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手身边,便是双手握着巨大勺子的锐士,他们主管在敌人临近城下的时候,将锅里面滚烫的桐油浇下去,这时候,还不是他们劳动的时候,却他们蹲在弓箭手旁边,迅速向垛口下面一瞄,便向弓箭手提示匈奴人密集的位置,两下配合甚是紧凑——弓箭手都是用箭支喂出来的神射手,城下的地带都是他们平常熟悉了的,只要能知道大概地点,闭着眼睛也能将羽箭送到敌人身上。
城梯上,两列锐士手执盾牌,左上右下互不干涉,上来的是将箭捆送到弓箭手身边,下去便将受了箭伤的袍泽抬下去。
“桐油,倒!”蒙成这时候也不能去射箭,他身为卫所主将,要观察敌人阵型变化思索敌人意图,厮杀,便不是他的主要任务。
哗啦,桐油出锅,锐士们掌握勺子绝对是一种享受——但见他们也不将桐油满勺了,只大半便好,出锅一瞬间,手腕一抖,滚热的桐油便沾染上火苗,呼啦燃烧起来,从空中看去,只见一勺又一勺的火线从城头上倾泻直下,便如吞吐大火的火龙,直两城头城下连接起来。
皮焦肉熟的味道,一时间弥漫在阳山之上,匈奴人连人带马,不住的惨叫嘶鸣响彻阳山沟壑,避不开那火神夺命的匈奴人,你只见他们惨叫着从马上跌落下来,一路滚木一样在雪地上画出黑溜溜的痕迹,却那大火无情,沾上便死,碰着便亡,饶是匈奴人有经验,十个里面也死了八个去!
城头上的掌勺锐士自然是看不见城下匈奴人惨状的,但他们有耳朵,有鼻子,听见匈奴人惨叫此起彼伏,闻者那令普通人作呕的焦糊味道,直令他们心怀打开,嘿嘿笑着,将手中燃烧一样勺子,转头便伸进油锅旁边的水锅——那水锅里面也是煮沸的开水啊,却不管温度多高的水,总是能灭火的,但见慢慢一勺开水,白花花从城头上浇下去,嘿嘿,匈奴人你大可以站在城下等着咱们开水来给你灭火呀,若是你能承受烧焦了半个身子之后又来一个皮开肉绽的感觉,淋浴也便是一种享受!
“娘的,匈奴人要站在下面给咱们火烤水琳,那该又多好!”一个锐士低着头不住移动将勺子在说过与油锅之间摆动,却嘴里嘟囔道。
便在他要转头去将一勺燃烧的桐油浇下城头去时候,忽然旁边撞来一团黑影,面前也有旋转将空气拉得嘶嘶作响声音——那是匈奴人狼牙箭!
便在那狼牙箭扑面要扎入锐士面目时候,那一团黑影了恰恰赶到,噗一声,掌勺锐士斜地里向一旁跃开,却那撞开他的黑影痛苦一声高呼,直将掌勺锐士的心脏都要掉落下来。
“兄弟!”掌勺锐士一声凄厉大叫,却不敢忘记他的职责,,奋力扑过去在油锅旁边,扬手便将七八勺油水泼下去,接着回头来向撞开他而令自己中箭的那锐士,陌生面孔,但方才自己看到他便是与自己搭配的那弓箭手。
“兄弟,你撑住,这里有伤者,这里有伤者!”他大声嘶吼,却那地上锐士没有半点声息,掌勺锐士回头去看时候,那年轻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嘴角还没有退去的黄毛,也映着头顶的日头,发出柔和的光芒,但他的面容,却早已定格了——胸口一支漆黑的狼牙箭,只从他后背透出来!
“兄弟,兄弟!”掌勺锐士一边双手不停将油水泼下城去,一边用脚轻轻拨动袍泽,却这年轻的生命,再也不能与他搭配了。…,
“你他娘的做啥呢?现在是战场!”猫着腰在城头上不断来回奔走的陈则看到掌勺锐士双手也停下也向下泼油水,扭过头来双眼直盯着那一张年轻的笑脸不能有动作。
那锐士双目蓦地通红,眼角撕裂了一半血滴直流下两滴,他一把将那年轻锐士拽过去扶着半靠在墙头,右手一拉从他手上取过弓箭来,却暂时没有用,只拍拍兄弟的肩膀,低声在耳边道:“好兄弟,哥哥便给你报仇!”
陈则见这锐士取过弓箭时候眉头一皱便要怒叱,却接下来他便睁大眼睛,这锐士蓦然一声凄厉大呼,忽然长身站起,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短剑,但见那短剑似在撒豆子,人还未站起来,却剑芒已经迎上挑飞数支匈奴人的狼牙箭,便在这锐士站起身来之后,不能有狼牙箭近了他眼前数尺方圆之内。
这锐士当真好汉子!
他左手短剑给自己造出一片安全地带,右手大勺翻飞间,桐油滚滚,沾上半滴火星,他便扬手向城下泼下,陈则本以为他泼出的桐油没有着火烧伤力不大,却那锐士右方同样掌勺的锐士大呼道:“兄弟,好本事!”
陈则急忙跃到转弯处的城垛向那掌勺锐士主司的方寸看去,但见他手中大勺移出城垛不足一尺处便翻身,那桐油,黄黄的黏黏的在空中凝而不散,却扑落在城下匈奴骑兵头顶三四尺的时候,噗轰一声,炸裂一半燃烧便开始了。
“好手段!”陈则禁不住张口赞道,却接着便又高呼,“他娘的,你把匈奴人放上来啦!”却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匈奴人南下时候,居然还带着能攻城的梯子,但见那掌勺锐士的桐油将城下骑兵烧得狂奔乱叫时候,便在他左边不远处,一队弃了战马口中叼着弯刀攀援住长梯,眼看便要到了城垛的匈奴人,露出了狰狞的嘴脸来。
陈则心下大骂,抽出长剑便向那锐士方向奔过去,有旁边弓箭手便在垛口的掩护下,向那梯子上的匈奴人射箭。
但这队匈奴人身手非凡,便似猿猴一般在梯子上快速移动,羽箭飞行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早已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