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爬过去细看,这士卒早已四肢僵硬一命呜呼,再看士卒脸庞时候,这人大吃一惊放声叫道:“混蛋,你死了谁要护老子?你是老子的亲兵,咋能不管老子自己一个人便死了呢?起来,背老子逃走!”
张良与陈恢听到动静探出头来,正看见这人跳起来脚踢死去的士卒不停,当下陈恢便怒道:“这人怎生这般残暴,士卒为了护他而死,他却……”
张良脸色冷漠如常,将满场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的长眠恍若不见,只淡淡道:“这等怕死之人,又好功无谋,现下恐怕胆都要吓破了,正好显出残暴性子!”
陈恢向草丛中四处乱跑的士卒看一眼便喜道:“果真他便在我们左近!”
却见四散奔走的士卒中,李寇手中执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却是精铁打造——乃是项羽送给他的那把,锋利的剑刃不时划破士卒的身体,留下一声未彻底叫出来的痛苦和撕为两片的身体,身后只留下两行残肢断臂,月光下触目惊心,陈恢只觉不忍猝睹看不下去。
便在他皱眉要转身间,张良回头来淡淡问道:“你下决心要跟着主上了么?”
陈恢一愣,呆呆看着张良那俊美无比的脸庞,正看出那上面庄重无限,熠熠生辉的双目寒光闪电一般盯住自己的眼睛,里面竟然有说不出的严肃。
当下陈恢道:“那是自然!我看他残酷只是对待敌人,但若真心跟随,我有一种直觉,咱们都将名垂青史!”
张良深深凝视了他一会儿,转身依旧欣赏一般看着李寇疯狂的杀戮,半晌淡然道:“那就要做好准备,随时欣赏一般看着主上厮杀!”
陈恢一愣,不知这话什么意思,向李寇去看时候,仍然是他与那英布在月光下咆哮着杀人,猛虎恶狼一般看不出来到底那一点值得去欣赏。
便在他茫然不解间,张良才说道:“目下杀一人,日后活百人,这样的杀戮,才是希望……”陈恢不解,只觉张良说完这句话之后,那淡青色的衣衫给山风吹动,直欲与皎洁月光化为一体,正茫然间,又听他道:“等下准备将那领头的,咱俩不用吩咐便杀了他!”
陈恢一惊,但这下他却明白过来,张良这句话的潜意思是在说杀官以取得李寇的认可。当下他也不反感,反而觉着这个领头的残暴无情,若是能死在自己手上,那也是自己的一件幸福事情。只是陈恢遵着张良的话,极力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李寇杀人的时候,他又忍不住五脏六腑翻腾起来!
李寇杀人太狠了!
不说那遍地的残肢断臂,只看他右手持剑左手去抓士卒的弓弩,那长剑根本不顺着骨头缝隙刺入敌人的身体,而是凭着那庞大的力量,仗着长剑锋利,生生切断敌人的骨头,从骨头的断裂处刺入人体,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音响个不停。
那夺取弓弩的左手却个干净没有粘上横飞的血肉,只抓住弓弩之后不管敌人是不是要撒手,他便硬生生捏着向怀中拉来。然后右手长剑一挥,一颗大好人头便飞上天空,血腥气息,竟直冲九天一般,将那玉兔眼睛一般的月亮都黯淡了颜色。
英布便跟在李寇身后三步远处,不知是从哪里夺来的两把青铜剑,他根本不去看眼前是否有人在,一堵移动的高墙一般只稀里糊涂挥动双剑如巨大一只螳螂般杀过去,若遇见了敌人,那便是绞杀一般粉碎了对方尸体。…,
果然是五十八个人,现下给李寇两人撞过去,犁耕一样只一个来回,便都化作了一缕孤魂留在山中。
另外两人,一个忠心护卫上官安全而代替一死的那士卒亲兵,另一个,却是那个大难不死必有后难的领头人。
原来,李寇身在空中时候看准了那领头人位置,夺弩之后想也不想凭着记忆便一箭射去,只是那人身边的亲兵护卫颇为忠心,看长官有难便舍身去救,那强劲的弩箭射穿了他的身体,箭头也有寸许扎进那领头人的腰眼去。
英布与李寇同样,满身满脸都是鲜血与碎肉,只是这厮强悍残酷,浑然不去擦一把滴滴答答掉落的碎片内脏,咧着嘴只心下乐道:“嘿嘿,这几天给人追杀,今日总算出了这寇鸟气!”只是月光下他咧嘴嬉笑,却将陈恢骇个半死,心想这是哪儿的人啊,杀人只当喝水一样,加之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冲天盖地,只若实质一般将他冲地后退数步方站稳了。
张良脸色淡然,心下却也惊惧无比,见两人归来,也不等他们说话便从地上捡起两把青铜剑,一把抛向陈恢使个眼色,两人便忍住鼻端的血腥抢步到了那领头人身前,举剑便向他脖子刺下去。
那人给李寇英布鲜血凝结成一般的两人吓得噔噔噔倒坐地上,又见给自己当作螳螂利用半天的两人持剑大步过来,骇地只叫道:“我乃会稽郡守殷通,杀我即是造反!”
张良冷笑不说话,陈恢却向那为了护他而死的士卒看一眼,见身上落下数个脚印,便恶狠狠道:“你这厮,随便编织一个罪名便胡乱杀人,手下为了护你周全尽忠而死,你却寡情薄意侮辱他尸体,该杀!”说着手中青铜长剑狠狠刺落,一声惨叫伴着两股泉水般鲜血迸溅,这殷通便与他只会胡乱利用而毫不怜惜的手下,一起丧命在大山中。
李寇在听殷通报出名字时候便心下暗笑:“原来他便是项羽造反拿来祭旗的殷通?嘿嘿,果然是个没胆鬼!”他怒气勃发时候暴戾无比,心中只有一个杀字占据心神,却也很是有理智,自会稽城外那妇女惊醒潜藏的人性之后,便该杀便杀,可以不杀的选择杀之,不能杀的坚决是不会去杀。此刻可能会引来无数麻烦的追兵全数给他杀死,心中沸腾的杀气便淡了下去。
张良与陈恢手执利剑杀死殷通之后,可能从前也是见过血的人,倒也没有呕吐昏迷,反而又借着溅了一脸的鲜血刺激去五十八个士卒尸体群中检查一遍,发现没有活人之后才赶回来向李寇大礼拜道:“良,恢,拜见主上,乞主上收留!”
李寇心知此时两人心中全无侥幸念头,都发了狠要帮着自己这个在他们看来很是“古怪”的人,便伸手扶起两人笑道:“有两位,若文王之遇太公也!”
老者皱眉出来,不悦向两人道:“两个疯猴子,快换了衣衫去!”却不知为什么,两人这般疯狂杀人,却他没有作出那悲天悯人的样子来。
张良陈恢先谢过了李寇,又与英布以下属之礼要见,慌得英布跳了开去,老者哈哈笑道:“日后同为友伴,却也是不用扭扭捏捏的!”这才有些疑惑向李寇问道:“我知你心善,却为何杀人这般疯狂?同样是杀人,杀掉也就算了,你呀,都是碎尸了!”
李寇一叹有些沉闷道:“杀人,非我所愿。然要少杀人,便要杀地疯狂,令敌人胆战心惊。如此,可惨战而少战,是为震慑!”
老者点点头,张良三人也明白李寇杀人时候势如疯虎的意味,当下恍然点头,英布却暗暗想道是不是越惨烈越血腥越好呢。
李寇见四人都布说话,便嘿嘿一笑道:“不用多想啦,烈士肝肠名士胆,杀人手段救人心,上天在看,只需不做那丧尽天良之事便好!”
张良双目一亮,喃喃便与陈恢去咀嚼“烈士肝肠名士胆,杀人手段救人心”,李寇情知又多说话,讪讪一笑,却给满脸的血肉挡住,月光之下,扭曲的脸庞却厉鬼一般狰狞。
老者目光忽然湿润,也将那两句话喃喃念了几遍,忽然向李寇英布道:“快去换了衣衫,找山泉将血肉洗了去!”
李寇摇摇头叹道:“不用啦,恐怕今夜要在杀戮中等待天明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