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安静,将针线收在笸箩内,景晨抬眸正对上丈夫凝视的眼眸。目光微深,容上似有为难,她心下沉了沉,试探的语气道:“爷,您是不是有事要同妾身说?”
怎么总感觉对方这模样,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般呢?
在回晴空院的路上,大爷想了数种开口的话,然此刻当真面对妻子,却在纠结到底要如何道出?她才过门没满三个月,这些日子自己没给过她安全的感受,府里府外状况颇多,她却没生任何抱怨。
甚至为了体贴夫家,不让丈夫难做,连娘家的要求都没提一下。
大爷对楚家二老的性格并非一无所知,自能明白妻子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拒绝楚太太,推掉了娘家人那过分的要求。他起先询问,并不指望她当真能以君府利益为重,然她的回答……不得不说,于他来说是震惊的。
他起先开口问她,不过是给她个台阶,能不为难顺势将那话说出口罢了。
“爷,您在瞧什么?”
灯烛下,面对着如此炯炯有神的目光,景晨难免双耳微红,伸手抚上自己脸颊。然这才触及,纤腕却被人握在掌中,对方手心似火,灼热温暖着她,难免令人片刻失神。
表情却愈发迷茫。
近来他总是心事重重,有些事她不方便过问,心底好奇却是有的。
“涟儿,我要出远门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她这种懵懂且迷离的目光,大爷选择了最直白的告知方式。
“出远门?”景晨目光微闪。
大爷手下往身前带了点力道,将她纳在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妻子的头顶,细语柔喃道:“是啊,出趟远门,不知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景晨微愣,原本平静的新湖却乱了起来,敛了神色最后问了句平平的话,“何时动身?”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然话语却似刻意遮掩过,没有过多情绪。或许是不曾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那份不舍,或许是对她的要求已经不再如起先的那些,大爷紧了紧双臂,微微责怪道:“不问我出去多久、为何出去,反倒是关心这个?”
景晨靠在他怀里,反应了瞬忙接道:“妾身只是想知晓爷还能陪我多久罢了。”呢喃的语气,分外缠绵。
大爷这才满意而笑,终究是紧张着自己,没白疼紧张她一场。
听着他沉而有力的心跳声,景晨在心中暗自捉摸,他要离开,是否意味着她将自由段时日?身旁的这个男子并不是个好糊弄的,在他身边景晨并不觉得自己有如何的优势,然而终究因为这代嫁的事,心底总是难以安稳。
即便、即便楚景涟当真已经身亡,谁又能保证自己楚景晨的身份将永远不被拆穿?
汪氏能忍自己一回两回,又岂会容忍她一辈子?
为众人知晓的秘密,便不是秘密。
虽说现下同大爷真做了夫妻,然而说实话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如若事发,或许老夫人和大爷都会念着昔日情分不会驱自己出府,然这大奶奶的位置,怕是落不到她的头上。
素来,她想要的,便是绝对的退路,不容许有丝毫差池和风险的退路!
否则,无论目前如何安逸的生活,对她来说都是隐患。
这些时日,因为大爷上回充满深意提醒的话语,都没有同外面取得联系,她的心里便总觉得悬得慌。这种惶恐忧愁的日子,并不是她想要的!
委身给大爷,不过是情势所迫,当初以退为进的最好法子。
她虽有出嫁从夫的思想,更多的却是追求个身正名分。如若为妾、注定在君府没有作为,她亦不是那等没了男人依靠就活不下去的女子!幽幽深宫内,孤独终老的女子可是还少?
她只想活得肆意、轻松,不愿那般多的沉重!
“涟儿,你方过门,我知晓在这个紧要关头外出很对不住你。但是,我身为君府未来的家主,这个重责必须由我担起。咱们来日方长,你莫要生气。”
大爷低沉的声中杂着几分诱哄,景晨摇了摇头,“妾身不会。”
或许,身旁人离开了,她才能不被束缚手脚。
与他之间,均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问乎感情,终究有多少,谁都说不清楚。
“我知道你体谅我。”大爷吻了吻妻子的发,语气颇为不舍,“这院子里的事,今后还要多麻烦你。祖母那、母亲……”
“妾身明白的。府内的事,爷不必担忧。”
对比她的坦然,大爷反倒显得儿女情长了些,“我会常写家书回来的。”
“嗯。”
景晨只沉在自己的思绪中,希望在大爷回府之前,她能将所有的麻烦铲除,亦或是将隐患驱散,无论是府内还是屋外。
“这儿是你的家,凡事你自可做主,不必顾忌着谁。”
这句话,俨然便是叮咛关切,暗示的是三房内的人。
无论感情深浅,于他这种体贴,景晨颇是动容,乖巧地应道:“好。”
两人相拥着低语了番,大爷告知了她外出的时间定在下月初一,亦是三日后。景晨一一应着,询问后说明日替他收拾些衣裳行礼,大爷亦觉得温馨,终是腾空抱起她走向了内室。
……
静静躺在床上,夜间静谧,被丈夫揽在身前,景晨转动着眼珠偏是难以安稳。他的手仍停在自己的小腹上,耳旁似响起方才温存时他动情的话,还有事后的纳闷与希冀。
大爷说,多想回府时能见到好消息。
这怕亦是老夫人同耿氏的心愿。
她亦非糊涂的人,自然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然现在到底还不是时候。
她不会,在万事都没着落,在下半辈子都没个妥当安排的前提下,让孩子出世陪她受苦,同她共同提心吊胆。哪怕,景晨是那般希望能有个孩儿,能够弥补她前世的遗憾。
如若当真有了,他将是这个陌生空间里,与自己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是真正的亲人。
然而,在她尚未有把握能护他周全时,是绝不会将孩子带到这个世间的。
脑袋昏沉着,想着三日后身旁这个男人就会离开。他离开君府、离开平城,不再出现她的面前,似乎又突然觉得胸口烦闷,今后虽然处事自由方便了,然而身边亦是孤单了。
恢复到从前,仍旧唯她一人的那种日子。
隐隐地,又生出了不舍。
这个肩膀,曾经给她过依靠,在她忐忑时给予了信任的。
静静躺着,脑中思绪飞乱,最后不知到了何时才入睡。次日清醒,枕边人仍在,正打量着自己。景晨似乎分外不自在,往内侧移了移身体,轻说道:“爷,你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他以前醒后,惯常都会先去书房处事,难得才会有这种静谧的清晨。
“便是想到要分开,突然有些不舍罢了。”
大爷话落,神情仍旧专注,昨夜藏了一肚子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完,只中规中矩地道了几声离府的时辰与那不知归期的时日。
不是说女子多柔情吗,为何他的妻子便似若无其事?便是想让自己放心而表面故作坚强,情绪亦遮掩地太好了吧?想着想着,大爷便会暗恼自己,现在这样,不就是他所想看到的局面吗?难道非得妻子哭哭啼啼拉着自己不让他走才肯罢休?
景晨倒没有他那么多愁苦,大爷离开心里说失落是有的,不过终究没那般严重。总被人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她坐起身取过床尾的衣衫披在身上,望着躺在外侧仍是动也不动的丈夫,启唇道:“时辰不早了,该起榻了。”
大爷仍旧平躺着,似是在珍惜一起的分分秒秒。
妻子便有些尴尬地侧仰着,似乎在为难该如何下床。
他的眼角便起了戏谑的笑意,抓着她的胳膊便将她揽入怀中,俯首吻着她的面颊含糊道:“涟儿,给我生个孩儿吧?”心里亦是担心,如若今后自己果真有个不好,她在府里该怎么办?
景晨的身子僵了僵,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正兀自发愣之际便感觉到他的手划入了她的衣襟,慢慢往上,很轻很柔却又透着几分留恋。
景晨心中微骇,这般时辰……睨了眼门口,似能听到外间徘徊的脚步声,她推了推身前的男子,掩着衣襟急急道:“丫头们都在外面候着,别这样。”
“涟儿……”声音绻缱缠绵,似乎不愿放开她。
景晨无奈轻哄,“等晚上,可好?”说完主动上前吻了的对方,推阻道:“您今日还要同母亲说离府的事,如若待会去迟了她会恼的。”
大爷观她这种哄带的表情,笑了笑终是松开了她,“总是这般多规矩。”突然张口含住对方耳垂,在引得怀里人全身起了阵阵酥麻后,暧昧不清地笑道:“你自个说的,晚上。”
景晨只劝着他能别失了分寸闹得人尽皆知,见他能松口自然是不止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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