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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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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彻底苏醒,才感觉到在如此长的时间中,我们交换过了内心的光影。在如此长的世界里,碰撞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我们相互死于形影不离。

——《卡斯诺尔的诗人》

尽管萨麦尔和堕天使在北境边界煞费苦心地建立了全新的魔法阵,但只要是在月光明亮的夜晚,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手持银弓的缇雅.圣.里格。

她以光箭突破屏障,冲进北境,嗅着萨麦尔张扬的气息,直奔夜幕下的赤焰城堡。

忠实追随萨麦尔的六位堕天使将缇雅拦在城堡门口,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在她抵达之前便严阵以待,各个手持利刃,神情严峻。

缇雅垂眸凝神,在混杂的能量流动中搜寻阿斯塔罗的气息。虽然她如今的感应力不比最初获得神明之力时那般强大,但她勤于苦练,加上本身的天赋,亦可进行准确的远距离感应和近距离的气息辨认。

这坚固深沉的赤焰城堡里,有萨麦尔独特而又强大的能量气息,有许多普通精灵的生命迹象,但缇雅却感应不到她所熟悉的阿斯塔罗。

不,准确地说,她感应到了,只是维持阿斯塔罗生存的能量正混合着另一股微弱的气息,逐渐生成一种崭新的生命能量。

“已经完成了么……”

身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缇雅蓦然回眸,视线里映出嘉蒂丝苍白的容颜。

“不,不……”绿精灵一边摇头,一边呢喃,停留在城堡墙壁上的目光缓缓转到缇雅脸上。

瞬间,嘉蒂丝的眼中掠过几分惊恐,但很快,充满勇气和期待的光芒又重新绽放。

“你是来破坏萨麦尔的仪式吗?”嘉蒂丝幽声问道。

缇雅微蹙秀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去破坏啊!”嘉蒂丝略带嗔怒的语气里饱含急切的情感。

“我会的。”缇雅轻声回应,话音未落便如疾风闪电,从两位来不及防备的堕天使中间穿过,以爆发似的能量冲破城堡大门,转瞬便消失踪影。

几位堕天使本想追上去,但乔休尔抬手拦住他们,叹息着摇了摇头。目前的状况,他们已无法参与其中,只能安静等待。

嘉蒂丝见堕天使表现出旁观者的态度,握紧双拳,犹豫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跑进赤焰城堡。

萨麦尔在城堡最顶端一个幽闭的空间里,他并未在周围设置任何魔法屏障,缇雅很轻松地走入萨麦尔的领地,看到闭目平躺在石台上的塔鲁.利亚顿和安静立于他身旁的光辉使者。

原来,缇雅所感应到的怪异气息源自尚未苏醒的塔鲁.利亚顿,她已经很久未见到这位曾经的赤焰族首领,然而,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除了萨麦尔和塔鲁,再无他人。

“发生了什么……”缇雅呢喃着,似乎还想寻找阿斯塔罗的身影。

“元素精灵王可以用芝露的能量拯救垂死的琉卡,我也可以完成同样的事。”萨麦尔幽声说着,侧转身体,目光里含着清浅笑意。

“你杀了阿斯塔罗,将他的能量注入塔鲁体内——”缇雅没能继续言语,她凝眉垂眸,显出哀伤的神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拯救。”萨麦尔语气平静,缓步走向她。

“塔鲁.利亚顿……”缇雅若有所思地呢喃低语,望向萨麦尔俊美的脸庞。“他为什么会——”

“被同胞所伤,伤至生命垂危。”萨麦尔轻声打断她的话。

“什么?”缇雅更加困惑了。

“失去赤焰族和心爱女人的塔鲁.利亚顿,消沉堕落,但随着世事变迁,他又竖立起崭新的信仰,并倾注全部热情将其传播。然而,有些人并不喜欢,甚至认为塔鲁的信仰和他的行为是必须毁灭的可怕威胁,所以——”萨麦尔欲言又止,微笑着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嘉蒂丝,我说的对么?塔鲁.利亚顿是必须毁灭的可怕威胁?”他凝视着幽暗的角落,语气平和地问道。

缇雅这才从专注的困惑中清醒,察觉到近在咫尺的绿精灵气息。她顺着萨麦尔的目光望去,看到嘉蒂丝从暗影中缓缓走出。

“我感谢你在大陆遭遇危难之际给予我们的帮助,但是……只有维兰才能成为卡斯诺尔的王。”嘉蒂丝脸色苍白,声音却铿锵有力。

“既然你的信仰是维兰.卡斯诺尔,何不效仿塔鲁.利亚顿,将其广泛传播,无需在听到他诉说自己的信仰时,一心只想至他于死地——”萨麦尔停顿片刻,转眸望向逐渐舒展眉头的缇雅,又将目光移到绿精灵的脸上。

“你冲动的行为让维兰陷于两难境地。不救塔鲁,你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救他,危险的信仰将得以继续传播。嘉蒂丝,你应该感到幸福,维兰最终选择保护你,尽管他在心底非常希望塔鲁永远不要苏醒。”萨麦尔说完,优雅转身,将右手搭在塔鲁胸口。

在他掌心绽放光芒的瞬间,缇雅唤醒狩猎之弓,闪电般移至他身后,挥刀下砍。

萨麦尔的身体飘然化作流动的光芒,卷起平台上的赤焰精灵,涌向另一个角落,旋转几圈后,若烟雾般消散,萨麦尔垂眸静立,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已经重获新生的塔鲁.利亚顿。

“你可以先出去见见你的同胞,相信他们的容颜和美丽的卡斯诺尔大陆在你新生的目光中,会显现出不一样的姿态和景象。”萨麦尔侧目凝视塔鲁,微笑轻语。

塔鲁红润的脸上漾着惊喜和崇敬,他单膝及地,垂头向萨麦尔行礼,继而起身,昂首挺胸地走向门口。

在意料之中,缇雅又被萨麦尔的魔法困住,无法移动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塔鲁离开。

“嘉蒂丝,你挡住我的路了。”塔鲁停下来,望着堵在门口的绿精灵,语气平稳。

嘉蒂丝瞪着他,呼吸有些急促,不肯移开身体。

“怎么,还想再杀我一次?”塔鲁冷笑道,不以为然地展开双臂。“来吧,用你的剑刺穿我的血肉,让伤口遍布我的身体——”

“去死吧!”嘉蒂丝嘶喊着,将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洒在她脸上,散发着一股陌生奇异的味道。

塔鲁皱起眉,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但目光中并无畏惧和慌张。他握住嘉蒂丝持剑的手,用力一掰,她纤细的手腕便被生硬折断。

“啊——”嘉蒂丝痛吟着跪倒,塔鲁握住剑柄,缓缓抽出染血长剑,随即将利刃刺入嘉蒂丝小腹,又迅速拔出,而后将长剑仍在地上。

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间中响起,绿精灵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愤怒地望向塔鲁和他逐渐愈合的伤口。

“这是我的回礼。”塔鲁冷冷地盯着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唇边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容。“那次在暗夜族的赫普里,你分明是那般享受我带给你的快感,却不肯对维兰实话实说——别担心,我会替你转告的。”

塔鲁说完,阔步离开,留下蜷缩在地上的绿精灵,悲伤抽泣。

“不……不……”嘉蒂丝泣不成声,激动的情绪让她无法使用水元素魔法为自己疗伤。

“现在,缇雅,你有两个选择,我只听你的。第一,解开束缚你的魔法,让你离开;第二,救治嘉蒂丝。”萨麦尔靠在石台边,神情悠然地说道。

“请……杀了塔鲁......”嘉蒂丝微弱的声音传来,她侧躺在地上,望向沉默的缇雅。

“哦,美丽的绿精灵,你是在请求我么?还是,她?请求你们、不,是我们的敌人,缇雅.圣.里格?”萨麦尔故作困惑地皱起眉。

“求你了……”嘉蒂丝依然注视着缇雅,艰难发声。

“想清楚,如果现在不救治嘉蒂丝,她或许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当然,她是精灵,倒不会就这么死掉,但很可能留下难以弥补的伤痕,比如,无法再给维兰孕育后代——”萨麦尔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静的目光从缇雅脸上转到嘉蒂丝身上。

“求你了……杀了……塔鲁……”嘉蒂丝哽咽呢喃,目不转睛地望着缇雅,泪水不断溢出眼眶。

“请解开束缚我的魔法。”缇雅承接着嘉蒂丝充满乞求的目光,垂眸轻叹。

萨麦尔走到缇雅面前,拥住她的肩膀,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待会儿见,我的公主。”萨麦尔贴在她耳边,微笑低语,很快,缇雅发现自己的能量已恢复,立即推开他,转身离开,追随着塔鲁的气息,迅速冲到城堡门口,但随后便完全隐匿自己身影和气息。

“萨麦尔是仁慈的光辉使者,他救助我们于苦难之中。他是如神邸一般的存在,不,他就是神,是我们需要信仰的神,只有他可以为我们创造美好未来,只有他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

塔鲁的声音戛然而止,聆听他演讲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深切的痛感袭来,他垂下眼帘,看到自胸膛里奔涌而出的鲜血,和穿透身体的锋利刀刃,惊讶地张开嘴,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拯救。”缇雅冰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刚获新生的塔鲁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遗言,就在晨曦的光芒中化为尘埃。

“塔鲁!”人群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呼喊,缇雅很快辨别出,那源自于诺莲.奈罗。

现在,缇雅在众目睽睽之下终结了曾经辉煌闪耀的赤焰族首领塔鲁.利亚顿,而率领战士赶回北境的维兰和琉卡,也目睹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心场面。

萨麦尔在塔鲁灰飞烟灭之际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衣服上挂着几道血痕,缇雅知道,那是嘉蒂丝的血迹,她还知道,下一秒,萨麦尔的手掌会化为利爪,穿过她的身体。

事实如此。她忍着疼痛,没有言语,亦未反抗,安静地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缓缓垂下眼帘。

“请原谅,我来晚了一步。”萨麦尔的语气里充满歉意。“维兰,我该怎么处理这位杀了塔鲁.利亚顿的恶魔公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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