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山以为她全拿出来了,把这些银子一股脑的包起来:“明天把家里存的银子一起拿上,把婚退了去,那种人,不嫁也罢!”
若春说:“爹,婚我已经退了,这些银子,不需要还他了。”
杜大山疑惑:“你怎么退的?”
“我借了赵泽野的钱,一共一百二十两银子,退了婚。”
她把赵泽野的事情仔细同爹爹说了一遍,爹爹越听脸色越沉,先不说一个书生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光说赵泽野对若春做的这三件事,一个鳏夫,说出去名声不好听,若春自己不觉得,杜大山比她懂多了,这件事明儿一早,铁定叫贺家村的人传开了。
杜大山叫张夏花跪在堂屋里,外头下起了小雪,他拉上若春,一道往村尾的赵家走去。
屋外下起小雪的时候,赵泽野刚刚洗漱完,光着上半身,裸露的肌肉十分壮实,与白日那个穿着青色宽袍的文弱书生不大一样,他坐在房中,没点灯,擦拭着一柄宝剑。
宝剑光寒而冷寂,并不夺目,隐隐藏着杀机,剑柄上刻着“幽冥”二字,是一柄传世名剑,造剑者,是一个女子。
他自小得了这把名剑,倍加珍惜,常于深夜擦拭宝剑,似乎宝剑与他之间,有一种沉闷的联系,他们都一样冷寂,一样孤独。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他机警地躲在门后,透过木门的缝隙,打量来人。
若春在院门边拉住她爹:“爹爹,人家赵公子又没对我怎么样,你干嘛逼他?”
杜大山说:“这件事事关你的声誉,我能不管你么?你被王有财偷袭的事情只有他知道,村里肯定要传了,你不是嫁给王有财,就是嫁给他,你自己选。”
女孩子的声誉很重要,媒婆说亲的时候,声誉受损的姑娘只能说给老鳏夫或是身体有残疾的人,正常的人家,再穷也不会要一个没了声誉的姑娘,大户人家也是如此,除非王有财那种,窑子里的也能带进家门,就另当别论了。
她不想给赵泽野带麻烦,但是她爹的话也不能不听,到时候村里人说闲话,难道真要她嫁给王有财,重复上辈子的悲剧?
屋子里的人看见是杜家父女两人一道过来,收剑,披上外衣打开门,立在屋檐下,杜若春一抬首,看见那个高挺的身影,眼神晃了晃,再仔细看,二人之间纷飞的白雪也挡不住他好看的身姿。
身姿寂寥而潇洒,似是雪中松竹,若仙人下凡。
杜大山立在院门外对屋檐下静静立着的年轻人说:“赵公子,我是若春她爹,一个村子的,你应该晓得罢。”
对方低沉地“嗯”了一声,等着听后话。
杜大山看赵泽野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晓得自己来的时辰有些尴尬,只能继续说:“我家若春的事情她都跟我说了,我是来谢谢你的,没带什么,几个冬笋,我自己上山拔的,你别嫌弃。”
他把手里拎的东西提起来给对方看,对方依旧是冷淡的神情,没有一句回复。
若春扯了扯她爹:“人家都不想和咱们说话,不然咱们走罢。”
她爹说:“不成,这件事明儿村子里的人都晓得了,你不嫁他,就得嫁给王家,你真想嫁给王家?你想我还不愿意,王有财那个混球,敢对你下毒手,下回看见他,看我不打死他。”
她爹容易冲动,以前还上山徒手打死过一头大野猪,野猪是种很凶狠的动物,可以和老虎对抗,她爹不怕死,热血冲脑,没准真的会打死王有财。
若春看了看山上,王有财应该还在山上,不晓得有没有冻死,或是被野兽吃掉。
杜大山又对他说:“东西我放门口了,你别嫌弃。”
赵泽野盯着门口两个人看,他觉得这两个人不仅仅是来送东西这么简单。
若春拉着她爹赶紧走人,她爹一步三回头,一直看赵泽野,赵泽野冷淡地看着他们,终是等来杜大山说出真心话,杜大山忍不了,走回院门,冲里边的人说:“能不能开开门,我们进去谈一谈。”
“谈什么?”他终于开口了。
“我家若春的事情,我要和你谈一谈。”
杜若春关他何事?
他觉得莫名其妙,步下石阶,走到院门边,开了门,杜大山冲他嘿嘿一笑,很不好意思,把冬笋拎进屋子里,屋里没有碳炉子,赵泽野点了一盏油灯,这才亮堂了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