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天生喜欢堕落,方嘉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早早就没了修炼的心思,不是自甘堕落,而是因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那份天赋,决心和勇气。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没有比较。
尤其是当她的好友陈梦竹刻苦修炼也没有突破时,她难免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看,即使你比我刻苦,比我有勇气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突破不了?
可是当她看见陈梦竹真的突破神通四重的时候,这份小心思立刻就变成了满满地复杂。
人们即使身处地狱中,也是习惯仰望天堂的。
“梦竹,恭喜你啊,从此成为陈家的核心子弟了,唉,我好有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上你的脚步。”周君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是恭喜,但还是愁眉不展。
陈梦竹原来就比他强大,现在又突破神通四重,那他的追求之路未免就有点艰难了。
众人笑起来,纷纷出言恭喜。
只是除了王中兴,其他人或多或少有点言不由衷。
陈梦竹很理解他们的心态,若是换了曾经的自己,估计也会有些失落吧。
她谢过众人,然后又收起碧水金睛兽的尸体,道:“既然没事了,我们就回去吧,试炼也算是结束了。”
几人迟疑着,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他们是存着杀死碧水金睛兽后,再好好玩一玩的心思的,但是看见陈梦竹突破神通四重后,这份心思立刻就变淡了。
人不怕别人比自己更惨,就怕比自己更牛。
不过江浪潮等人一路急行赶到这里,消耗了不少元气,倒是需要恢复休息一番。反正也不着急,众人决定第二天早上再出发。
陈梦竹不便打扰他们恢复,便信步向夏尘的方走去。
“梦竹……”忽然。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方嘉从背后叫住她。
“嗯?”陈梦竹回过头,微微诧异地看着她:“方嘉,你不休息一下吗?”
方嘉神色有些复杂:“我想和你说邪。”
陈梦竹一怔,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两女缓缓走到沙滩前,方嘉一直沉很默,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才开口道:“梦竹。恭喜你啊,终于突破神通四重,从此成为核心子弟了,你的前途一定会很辉煌的。”
她其实已经说过一遍恭喜了,此时再说明显就是为了说其他话过渡。
陈梦竹自然听得出来,笑笑道:“谢谢。”
方嘉听她语气淡淡。心中不禁发酸,生出些许不舒服的感觉,她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梦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杀死碧水金睛兽的?它那么强大,你怎么有勇气面对它,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陈梦竹淡淡道:“没什么好讲的。其实碧水金睛兽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强大,而且它又元气大伤,只要我们能够战胜心中的恐惧,就可以杀了它。”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想起自己身受重伤,狰狞的碧水金睛兽向自己亡命冲来的时候,那种强烈的生死一线刺激感觉,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神通四重的突破。说来只是一瞬间,但是何尝不是用生命去做赌注?
方嘉张口欲言,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直到过了半响,她才试探着问道:“梦竹,你能击杀碧水金睛兽,突破神通四重。是不是和那个散修夏尘……有点关系。”
方嘉不是傻瓜,她离开前知道陈梦竹还叫夏尘夏道友,等她回来后夏尘居然就成了重要朋友,而且两人都在岛上。她还突破了神通四重,若说中间没发生点什么,打死她都不信。
陈梦竹心一紧,忽然有种自己的秘密被人窥见的感觉,她看了一眼方嘉,笑道:“怎么想起问他,你好像一直对他不怎么重视的。”
方嘉脸色有些异样:“我……只是觉得好奇,我记得你原来也说过要和我一起走的,可是你去了一趟夏尘那里后,态度就完全改变了,然后你和他都留下了,再然后……你就突破了神通四重,我不是想八卦,梦竹,但是我的确是想知道,是不是他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给你了一些帮助,你才突破的?”
陈梦竹沉默,心头忽然觉得很不舒服。
方嘉找她谈话的真正意思她已经明白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愿意把夏尘的事和别人分享,不知不觉间,夏尘已经成为她心里最宝贵最大的秘密,那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过了良久,她才淡淡道:“方嘉,夏尘不欠我们的,我们的确顺手救了他,但是他也给了我们两颗下品宝丹,等于还了恩情,至于我决定留下来,确实受到他的影响,如果这算是帮助的话,那么就是吧。”
方嘉咬着嘴唇,忽然有些激动:“我们救了他的命,岂是两颗下品宝丹能够还清的?他既然能够让你突破神通四重,那同样也可以让我突破神通四重。”
陈梦竹惊异地看着她:“是你自己放弃了修炼的,再说,夏尘为什么要帮你?他不欠我们的,何况他也帮不了你。”
方嘉脸色潮红,声音也大了起来:“如果有机会突破神通四重,谁会放弃?谁会甘愿身不由己,梦竹,你说过不想过浑浑噩噩的生活,你以为我就想吗?现在你突破神通四重了,你是陈家的核心子弟了,就不打算理我这个姐妹了吗?”
陈梦竹皱眉道:“方嘉,我还没有成为陈家的核心子弟,也从来没有说过不理你,但是神通四重不是靠帮就可以突破的,这必须要靠个人的努力。”
“呵呵。”方嘉忍不住讥讽地笑起来,“你现在当然可以说这些漂亮的空话,因为你是神通四重了,我也知道靠个人的努力。可是如果没人帮我,我怎么努力?你不也是在夏尘的帮助才能突破的吗?否则之前你也很努力,为什么却突破不了神通三重?”
陈梦竹无言地看着方嘉通红的脸,她们是从小就认识,一直长到大的好朋友,曾经都以为知根知底,但是现在,陈梦竹觉得自己从来没真正了解过方嘉。
她强自忍下心中的厌恶感,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所指的帮助是什么?我也不否认夏尘给过我帮助,但是他只是给了我鼓励,给了我直面碧水金睛兽的勇气,我才能够突破。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他教会我怎么成长。”
“我不相信。”方嘉冷笑道,“只是鼓励,就能让你直面那么恐怖的碧水金睛兽?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既然夏尘帮助你,那他凭什么不能帮助我,我去找他。”
她停住脚步,转身就要向着夏尘的方向飞去。
“你干什么?你不能去。”陈梦竹一惊,伸手拦住她,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厉色。
“我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干什么?”方嘉怒道,“夏尘只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散修而已,你想为了他和我吵架吗?还是你有私心,不愿意让我和他接触?”
“你……”陈梦竹眼中也露出怒意,但是没有说下去。
她的确是有私心,但这私心和方嘉所指的私心并不一样,方嘉以为她是不想让自己找夏尘帮助,而陈梦竹却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和夏尘接触。
方嘉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他,随即化成一道遁光,向着远处飞去。
陈梦竹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她和方嘉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即使再怎么争吵,也不可能动手纷争。
“夏尘。”方嘉飞到海边的高岩上,看着正笔直站立,看着大海的夏尘,大声叫道。
“有事?”夏尘没有回头,平淡地道。
“你既然能帮陈梦竹突破神通四重,那么也能帮我突破神通四重。”方嘉直奔主题,“别忘了,是我救了你的命。”
“谁说我帮她突破神通四重的?”夏尘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行了,别遮掩了。”方嘉气愤愤地道,“没有你,她能突破神通四重?你到底给了她什么?我们一起救了你,你凭什么只帮她,不帮我。你欠我的,你知不知道。”
嗖的一声,陈梦竹飞来,落在高岩上,刚好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
夏尘脸色阴沉下来,淡淡道:“滚！”
方嘉一愣,随即不敢置信地指着夏尘,咬牙切齿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啪！一记耳光凌空而来,狠狠地扇在她脸上,登时将她扇得惨叫一声,横飞了出去。
“滚！”夏尘淡淡的声音凭空传来。
“天杀的混蛋,我杀了你,把你大卸八块。”方嘉满脸是血,犹如母狼一般嚎叫着,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上去和夏尘拼命。
“方嘉,你闹够了没有,给我回去。”陈梦竹恼火地从高岩上轻轻落下,拦在她面前。
“你让开,陈梦竹,我今天非要给这个臭散修一点颜色看看不可。”方嘉怒火中烧,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你要再拦我,就别再认我做这个姐妹。”
陈梦竹美眸里闪过一丝寒意,伸手抓住她,就要强行把她带走。
“你放开她,让她上来。”夏尘淡淡地声音忽然传来,“我要看看她怎么给我颜色?”
陈梦竹手一僵,为难地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话虽如此,但是她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方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