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逸风黯然是神情,安澜心里不由得一暖,想,原来他也是很舍不得自己的。
静默良久,凌逸风仍然找不到合适的语言。那些事情他很不愿意成为事实,但是,那些事情都即将成为事实。连他自己,都还不清楚到底要如何才是最好。
“吓唬你的,师兄,我是你的师妹呀,以后我会经常打搅师兄的,你看我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你也知道我贪玩,怎么可能让师兄你清静。”安澜笑嘻嘻道,他不说那就由她来说。
凌逸风笑了,要是果真如此,他倒不会厌烦。
“不过啊,师兄,你到底什么时候娶媳妇?”安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她的表面虽然很轻松的模样,但是只有她知道,她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她没有把握在听了自己不愿意听到的事情的时候还能保持平静的姿态。
凌逸风心里也是陡然一惊,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在规避,心底里也最不愿意安澜知道,如今她问,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
原来心里不坦荡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受。
安澜的笑容渐渐地有点难以保持了,心也越来越凉。她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要是他说他马上就要成亲,那自己是说:“恭喜你”,还是,似乎,除了恭喜的话语之外,再没有别的话好说。
“许是还要很久。”凌逸风清淡地说,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安澜惊讶地看着凌逸风,这样的回答让她始料未及,不过,旋即,她变舒心地笑了开来,说:“那就好。”
而安澜的回应,也让凌逸风有些讶然,心情却变得好了起来。
马车徐徐前行,车内的对话自是全如了秦恒的耳朵,他的心情也非常好,还唱气了安澜曾经唱过的歌谣。
坐了大半天马车,本就肌肉酸痛的安澜很是难受,但碍着面子,硬是强忍着不龇牙咧嘴不哼哼唧唧。
盼呀盼呀,太阳终于落山,马车也早已驶入平稳的官道,而目的地也已不远了。
车上的两人话也不多,只是偶尔说上一两句,虽然如此,但是不自在的感觉越来越淡,安澜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因为就要脱离坐车的痛苦,安澜心情突然雀跃起来,掀起车帘看着外面的行人,安澜转头问凌逸风,“要多久才能到达京城?”
“十来天。”凌逸风答道。
“什么?”安澜惊恐道,“这么那么久?”
这种日子才过了一两天,她就已经感觉吃不消了,她的双腿应该已经因为长时间的不活动,造成血脉不畅而开始水肿。她还想着下车找到客栈之后要弄点草药吃吃。
凌逸风想不到安澜会反应那么强烈,于是问道:“这么了?”
对于古代的交通工具,安澜是了解的,火车十来个小时马车走上十几天是正常的,只是自己太久不出远门,一时忘记了而已。
“呵呵,没什么,我还以为渝阳城离京城不远。”
“的确不算远。”凌逸风嘴角微微勾起,说,“我说的十来天,是指有你在的情况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澜的小脑瓜子一时闹不明白。
凌逸风见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心情更是好了,“到了好玩的地方,难道你就不会闹着去玩儿?”
凌逸风的话,明面上是安澜会影响行程,实则,是他自己不想太快到达京城。他知道安澜害怕长时间坐马车,也知道她的腿大概是肿了,看她的表情,和不时偷偷揉腿的小动作便知。
“去玩?”安澜抬高了一分。对于这个,她还真没想过,不过,既然有机会,蠢人才放过。
凌逸风但笑不语。
“可是?……你不赶时间吗?”安澜无力地垂下脑袋,他是被传召进京的,难能拖拖拉拉,与位高权重者扯上,那是动辄就掉脑袋的。
“我不赶时间。”凌逸风仍是平静的语气。
安澜还想追问,凌逸风即使阻止了,“师兄说的话,难道你不信?”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为了自己的私心找借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了用“师兄”这个身份?
看来,真是近墨者黑了。
老实说,安澜是不信的,但是凌逸风这么说,那就没有后顾之忧,什么难题,凌逸风都会解决掉的。
重重地点点头,安澜陷入了幻象之中,直到马车停下。
在客栈吃过饭后,安澜回了房。凌逸风叫小二准备了消肿的汤药,还吩咐他准备了热水给安澜泡脚。
当这些送至安澜面前的时候,她幸福得就像一多盛开的花儿。
第二日一早,安澜挣扎着起了床。奔波了两日,她需要更多的睡眠,只是,客栈都不是清静的地方,被吵醒之后,想着不能老让人来叫,于是决定放弃懒床。
凌逸风和秦恒果然已经在大厅里喝着早茶,见安澜下来,脸上有一丝意外。
“有进步。“凌逸风笑道。
什么嘛,安澜嘟嘟嘴,说:“我也不总是晚起的好不好?”她努力地为自己挽回面子。
两位男子不再取笑她。
再一次坐上马车,安澜比之前一天要轻松许多,大概是有了希冀的缘故。
而事实也的确没有让她失望,一路行来,只要看到吸引她的东西,她就会像只兴奋的小鸟一样,并且玩个够本。
游山玩水使得路途有趣快乐起来。
安澜和凌逸风也越来越默契,越来越和谐。不过偶尔,两人还是会因为一些言语而红脸,当然,不淡定的永远是安澜,凌逸风才不会呢。
欢笑的背后,凌逸风偶尔会露出警惕的表情。
他之所以会不管不顾地拖延时间,并不是因为太后不会怪罪,而是因为他有理由,虽然那个“理由”目前还未成为现实,但是他想,许是快了的。
自从安澜跟来的第二日,凌逸风就发觉有人跟踪他们。来人不止一伙,不过他也不确定到底是多少,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来人的武功都不弱。
这几日他一直不动声色,除了可以陪安澜游玩之外,还有就是想看那些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就是,他不明白他们为何迟迟不动手。
经过几日的观察,他也并非一无所获的,至少他知道一伙是并无恶意,因为那一伙人他很熟悉。那些人不就是府里的人么?他已经猜到那是父亲派来的。
知道这些的时候,他苦涩地笑了。看来父亲对自己的婚事,是要插手到底了。
而另一伙人,若是他没才错的话,那是东方离的人无疑。
对于东方离,他还是小心提防着的,毕竟对于他的心思,他还不是很了解。但是他隐隐觉得,他们就快要动手了。
此时她与安澜正在一座城的郊外的一个湖边,天气已经很冷了,湖边的风吹在脸上,鸡皮疙瘩都会冒起来。
安澜顶着寒风在此候着的原因是,她听说湖上会有一种漂亮的鸟儿出现。
她说要来看小鸟时,凌逸风和秦恒都有些无奈,小鸟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他们都顺着她,就算她说要原地休息一天,他们也是不会反对的。因为他们都不想进京。
正在安澜盼得连树上最后一片叶子都落光的时候,一个人都了过来。
这个人的出现,让安澜呆愣了几秒钟。
这人不是周沛樊还能有谁?
“凌公子好,安姑娘好。”周沛樊笑脸迎人地走到安澜和凌逸风身边寒暄。
凌逸风笑着回应:“周公子好。”
“想不到能在此遇上两位,周某实在开心又惊喜。”周沛樊仍然笑着。
他的外表其实还不错,如果他与自己不是处在对立的位置之上,安澜甚至会觉得他还是蛮帅的,可惜呀可惜……安澜阻碍心里叹息。
看他一副将虚伪进行到底的模样,安澜决定奉陪到底,反正她本来就喜欢演戏。
“真是他乡遇故知啊,既然我们那么有缘,不如就一起吃个饭如何?”安澜热情地邀约。
凌逸风不动声色地任凭安澜发挥,但是秦恒却又点补解,当听到安澜说出“有缘”二字时,他情不自禁地重复念了一次。
他的声音虽小,但是安澜还是听到了,于是她扬起笑脸道:“秦恒你不用怀疑,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看我们与周公子不就是应了第一句了么?”
与安澜相处的时日已不少,看她的表现,秦恒也猜出她别有用意,于是配合地说:“安姑娘说的是。”
安澜满意地点头,然后看着凌逸风道:“师兄,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凌逸风超她赞赏的点头,仿佛在称赞她处事得体一样,然后他看向周沛樊,说:“请周公子赏脸。”
他们的热情出乎周沛樊的意料之外,因为他们这样的反应已经超出正常的范围之内。他的理智告诉他——此事有诈。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怕不怕又是一回事。
而他,不怕,不是小看他们,也不是自命不凡,只是他很想知道他们到底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