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答:“什么事这么神秘,不就是几句话的事情么,怕啥。”
她把自己的事情说了一下,万氏不觉得惊讶,谁家过日子不要吃饭穿衣,何况赵泽野又是在读书,更加费银子,杜若春帮衬着夫家是对的,等赵泽野出了头,杜若春的好日子就来了。
万氏说:“你等会,我出去问问老头子去。”
杜若春扶着她走出去,里正说:“你咋跑出来了,不是说腿疼么?”
万氏说:“老头子,我有事问你啊。”
“啥?”里正问。
“赵家以前留下的两亩地,不是水患重么,一直也没人去耕地,荒废了这么多年,你有啥办法给弄一弄,看看能不能多产点粮食出来。”
里正想了想,赵家的两亩地荒废多年,也没人想接手,村里人自己的地都弄不过来,再多一块地,并不会好过多少,反而是给家里带来负担。
不过赵泽野要读书,杜若春自己又没什么积蓄,现在肯定是想着怎么养家糊口了,这小两口肯定很拮据,才想着去侍弄那块地。
里正能理解他们,抽着旱烟,说:“咱们村其实一直就存不住水,地底下全是石头,上边一层薄薄的黄泥,有水就渗下去了,所以田地大多干旱,七八月正是长苗的时候,得靠人一担一担地挑水,倒到田里去,不然全得干死,有些田地你看着它内涝严重,其实也是暂时的,过了那段雨季,田里全都干了,一滴水不剩,所以你们想搞这块地,我劝你们有别的营生就去搞别的营生,地一点也不好种,没准还会把你活活累死。”
杜若春说:“我家现在两口人,总得吃饭罢,没有地,上外头买去,得花钱,要是碰上饥荒,哪也买不到米了,我们咋办?总不能饿死啊,爷爷啊,你行行好,教教我,我家的地到底咋办。”
她的小手摇得里正脑袋发晕,他敲了敲门槛:“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会来事,打人的也是你,要卖米粉的也是你,和爹娘断绝关系的也是你......”
原来她的事情里正全晓得,她说:“我就是想好好过日子嘛。”
“大丫头,想种地可不容易,别人家的地,收成好的,一下就有三百斤,但是一旦开始种了,就得交税,交不起税就交粮,一亩地交一百八十斤的粮,自己家能吃多少?吃不饱还累死了你哦......”
收成好的才有三百斤,收成不好的,连三百斤都没有,种地的收成一大半要交给官家,赋税这么重,小老百姓怎么受得住?
正是因为收成太低了,她才想整治整治,提高产量,这才来问里正的。
里正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办法,他瞅瞅杜若春身后的年轻人,年轻人一直默不作声,听他的小娘子喋喋不休,耐性倒是好,里正说:“想要好的收成,就得先蓄住水。”
杜若春问:“咋蓄水?”
“水怎么蓄,可不能靠田地来蓄,得靠人。”
她眨巴眼睛,看看相公,她相公似乎明白其中含义,对她解释:“爷爷的意思是要修沟渠......最好在山顶上建一个水库,蓄水拦洪,雨季不闹水患,旱季不闹旱灾。”
里正满意地点头,年轻人领悟力强,不愧是读过书的,他说:“赵公子说的对,上山顶修个水库,建堤坝,疏通沟渠,细水流长,自然田地就丰沃了。”
杜若春想起前世贺家村发洪灾的情景,心有余悸,现在里正提前说要修水库,她举双手赞成:“咱们修水库罢,为了村里人不饿肚子,也为了咱们村子不被洪水淹没,一举两得。”
里正说:“傻丫头,修水库要银子,官家哪里肯给,你就做白日梦罢你。”
银子是关键,这一个水库,发动村子里的人来,不出人工钱,也得出这些材料的钱,少说也得五六百两银子,上哪筹钱去?
里正心里其实早就想修水库了,前几年的大雨让村子淹了一大半,今年也不晓得是什么情况,他就怕再来洪水,家家都得倒霉。
杜若春问了一些筹钱的事情,里正说,以前也筹钱建过庙,家家户户能拿出来的不多,几十文钱都是困难的,稍微情况好点的,给个几两银子,那都是大户人家了,修水库这么大的事情,村子里自己干肯定不行,得找官家,官家同意了,就好办了。
可是荷花镇的府衙是黑暗至极的,给银子才肯办事,修水库本来就是去要银子的,哪里肯给。
她犯难了,从里正家出来的路上,还想着这件事,赵泽野在旁边替她想,提议:“先上村子里去问问,多少人家愿意修水库,要是愿意的,看看能筹到多少钱,沙子和石块可以靠人来挑上山,竹子和木头也可以进山里去砍伐,不一定要从外边买材料,许多东西都是山里有的,要认真利用一下这些山里的东西,兴许也可以一文钱不花呢。”
他的意见是,银子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心要齐,人心齐,泰山移。
杜若春回头望向村子的人家,一座座高矮不齐的房屋全是泥房,前几年的大水演了大半的屋子,村民流离失所,还染了不少怪病,她一边担心大家,一边也想种地产粮食,可是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怎么才能让大家都同意?
村里的贺富贵家,林婶子家,还有张夏花,好几户人家都跟她有私仇,这些人还有亲戚,互相一股动,没人会听她的话。
她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赵泽野劝慰:“你还没有去做呢,怎么晓得不行,先试试,不行再想办法。”
她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点头,天色也暗下来,两个人回到家里,简单吃了晚饭,她去院子里收清洗好的衣裳和帘子,贤伯踩着暮色过来送兔子草,就堆在她家院门口,她不好意思地说:“贤伯,我家的兔子都吃的饱饱的了,这几天不用给我送了。”
杂物房里还有不少兔子草,全是贤伯给采来的,贤伯说:“我看见路边上有就采了点,吃不完也没事,又不花钱,丢了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