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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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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旷野之中不分昼夜地爱你。我迷恋阴郁的同时也执着于狂野。两个世界,两种风景,你在的时间或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如此。

——《卡斯诺尔的诗人》

清晨的雾气朦胧而湿冷,贝西卜抱着柏莎,自路利欧特悬山翩然而降,平稳地落在柔软的草丛里,随即动作轻缓地将她放下。

“不能继续送你了。”贝西卜语气温和,指尖轻抚她的秀丽长发。他的目光很坦然,除了祝福再不含任何深沉的情感。

其实,在贝西卜得知真相后,内心的爱恋便逐渐消退,剩下的时光,他只是在表演。当然,善良的鬼王也没有理由冷酷地对待柏莎,毕竟,她也是缇雅的追随者。

柏莎望着他,眼中满是眷恋。她从未想过,在弗里斯之后,她还会对其他男人产生这样热烈的情感,她一度相信,自己的心早已随弗里斯的消逝而死去。只是求生的欲望让她成为缇雅的追随者,披着海琳芮的外壳,扮演鬼王的爱人伊莎蕾斯。

她曾经渴望回到精灵中间,作为柏莎继续活下去,她曾想过背叛缇雅和梵卓。但仅是短暂的一瞬,她的欲念就被鬼王忧郁而温柔的光辉淹没。伊莎的记忆感动着她,贝西卜的低调内敛的气质令她着迷,

柏莎时而会忘记自己是柏莎,完全沉浸在他的怀抱中,仿佛穿越时空,真正地成为在暗夜中依偎着贝西卜的伊莎蕾斯。而当她想起自己是柏莎而不是伊莎时,她便开始疯狂地羡慕伊莎,她愿意扮作伊莎,永远待在贝西卜身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柏莎想把所有的情感都向他倾诉,但她知道,即使如此也改变不了贝西卜只爱伊莎蕾斯的事实。她清晰记得,在最初重逢的几次身心交融之后,他便刻意回避与她亲密接触,现在看来,原因是他在那时发现她并非自己心爱的伊莎蕾斯,一切的爱恋和柔情便随之消失。

柏莎很失落,但正是贝西卜这份执着与专情,让她更加仰慕并眷恋他。她知道,除了伊莎,没有人再能得到他的心,然而,作为曾经拥有过他怀抱温暖的柏莎,还可以为他做一些事,为他所坚守的承诺,贡献自己微弱的力量。

“我走了。”柏莎哽咽着,再次深情地拥住他。“不要忘记,我依然是苍穹密令的一员,如果还有需要我做的——”

“我会告诉你。”贝西卜柔声打断柏莎的话,环住她纤细的腰肢。

柏莎把头埋在他怀里,悄然落泪,沉默片刻后,迅速推开他,转身走向沐浴在晨光中的北境边界。

认识海琳芮的各族精灵不占少数,当守护边境的战士看到死而复生的“海琳芮”时,第一时间将此惊天消息告知身在训练场的琉卡.塞拉莫。尽管前来通报的战士气喘吁吁,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琉卡依然表现得十分平静,不慌不忙地随他前往边境。

柏莎临行前,贝西卜告诉她,琉卡是精灵队伍中唯一知晓战神诅咒的人,他是缇雅的敌人,也是朋友,当然,琉卡亦清楚“柏莎和伊莎”的故事。贝西卜教给她应对琉卡的方式,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等候在魔法阵外的柏莎见到翩然而来的琉卡时,表现得十分沉稳。

“现在,我是你的了。”柏莎神色平静,按照贝西卜的指示,说出一句让琉卡陷入沉默、心甘情愿带她进入北境的见面语。

维兰正在暗夜城堡凯文森的书房研读萨麦尔“编写”的那些法典和制度,全神贯注之际恍惚感受到两股渐近的能量气息,蓦然抬头,看到琉卡带着再次复生的“海琳芮”杵在门口,腾地站起来,手中的书依次掉落在地上。

“我是柏莎。”她立刻声明自己的身份,并依照缇雅和贝西卜的杜撰,完整讲述事情的经过。

“如今,我终于逃脱他们的控制,估计鬼王贝西卜很快会发现缇雅的谎言,内乱只是早晚之事。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逃回来的动力和根源。”柏莎语气严肃地说着,顿了一下,继续道:“就是今天,夜幕降临之际,缇雅将率领全部恶魔军,进攻北境!”

“终于——”琉卡叹息道,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似乎早有准备……不觉得奇怪么,琉卡?”维兰斜睨着琉卡,眼中闪烁着几分困惑。“突然之间,她要率领恶魔军倾巢出动?”

“害怕了?”琉卡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不——”维兰拉着长音反驳道,颇为无奈地皱起眉。“那些愚蠢的恶魔,萨麦尔可以——”

维兰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刚才在说什么?萨麦尔?维兰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做回椅子里,垂头盯着散落在地上的书册。

“非常详细的法典和制度,完全符合集权国家应有的秩序。他很强大,很聪明,或许,更适合成为统治一方的王者。但是,我不能……”维兰叹息着,将头埋进掌心之间。

“我要修改这些法典和制度,我不能被他的意识掌控和牵引,我必须——”

“维兰。”琉卡幽声呼唤,打断他喋喋不休的念叨,单膝及地,一把握住他坚实的手腕。

维兰抬起头,注视着面前的琉卡,目光有些茫然。

“已近正午,维兰,开始准备今晚的战斗吧。”琉卡语气恳切,拽着他离开沾染灰尘的石座,和柏莎一起,离开书房。

维兰到底是将消息告诉了萨麦尔,尽管琉卡一再建议,他最好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之后再通知大家,但维兰的结论却是,他想先知道萨麦尔对此的打算。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实在出乎琉卡的意料,维兰竟毫不犹豫地采纳萨麦尔的计划,并立即执行,没有任何异议。

琉卡没有继续劝阻维兰,因为他也承认,萨麦尔应对今夜战斗的计划,是目前最完美的选择,为了大陆居民的生命安全,他们没有理由不接受。

琉卡只是感到担忧,即使维兰始终铭记自己的理想,但却无法抗拒萨麦尔潜移默化的影响,不知不觉,连维兰都开始对萨麦尔产生崇敬心理——这是一个比死亡都恐怖的讯号。琉卡相信,萨麦尔拥有这样的魅力,在未来的某个时刻,让维兰彻底认可并心甘情愿臣服于他。

如今,维兰经常会陷入混乱,不久前在城堡书房谈话的时候,琉卡已经感受到他难以控制的动摇。

除了缇雅,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琉卡甚至不敢肯定,当缇雅将风末刺向萨麦尔时,是否会有精灵去阻止,也可能,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光辉使者的精灵,就是维兰.卡斯诺尔。

缇雅的“反叛之战”破解战神诅咒,成就萨麦尔,或许并非是一个糟糕的结局。但若是那般,缇雅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琉卡相信,这位世人眼中的反叛者,对誓言和承诺的坚守,比任何人都执着。

琉卡率领第一批精灵战士,在斜阳的映照下,赶赴北境边界。他望着前方苍茫的大陆,逐渐明白缇雅此战的用意。

这是冲破战神诅咒的一场决战,用双方的鲜血和生命作为洗礼,让笼罩卡斯诺尔大陆的诅咒之云,彻底散尽。

今夜,萨麦尔会全力应对缇雅和贝西卜等几位实力较强的对手,堕天使则会加入精灵战士的队伍,和他们并肩战斗。虽然恶魔的数量多于精灵战士,但从实力对比的角度而言,精灵方将会在伤亡非常小的状态下,让恶魔全军覆没。

想必,这也是缇雅希望的结果吧。用大战处理掉令她头疼的恶魔军,用一场自杀式的行动让精灵们体会到胜利的荣耀,解除战神诅咒之后,再用全部力量完成苍穹密令的最后任务,终结萨麦尔……

如果一切按照设想顺利发展,自然令人欣慰,可是,真能如此么?

控制恶魔军是难题,但没有那些恶魔,支撑缇雅的力量自然也变得薄弱。或许是她觉得时机已到,不愿再让那些恶魔伤害精灵……

琉卡暗自慨叹,他想到缇雅即将面对的困境和痛苦,鼻尖有些发酸。但是他知道,还有人始终陪伴在缇雅身边。不久前,他从柏莎目光中看到坚定的信念,她按照缇雅的愿望编纂了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实际上,贝西卜不会离开缇雅,梵卓也不会,包括她自己,尽管已经回归精灵中间,却依然在为缇雅,为苍穹密令贡献力量。

琉卡感到些许欣慰,他努力摒除脑海里那些消息的想法,面带微笑地走向北境边界。他相信,缇雅不会忘记他的存在,他将尽朋友的责任,协助她完成最后的任务。

琉卡怀着希望,带领精灵战士抵达北境边界,列队等候。

夜幕降临之前,维兰和萨麦尔已将全部居民分别集中在赤焰城堡和卡斯诺尔悬山,并在两地分别设置防护结界和魔法阵,为他们的生命安全提供多重保障。

星光微露,维兰带着剩下的一批精灵战士出现在琉卡的视线里。在精灵战士旁边,是金发飘扬的萨麦尔和几位气宇轩昂的堕天使,两支队伍和谐相融,仿若一幅完整的画卷,唯美又梦幻。

许多年以后,琉卡依然会在某个夜晚突然忆起这幅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忆起那双比星空更加深邃的眼眸,那流动的色彩中,蕴藏着如光辉般美妙的传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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