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现在理解了上课之前钱箕说的话。
如果他是女人,也许看到曹伦卿这般侃侃而谈成熟自信,自然流露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他也会有崇拜,倒贴的冲动。
有的人,与生俱来便是令人疯狂。
“一场次信贷危机,政府头疼,民众受苦,世界一半以上的人口感到焦虑,但操控银行团的金融炒家们却坐享其成,同时,也在排除异己,在我们看不到更深层次的金融领域内进行跑马圈地的战略吞并。我们记住了9年血战英格兰银行,狙击英镑的索罗斯,记住了发动97亚洲金融风暴的索罗斯,可是,我们理智地去想一想,一个索罗斯能够撬动多少资本?他又怎么能与一个国家,多个国家抗衡?”
曹伦卿这番话说完,学生们面面相觑。
9年可以归为英国政府决策失误,索罗斯眼光独到,可97年东南亚诸国,怎么也不见得就面对一个金融大鳄就一败涂地吧?
“索罗斯不是神,他只是金融炒家们的一个代表,一个马前卒,一个站在台前的人物。金融炒家们能够撬动的资本,索罗斯与之相比,九牛一毛。而在次信贷危机爆发后,雷曼兄弟三番五次申请变为银行控股公司而被一再拒绝,另一面雷曼兄弟倒掉了几天之内高盛和美林就变成了银行控股公司,从而获得美联储窗口拆借这样的直接巨额支援。好了。言归正传。你们有疑问,米国政府为什么要把救市的钱都注资银行?谁能告诉我次信贷危机是什么?”
有学生起身简单介绍了次信贷危机。
曹伦卿点点头,说:“通俗点说,就是银行把钱借给了还不起钱的人。我们知道银行的经营模式,老百姓都知道的一点是,银行把储蓄的钱借给企业,借给投资人,然后赚高额利息,反过来也一样,银行把钱借给老百姓买房子买车。然后拿着这份债权衍生出投资产品再卖给投资人,钱是流动着的,而银行本身,并不需要太多资金。只要学会如何玩转这个模式,钱自然而然就越滚越多。”
“如果把次信贷危机理解为一场有计划的金融阴谋,我们面前摆着几个问题,首先一个,借钱还钱,钱借出去,对方还了,才有盈利,那为什么银行会把钱借给还不起钱的人?而波及的企业,人群。银行家们是怎样蛊惑他们的呢?他们对老百姓说:借钱消费,慢慢还,先住上房子,先用上有档次的家电,开上好车。他们对企业家说:老百姓有钱消费,多造车,多盖房,多生产商品,不要怕,我们借钱给你们发展。而当次信贷危机爆发后。人们还不起钱时,上百家银行,上百家地产公司等等,都面临破产的边缘,为什么?”
“因为银行不敢再借钱了。”
有学生脱口而出。
曹伦卿说:“没错!银行的钱。不借给企业,不借给消费者。甚至银行之间拆借的交易也全部暂停,影响的,不仅仅是金融市场,而是整个国家,世界经济。就好比米国本土,米国人是习惯了借钱消费,喝杯咖啡都要刷卡,更别说买房买车买手机买电脑了。银行不借钱给消费者,那些企业大量生产的商品,卖不出去了!于是,发不了工资,经营不下去,就面临倒闭,工人要下岗,萧条降临。而对世界经济而言,拿华夏来说,大量外资的企业结束在华夏的投资,我们这个生产基地人家不需要了,生产出来的商品出口大减,因此,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经济新闻中听到一个词:刺激内需。为什么?因为我们多造的商品外国人买不起,只能我们自己消费掉,但对华夏而言,内需,内需,我们有需求吗?有,可老百姓没钱,消费不起。”…,
突然,下课的铃声响起。
但是教室内没有人动,教室外传来喧闹声,可没个人都没有受到影响。
曹伦卿走回讲台前,双手扶案,说:“当银行不再借钱给企业和消费者,米国经济就有崩溃的危机,所谓的政府救市,其实就是政府把钱给这些银行团,让他们,请他们,求他们,把钱借出去,让银行与企业,与大众的关系复苏,再次让资金流动起来,于是,银行家们听起来是作茧自缚,他们轻而易举地把钱借出去,引发了次信贷危机,却又最终,获得了数千亿美金的注资,他们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金融危机,谁在哭,谁在笑?今天讲这个话题,我的本意是希望你们不要用单纯的目光去看待金融市场的一切景象,不要随波逐流盲目地相信自然规律这样推卸责任的说辞,更希望你们将来如果成为企业家,成为能够参与经济政策制定的领导层团队之一时,头脑始终保持清醒,警惕天上掉馅饼的陷阱。好了,下课。下一堂课,我们将要谈企业谈判这个课题,我喜欢有准备的学生,呵呵。”
下课后有不少学生一拥而上,拿着课本笔记想要得到曹伦卿的指点,他简单地收拾起东西,然后意简言骇地回答学生们的问题。
钱箕与唐信起身朝外走,她用胳膊撞了撞唐信,问:“怎么样?”
唐信满面微笑,说:“意犹未尽。”
的确,这样的课,听起来是很有意思。
他俩刚出门,看到走廊边上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在抽烟。
“你在这里干嘛?”
唐信没想到董赋才站在这里。
按说如果有事找自己,对方犯不着跑这里守株待兔。
董赋才眼神奇怪地扫了眼唐信和钱箕,说:“你又在这里干嘛?你好像不是商学院的吧?”
“呵。敢情不是来找我。我自作多情了。”
唐信耸肩一笑,与钱箕大步流星离去。
几分钟后,曹伦卿拿着几本书单手插袋从阶梯教室走了出来。
微笑着的董赋才映入他的眼帘。
曹伦卿抚了抚眼镜,意味深长地看着董赋才,叹道:“董赋才,我们一同回国,有五年多了吧?在一个城市,却五年未曾见过一面。你来,有何贵干?”
董赋才伸手一请,两人走去学生人潮清冷的走廊另一边。
“曹教授。当年我邀请你加入风雅集团,你一口回绝,你我立下过约定,当有一天。我的资本达到你要求标准的高度时,你会出山。这五年,我朝思暮想,一边想着如何扩大资本,一边想着你可千万要遵守约定。”
在学生面前不温不火的曹伦卿想起往事,眼神恍惚之后蓦然变得炯炯有神。
当年,他在国外结识董赋才,而那时的董赋才可以称得上一穷二白。
两个人,都是失意人。
董赋才失去了爱人。
曹伦卿立志要当一名金融炒家,可被拒之门外。
在金融炒家的世界里。像是一个森严的教会,门徒条件限制非常苛刻,以曹伦卿这样华夏黄种人,想要在米国进入那样的群体,绝无可能。
很多天真的人认为,种族歧视就是针对黑人的,实际不然。
曹伦卿即便头脑非凡才干超逸,但他的出身,决定了他一辈子也无法融入北美金融圈上层。
那时的他,遇到了伤心欲绝立志展翅高飞的董赋才。…,
董赋才邀请对方加入风雅集团。
但曾经沧海难为水。见识过金融大鳄的风姿,曹伦卿那时才三十岁,他瞧不起董赋才这白手起家的事业,更不确定对方的目标,说不定。董赋才只能沦为普通的商人。
可他留在了天海,在大学教书。自己也说不出原因,他可以去做收入更高的事业,但他选择了等待,兴许,他也在殷殷期待,看一看董赋才能走多高。
看一看,董赋才能否搭建起真正能够撬动世界的舞台!
“两年前,我认为风雅集团至少还需要十年时间才能达到我预想的规模,不过既然现在你来找我了,让我听听,你有怎样的底气?”
曹伦卿心底压着一口气,一口与北美金融圈真正大鳄们抗衡的怨气,这口怨气,已经压了五年多!
董赋才笑道:“一百亿,美金。这是可调动的资金,不是净资产。”
曹伦卿诧异地望了眼董赋才,问:“你在宏信集团有多少股份?”
“10%多一点。”
“那你凭什么能调动这么多资金?”
“不知道,我们的董事长,有时候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呵呵,唐信,刚才我见到了他。言归正传,董赋才,你应该知道,我当年提出的条件,定下的标准,可不仅仅是钱而已。”
曹伦卿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要在金融市场兴风作浪,光有钱是不够的,国际银行团与政府态度之暧昧,关系千丝万缕,都是常人难以想象。
说到底,无非是聪明人与关键人。
也许米国财长说一句话,就能影响经济走势,这样的关键人,宏信集团有吗?
董赋才没有夸下海口,只是淡淡道:“曹教授,再窝在这里,你的雄心壮志,估计要被这些书卷气的孩子磨平了,钱,我现在有了,舞台已经为你搭建好,是否参与进来,是你的选择,你也应该了解我的为人,今天之后,我不会再来找你,我们不能希望什么都是现成的,总该自己奋斗一下吧?哈哈。”
曹伦卿哑然失笑,他意味深长地瞅了眼董赋才,对方正笑容可掬,但眼神十分揶揄。
彼此心知肚明,五年前的曹伦卿,和今天的曹伦卿,心态已经变了。
当年,他眼高于顶,瞧不起风雅集团的小庙。
可今天,他憋了五年,早已内心蠢蠢欲动。
“我要回办公室,写一份辞呈。”
“我陪你。”
两人并肩朝曹伦卿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路上,曹伦卿心痒地问道:“现在,你们有什么目标吗?”
提起这个,董赋才点头道:“有,目标击垮港城五个家族。”
“有意思。”
......
曹伦卿当天辞去了天海大学商学院教授的工作,正式加入宏信集团,并且在三天后,坐飞机离开了华夏,飞往北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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