏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大夫,我儿子病了,要抓药,你给看看,开个方子呗。”
大夫问:“你儿子在哪呢?”
“我两个孩子,一个是寒症,一个是热症,先前的大夫都看过了......”
也不晓得她从哪听说了寒症、热症的症状,一一同大夫说来,这个大夫是王有财家里请的,也不是个负责的人,他听过以后,开了两个药方,叮嘱:“左边这个是寒症的,右边这个是热症的,你别搞混了,快去抓药罢。”
张夏花谢过大夫,付了钱,去柜台上各抓了四副药,给她自个儿子吃的,她记得清楚,药方与赵泽野开的差不离,那是治疗寒症的药。
反正都是不识字的女人,把热症的药给了张秋兰,小八吃下去,再病个十天半个月的,要是病情加重了,张秋兰就会乱了阵脚,刚好可以治治她了。
对亲妹妹下手,只有张夏花干得出来这种事。
药拿好了,她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口的茶摊上,要了一壶热茶,滚烫的热茶下肚,浑身舒爽,张秋兰从远处急急忙忙走过来,甩了一把汗:“姐,药都拿好了么?多少银子,我给你。”
张夏花说:“都拿好了,我也不识字,大夫说啥就是啥,喏,这是你的。”
她把治疗热症的那几副药给了妹妹,不忘说:“四副药,一共六十文钱,不过你别给了,都是亲姐妹,不缺这点银子。”
全天下就属你缺银子,眼里除了钱就是钱,还敢昧良心说不缺银子?
张秋兰在心底“呵呵”两声,客气道:“不了不了,亲姐妹明算账,钱还是要给的,来,我刚领的工钱,六十文,全给你了,多了我也没了,这个月赚的不多.......”
方才在绣坊,干的活和上个月是一样的,领到的钱却比上个月少了一大半,仔细问才晓得,阮氏最近在查账,说是亏空太大,要缩减工人们的工钱,以后多余的赏钱也不会有了,干多少活领多少银子。
这话是说给张秋兰听的,她离开绣坊,白先生整个人都精神不振,对阮氏也爱答不理,阮氏先前还强颜欢笑赏了她许多钱,后来在白先生那处受多了气,装也不想装了,干脆就减少张秋兰的工钱,谁让阮氏不舒服,阮氏就让谁不舒服。
张秋兰心里清楚得很,好日子总有到头的一天,自己得另谋出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