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这一刻,陈梦竹什么都没有想,完全是凭借本能的一点灵光,突然间拔身而起,娇躯都化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光,向着碧水金睛兽冲去。
陈家的剑术神通,连云十三剑,被她身剑合一,十三重叠加,发挥到了极致。
即便是陈家家主此刻看见,也会眼前一亮,称赞完美。
嗤！剑光如水,顺着碧水金睛兽的下颌直穿进去,在它庞大而又光滑的躯干上,留下一道深达数尺,从头到尾长的巨大伤口。
陈梦竹甚至可以感觉到碧水金睛兽血盆大口传出的恐怖的气息,就和她只差毫厘般的擦肩而过,只要稍有部分打中她,就可以让她尸骨无存。
“吼！”碧水金睛兽发出痛苦的吼叫。它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娇弱的女孩子竟然可以发出恐怖如斯的剑广,以至于元气大损和一时大意之下,受到巨大重创。
啪！它狂怒地转过身躯,巨大的尾鳍狠狠地一扫,拍在陈梦竹身上。
剑光瞬间消失,陈梦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张口便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娇躯无力地划过几十丈长的距离,重重地摔落在温泉湖中。
“吼……”碧水金睛兽仰天狂吼,冰冷的瞳仁充满了狂暴。它身下鲜血如瀑,转眼间就化成了一条杏,将大半个温泉湖染得通红。
产卵后的元气大伤,加上刚才那差点将它剖成两半的一剑,已然葬送了它的生命,再也不可能逆转。
但是在倒下之前,碧水金睛兽已经陷入疯狂了它发动着所有剩余的生命力,要和这个可恶的人类对手拼个同归于尽。
它的天赋神通使将出来,庞大的身躯不断颤抖着,嘶吼声中,水浪滔天。整个温泉湖忽然变成了喷泉。
湖水卷成一道笔直的巨大水柱,直冲天际。
陈梦竹直接被水柱顶到了几十丈高的天空,强劲的水力打在她身上,喀嚓喀嚓,转眼之间,连骨头都不知道碎了多少块,口中更是血如泉涌。
她脸色苍白如纸。痛得几欲晕去,但是死死咬着舌头,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尽管没有了战力,但是陈梦竹知道,自己那一剑,绝对重创了碧水金睛兽。现在就看谁先支持不住。
看着陈梦竹还在咬牙苦撑。碧水金睛兽绝望地咆哮起来,它的天赋神通最多只能维持几息了,而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把这个弱小的人类修士击杀。
疯狂之中,它腾身而起,向着陈梦竹狠狠冲来,鲜血在它身下泼水般的洒下。比瓢泼大雨还要剧烈。
这是集中了它剩余所有生命力量的一击,无论是否杀死陈梦竹,碧水金睛兽都会死去。
陈梦竹脸色惨白无比,她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碧水金睛兽向她撞来。
下一刻,就是生死立判。
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么……即使有了最好的开始,也终究逃不过陨落的结果……夏尘,你真的这么冷血。见我死了,都不肯救我吗?她的脑海里闪过绝望的念头,叹息一声,想要就此放弃。
“懦弱的女人！”
“我不懦弱！”
“那你就证明自己！”
……
忽然,那几句刀子一般的话,象是闪电般地闪过她的脑海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显得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深刻。
“我,不,懦。弱！”陈梦竹忽然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在心里说着。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毅然决然之色,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在脑海里,让她忽然充满了未知的力量。
她颤抖着凌空站起来,艰难地举起已经骨折了的纤细手臂,尽自己最大努力施展出一丝微弱的剑光。
轰！下一刻,碧水金睛兽狠狠地撞上了她柔弱的娇躯,就象是一块带血的陨石,砸在了一个柔弱美丽的女孩子身上。
生死一瞬,陈梦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灵魂都飞出了躯体。
但是她没有畏惧,没有彷徨,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直面生死,那股刺激到了极点的感觉在她一生之中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过。
一人一兽短暂地对峙在天空上,然后随着水柱散落,噗通,一同摔进了温泉湖中。
……
陈梦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的高岩上,全身上下还**的,血迹斑驳,衣服也破损了许多地方,露出里面光嫩白皙的肌肤。
“我这是……在哪里,我死了吗?”她双眼失神,喃喃地道。
“嗯,死了,这里是天堂。”夏尘的声音在她身旁淡淡地响起来。
“你……”陈梦竹一下子跳起来,指着夏尘正想喊你撒谎,忽然,她愣住了,然后,她缓缓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洁白如玉的小手,一股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清楚得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全身骨头碎了大半,五脏六腑受到重创,连神念也没有幸免,最后好象和濒临死亡的碧水金睛兽同归于尽。
可是现在,她的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了,所有碎裂的骨头似乎自动愈合,严重的内伤不治而愈,雪白滑嫩的肌肤晶莹似雪,哪里有半点瑕疵和伤痕。
更重要的是,一股充盈到不敢相信的力量正在她体内循环往复,散发出勃勃生机。
那种感觉,就象凤凰涅槃后再次重生,似乎看到了世界的窗子,又发现无数个崭新的世界。
“我……我……”她又惊又喜看着夏尘,心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兴奋,口中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夏尘看着满怀激动的女孩,微微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恭喜,终于突破神通四重通灵境。”
陈梦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仿佛两串晶莹的珍珠,挂在雪白的面庞上。
她无数次梦想着这一刻,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家族的压力,核心子弟藐视的眼神,父母的失望。无处不受人重视的现实……压得她要喘不过气来。
而当她就要彻底绝望的时候,这才才发现美梦成真,是多么的令人欣喜若狂。
夏尘笑了笑,转过身去,不想让女孩觉得尴尬。他心中也颇为感慨,或许自己第一次修炼出真气感应的时候,也和陈梦竹此时的心情一样吧。
良久。陈梦竹才轻轻拭去泪水,忽然,她郑重地向夏尘施礼:“谢谢你。”
“谢你自己吧,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努力。”夏尘头也不回地道。
陈梦竹摇摇头:“没有你,我突破不了神通四重,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想了想,诚恳地道:“是你让我可以正面自己的懦弱,知道自己的弱点,并且在最危险的时候战胜自己,拥有足够的勇气,这才是最宝贵的修行品质。”
“这只是修士最基本的素质,连这些都没有。还叫什么修士。”夏尘回过头来,撇嘴道,“只能说你以前根本不懂得修行。”
陈梦竹一愣,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半响之后,才长长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懂得修行。以为坚持刻苦就是正确的路,其实不知道修行路上多考验,没有直视内心的勇气,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夏尘意外地看了看她,不意她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看来突破之后,少女的心性也成熟了不少。
他抬手将陈梦竹的储物手镯扔了过去:“碧水金睛兽的尸体还在温泉湖里。里面还有它产下的卵,拿回去给你的家族吧,突破了神通四重,你也是陈家的核心子弟。以后用不着再担心了。”
陈梦竹接过储物手镯,默然了半响道:“如果我最后没有突破神通四重,而是就要被碧水金睛兽撞死了,你会不会救我?”
夏尘耸耸肩膀:“我只是个散修,又受了重伤,怎么救你?”
陈梦竹叫道:“你少骗我,你的伤肯定早就好了,我现在突破了神通四重也看不出你的修为,可见你的境界必定在我之上,而且面对碧水金睛兽的内丹和兽卵毫不动心,你还敢说你是散修吗?”
夏尘道:“既然我的境界在你之上,那你怎么连声前辈也不叫?说话太没礼貌了吧。”
陈梦竹脸一红:“人家前辈都对晚辈十分爱护的,只有你对我冷嘲热讽,哪有当前辈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不情愿叫夏尘前辈,似乎这样一叫,就把夏尘叫得和她有了距离。尤其突破神通四重之后,这种感觉就更近了一些。
夏尘不欲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移话题道:“收拾了,我们就走吧。”
“嗯,我这就去。”陈梦竹乖巧地答应一声,径直化成遁光,往温泉湖的方向飞去。
一边飞着,女孩子还一边想着心事:这就离开了吗?时间好短哪,等回到了陈家岛,是不是他……也要离开了?
想到这里,陈梦竹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嘴唇。
大半个时辰后,陈梦竹才回来,夏尘等得有些不耐烦,皱眉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
“我以前没解剖过碧水金睛兽,又怕脏,找了好半天才找到妖兽内丹,此外,妖兽还有些东西是没用的,都要剔除掉。”陈梦竹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满脸红晕,显得又是可爱,又是腼腆。
其实她是想着心事太多,以至于走神了。
夏尘没说什么,淡淡道:“你有飞行龙舟吧,我可以跟你搭个顺风车吗?”
“当然可以。”陈梦竹象只小鹿般点着头。
她正要打开储物手镯,忽然,夏尘轻轻咦了一声,转头望向西方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