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家里的藏品确实不少,许骏已经被眼前的这些海量的藏品迷花了眼。藏品收拾的杂而不乱,只见那一排排特制的木架子上摆着的瓷器就不下百件,而一些书画、古玉甚至青铜器,这里也都能够找见。
只是简单的打量了一下李老师的藏品,不管是从数量还是质量上,许骏都不得不对李老师道一声佩服。
想到自己的一些藏品可能被眼前的两个家伙买走,李老师对许骏和苏姓青年男子态度有些冷淡,尤其是看到苏姓青年男子已经盯上了自己的那些瓷器之后,更是恨不得将他胖揍一顿,只不过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公司,他的心不得不软了下来。
双方之间的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李老师自然也怪不到许骏和青年男子的头上,但是作为一个收藏爱好者,看到自己珍藏的藏品被对方用金钱买走,那种矛盾的心理还是情有可原的。因此,在看到李老师有些怨念的眼神的时候,许骏只是很尴尬的笑笑,因为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的意思。
许骏尴尬的微笑反而让李老师对他产生了些许的好感,回以微笑之后,看到苏姓青年已经开始摆弄起木架上的瓷器,李老师有些不客气的对苏姓男子喊道:“苏先生,那些是非卖品,这些才是可以买卖的。”说着,手指指着在西北角落里的一个木架,对苏姓男子怒目而视。
那些瓷器可是他的珍藏。哪怕真的倾家荡产了,他也不会出售,他真正想要卖的是那些他淘回来后看不准或者对他来说不是那么珍贵的藏品。而且看到苏姓青年打上了自己最珍爱的瓷器的主意,李老师心里这火就更大了。
苏姓青年男子刚才正在看一款青花内外底龙戏珠纹菱口洗,看底部落的款很显然是明朝永乐年间的官窑瓷器。这件笔洗造型优雅别致,青花纹饰活泼鲜丽。器口作十瓣花卉形,器壁亦有相应棱边。自器口延伸至器足,造型明显是取材自早期的漆器。
全器均以五爪龙纹作主题纹饰,使整体看来更生动多姿。十瓣棱壁外侧各饰一无框团龙。升龙与降龙相间。内外底各饰一条大型五爪龙,伴以祥云。全器共绘有12条五爪龙,绝对是很罕见的珍品。
而据他所知。就在几年前,香*港苏富比拍卖行也曾拍出过这么一件笔洗,当时的实拍价格是四千多万港币,折合三千三百多万人民币,而如果这么一件笔洗放在现在来进行拍卖的话,拍出四千万人民币是很正常的事情。
原本苏姓青年看到这件笔洗的第一眼就相中了,想要将它作为寿诞礼物送给老爷子。老爷子自从退下来以后,就开始喜欢上玩古董鉴定、收藏了,相信这么一件分量相当足的礼物绝对能够让老爷子对自己刮目相看。
但是现在看到李老师对自己怒目相向的样子,苏姓青年明白自己有些太cāo之过急了。人家李老师现在正是心里不痛快的时候。自己不去安慰下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挑衅对方,想要把人家嘴里的肥肉给夺过来,显然自己太失算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苏姓青年自然不会傻愣愣的等着两人的关系弄僵。毕竟自己还准备从对方这里淘点宝贝回去讨老爷子的欢心,因此有些尴尬的走回来,对李老师道歉说道:“对不起,李老师,你看我这德行,实在是对瓷器太喜欢了。因此有些失态,还请你见谅!”说完还朝黄老板递过一个眼神。
黄老板接到苏姓青年的信号,自然要为他说话,因此也呵呵的笑道:“苏先生也是同道中人,看上自己喜欢的东西难免会有些失态,人之常情。就像我一样,看到了好的翡翠,心里也是痒痒的很,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情有可原,李老师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两人都是八面玲珑之人,一人一句话就将李老师的怒火给熄灭了八成,再加上苏姓青年一直弯着腰道歉,李老师也觉得他的行为是情有可原的,反而是自己的态度有些太过了,因此也就没有再去追究,而是很淡然的对着三人说道:“这次要出手的这些藏品都是近几年刚收回来的。我可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里面究竟是珍品还是赝品我也不清楚,大家各凭本事,如果你捡了大漏我认栽,同样的,如果你买个赝品回去只能说你打了眼,相信我的意思大家都应该明白!”
许骏和苏姓青年自然没有任何意见,玩收藏的规矩大家都懂,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到前头了,他们自然也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许骏听了李老师的话非但没感到失望,反而有些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可是各凭本事吃饭,而且这样一来价格上自然会便宜很多,很自然的自己也就有了捡漏的机会。
墙角里的藏品也不少,李老师也是将其分门别类的放在角落里,像一些书画之类的都放在了旁边的木架上。许骏没有急于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藏品,而是在经过李老师的同意之后,一个人开始沿着十几排的木架浏览架上的藏品。
捡漏虽然能够带来惊喜,但是许骏现在更多的是过来学习的,因此对于架子上的一些藏品也是比较在意,而刚才他带给李老师的那一点的好感也帮了他很大的忙,看许骏对自己的那些藏品都很感兴趣的样子,李老师也甘愿当做一个小导游,给许骏说起了架子上的一些藏品的来历、故事和一些鉴定、收藏方面的知识。
“这是一件清嘉庆年间的松石绿地粉彩福寿纹如意耳瓶!”李老师指着眼前的一个绿sè瓷瓶给许骏介绍道:“这个耳瓶器形端庄,胎体较为厚重。瓶口作如意云头拆沿状,颈部饰如意耳,设计jīng美。瓶身通体施绿松石釉为地,粉彩绘缠枝西番莲纹、夔龙纹,绘工jīng细,sè彩艳丽。是嘉庆官窑粉彩的标准器,传世且保存完好如初。极为难得。”
“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得来的?”许骏结合李老师的话仔细的观察着,看得十分仔细。
“呵呵,打赌打来的!”李老师似乎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情。开怀大笑道。
“哦?看来这个打赌的故事很jīng彩,却不知我能不能分享到李老师的乐趣?”许骏有些拍马屁的说道。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当年碰到这个耳瓶的时候。正好和一个收藏界的专家一起。那个专家说这个耳瓶的颜sè太过艳丽花哨,很像一个现代的工艺品。而我却觉得这瓶看起来厚重、端庄,隐隐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所以就说这个耳瓶是真的。”
“谁承想那个专家朋友是个火爆脾气,看我怀疑他的判断,便说要和我打赌,如果耳瓶是真的话,他就出钱买下来送给我,而如果耳瓶是赝品的话,我就必须答应他让他在我的藏品中随便挑选一件给他。”
“那时候年纪轻。也是一个火爆的脾气,被那个专家挤兑了两句也很冲动的答应了。说起来很险,刚答应了我就有些反悔,害怕是那个专家给我下的套,但是生意人都要讲个诚信。更何况还是玩收藏的,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硬上了。”
“结果我们请了三个国内著名的专家一起过来鉴定,大家都一致认为这是一件清嘉庆年间的耳瓶,是真品肯定没错的。哈哈哈,当时你没看到,那个所谓的专家那哑巴吃黄连的样子实在是大快人心。也从此我就彻底迷上了收藏,直到今天,不知不觉的就有了这么多的藏品了!”
李老师讲的故事并不jīng彩但对许骏的启发却很大,只要有一颗喜欢收藏的心,处处留心,又何处不能捡漏呢?更何况自己还有造化真气这个BUG,对于这些东西的鉴定可以说十分简单。
事实上,不论是瓷器还是书画、古玉,一件完美的作品里面都会融有作者或者匠工的jīng气神在里面。当然,这种jīng气神也不仅仅是表现在古玩藏品之上,像一道美食、一个舞蹈、一首歌曲,我们都能从中感觉到作者或者使用者的某种情绪或意志。
许骏也曾经试验过,譬如一道美食,许骏做出来的美食,他自己甚至蓝晴、林可昕他们都能够感受到里面的情绪,或悲伤或快乐,而像林可昕和蓝晴他们做的美食就没有这种情绪。而许骏的‘雕刻’进入到‘出神入化’之后,雕刻出来的东西就像是有了灵魂一般,哪怕是雕刻一只普通的蝴蝶,你也能从它那翩翩起舞的曼妙身姿中感受到它是开心的还是悲伤的。而其他的‘出神入化’以下境界的职业,许骏却感受不到,譬如他的演唱、他的舞蹈。
由此,许骏自己就有了一种猜测,‘出神入化’及其以上境界的职业做出来的东西都会带有许骏的某种情绪或jīng神,而‘出神入化’境界以下却很难感受得到。而古玩中的珍品无一不是完美之作,那里面蕴含的作者或者使用者的情绪,许骏能够很轻易的感受到。
就像眼前的这件如意耳瓶,许骏分明能够从中感受到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很显然这件耳瓶很可能是宫里用的物品,甚至是嘉庆皇帝御用之物。
当然,这种感受到古玩中的这股jīng气神也并非是所有的人能够感觉到的,而是需要‘出神入化’境界以上的专家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而许骏因为有了造化真气的感应,自然不受这个职业等级的限制,他很轻易的就能感受到某件作品中所蕴含的情绪,这就是他的最大作弊器。
听着李老师的故事,边走边看,有了一些不太懂的问题,许骏也会真心的向李老师求教,而李老师也是兴致盎然的给许骏一一传授自己的一些经验、心得,让许骏感觉受益匪浅。
许骏和李老师两人在这边聊得开心,苏姓青年男子和黄老板在西北的角落里也挑的兴奋,不顾头上的满头大汗。苏姓青年将一些看真的作品都挑选出来,然后自己再一一进行甄选,特别喜欢的自然要选择留下,而一些不喜欢但是很有价值的也没有放过,对他来说,这可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黄老板虽然觉得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有这种表现无可厚非。但是苏姓青年这次的吃相实在太过难看,就连他自己也是暗自摇头,这人总是在最在意的东西面前失去理智。这苏姓青年自然也没有例外。反而那个一直表现的傻里傻气的家伙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东西,正跟李老师聊得高兴呢。
而事实上,黄老板却是把许骏看得太老实了一些。之所以不选择跟苏姓青年一样忙活着淘宝,除了学习这一点因素之外,许骏更多的是不愿意淘太多的钱来买这些东西,在他的收藏的定义里,花大价钱买来的东西看着都没有什么成就感,欣赏的时候心情自然也就会受到些许的影响,因此对于收藏,他很狭隘的定义为‘捡漏’!
既然是捡漏,那自然也就没必要和苏姓青年去争抢什么,等他挑完了之后自己再去挑那才更有收藏的乐趣。而趁这个空闲的机会。还不如多跟李老师学点收藏知识来的正经。
李老师的收藏颇杂,瓷器、陶器、玉器、青铜器、古木家具、书画、佛像、古钱币、文房四宝、甚至漆器、刺绣等也有那么几件,这也让许骏在观察的过程中结合着李老师的介绍大开眼界,而像一些牙雕、玺印等更是杂项中的杂项,许骏还真是收获到不少东西。
许骏和李老师两人。一个好为人师,一个学习认真,一个说的兴致盎然,一个听得好不兴奋,两人各取所需,尤其是讲到一些比较专业的收藏知识的时候。许骏更是听的仔细,生怕错过了什么一样,而李老师看许骏听得很沉醉的样子,讲起来更是口若悬河,一时间竟不知不觉过了五个小时,直到黄老板过来,两人才意识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两个人存在。
“怎么?都挑好了?”被黄老板打断,李老师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经过跟许骏这一段时间的乱侃,他的心里的那种郁闷已经放下了绝大部分。
“挑好了,正要等你过去看看!”苏姓青年感觉自己此行收获不小,因此笑眯眯的对李老师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过去看看,把价钱商量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李老师也十分干脆,说完直接朝西北角落里走去。
看到苏姓青年选的几件藏品,李老师面无表情,这些都是自己拿不准的东西,既然对方选了出来,他自然无话可说,只不过这价格他自然还要好好衡量一下,毕竟这些藏品里面动辄都是几十上百万的,钱虽不多,但也不能太便宜了对方。
三人在那各自思量,许骏却走向角落里,造化真气化作真气网罩向这里的藏品,很快的,这里面的藏品的信息就被许骏掌握了个**不离十,而这其中许骏尤其看上了一副字画。
许骏轻轻将看上的这幅字画拿起来,然后展开。这是一副明朝沈周的《溪桥策杖图》,。
沈周,是吴门画派的创始人,字启南,号石田,又号白石翁、玉田生等,xìng情敦厚,博学多长,长于文学,亦工诗画,善画山水、花卉、鸟兽、虫鱼,皆极神妙。因为常题诗词于画上,当时人称‘二绝先生’。
这幅《溪桥策杖图》是他中年时期的作品,落笔点苔,绝不苟且,笔意圆润挺劲,厚重凝练,绝对算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然而,许骏手上的这一幅很明显的是后人的仿作,虽然用笔、技法等都和沈周本人的相差无几,但是那种内在的神髓却与沈周相去甚远。也就是说这是一件赝品。
然而,就是在这一幅装裱的很jīng致的赝品中却深藏有另外一幅画作,要不是许骏的造化真气感应特别的敏锐的话,他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至于里面的画作究竟是谁的作品,许骏还说不清楚,但从造化真气感应到的信息来看,这里面的画作的作者的水平显然在‘出神入化’之上,否则许骏根本就不会感受到那么清晰的个人情绪。
捡漏了,而且还是大漏,许骏心里有些hold不住了,背着李老师他们四个,许骏极力镇定下心情,忍住了诱惑,又重新将这幅画放在了架子上,他可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让李老师他们看出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