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搬运完最近这些天囤积的木材,还有收购的毛皮、金银之后,王秋原本就打算直接在巴斯城穿越回现代,顺便从那边的商品市场办些货。至于虫洞本身,则由亚瑟带回卡梅洛特城堡去安置保管。
然而,正所谓计划不如变化,王秋还没来得及开始行动,一个新的发现就打乱了他的行程安排。
“……神父先生,你的意思是,这个虫洞是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出现的?”
站在巴斯城内一处杂乱的院落里,王秋注视着那个漂浮在一片萝卜地上空的深邃虫洞,随口问道。而被迫充当翻译员的亚瑟王,则面无表情地开口翻译,把这段话磕磕碰碰地翻译成了凯尔特语。
“……是的,杂货铺的约翰在今天起来烧饭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它,而昨天的这里绝对还是一无所有。”
胖嘟嘟的保罗神父一脸谄笑着答道,“……上帝赐予天使们回归的通天之路,就是这样变幻莫测……”
但发现虫洞的约翰,尽管取了个基督徒的名字,却明显不赞成神父的看法,对此有着不同的意见:
“……什么?天使的通天之路?部落里的几位德鲁伊长老怎么都这是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之釜?要不然的话,国王怎么能从里面得到这样多的糖果、彩sè布料、盐、金属,还有其它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杂货铺的约翰完全没在意保罗神父的怒视和难看脸sè,只是自顾自声地嘀咕。
这正是这个时代的特sè,一旦他们看到的事情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就会自然而然地和神明联系到一起……遗憾的是,此时的凯尔特人不止拥有一种信仰,结果就是导致了冲突与混乱。
毕竟如今才是公元六世纪初,距离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最高国教的时间,还不到两百年,而不列颠在罗马帝国的版图内又是如此偏远,跟地中海周边的早期基督教中心相距甚远。
因此,这些凯尔特人的基督教信仰一直都很不稳固,相当一部分人依然更乐意听从部族里那些德鲁伊的教诲。还有不少原本已经皈依上帝的凯尔特人,在被盎格鲁撒克逊野蛮人击败或征服之后,又再一次背弃了基督徒的身份,回归了德鲁伊教的怀抱。至于信仰基督教内部异端派别的家伙,更是数不胜数。
即使是那些眼下坚持着基督教信仰的凯尔特人,随着罗马帝国的崩溃和跟罗马主教的联系时断时续,他们对上帝的信仰也已经变得远远谈不上虔诚……事实上,按照原本的历史,剩下的这些坚持信仰的凯尔特人基督徒,在被当时还不信上帝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打败和征服之后,很快也将会背叛信仰,丢弃基督徒的身份。直到rì后这些盎格鲁撒克逊人也跟着皈依上帝,不列颠才会再一次重归上帝的麾下。
没有理会胖神父保罗和异教徒约翰之间“以眼杀人”的瞪眼互视,王秋和亚瑟就径自讨论起了这个虫洞的归属,“……梅林在那边正赶往浦东机场去迎接亲人;贝狄威尔这几个月都在伐木场当监工;兰斯洛特一直待在卡梅洛特城堡驻守,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么就只剩下我的姐姐摩根了,她倒是经常在闲逛……”
亚瑟一边掰着手指盘算道,一边挑剔地打量着这个院落,“……可是,我姐姐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虫洞只会在穿越者的身边不远处出现,这是一条经过长期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虽然虫洞未必会跟着穿越者移动,有时候明明虫洞已经出现了,穿越者却还一无所知。但虫洞诞生的地至少得要是穿越者曾经待过才行。不可能有哪个穿越者降临在战国时代的邯郸,虫洞倒是出现在他从未去过的咸阳……
可是,如今这个新发现的虫洞,却是诞生在一处破破烂烂的院子里……王秋打量了一番这里的环境,发现这是一个类似民工宿舍的大杂院,住着轮到服劳役之时从乡下赶到城里的壮丁,总面积约有三四百个平方米。可惜院子很大,房子却很,所以每间屋子都挤挤挨挨地塞了一堆人——很显然,即使是现代世界的民工宿舍,那一群大男人的臭脚丫气味也绝对不会好闻。更别提对自身卫生情况不太在意的古人。其中一部分罗马化的市民,还经常去温泉浴室,而另一些新近迁移过来的山民,干脆经常是好几个月不洗一次澡,不洗一次头……这种中人yù呕的酸臭气温,实在是让人的鼻子接受不了。
而且,为了节省钱,他们还在院子里面种了一菜,并且施了肥……所以……大家应该都懂得的……
无论怎么看,亚瑟那位jiāo俏mí人、风情万种的摩根姐姐,都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闲逛的……
王秋一边在心中暗自嘀咕,一边抬头打量着这个新出现的虫洞——约mō篮球大,散发着幽幽的yīn冷黑雾,悬浮在一片绿油油的萝卜地上,紧贴着胖神父保罗那座教堂的墙壁……等等,教堂的墙壁?!
针对这个发现,王秋登时眼神一亮,赶紧扯过胖神父保罗一问,才知道摩根姐在昨天傍晚时分找他做过一次告解——就是隔着一扇镶嵌了多孔木板的窗户,双手抱拳或合十,以一句“上帝啊,我有罪”为开头,跟墙对面的神职人员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或者叙述淤积在心中的烦恼。
而虫洞出现的萝卜地紧贴着的这堵墙壁,里面就是这座教堂的告解室。
很显然,这个虫洞是在这次密室告解期间悄然诞生的,距离当时的摩根姐可能只有两三米远,只可惜隔了一道墙壁,所以不管是神父还是摩根姐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直至第二天才被举报者发现。
然后,眼看着自己的报告得到了证实,那位发现举报者就开始一脸谄媚地讨要奖赏了。
“……没问题,十袋细白面粉、十包白糖、二十包jīng盐,外加十把不锈钢菜刀,马上就会给你送来!”
亚瑟不以为然地打了个响指,对跪倒在地上千恩万谢的举报者许诺。
像这样针对“发现虫洞”的奖赏,他最近每隔几个月就要支付出一笔。
——尽管在凯尔特部族德鲁伊的传中,这种虫洞被形容成了能够实现一切愿望的“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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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两年来,卡梅洛特王国的重工作项目,除了伐木、建设、种地、采矿和放牧之外,就是寻找除了亚瑟之外,其他那些穿越者们的回归之路——简单来,就是寻找虫洞。
——既然在这个时空里有着复数的穿越者,那么自然也就应该会出现复数的虫洞。
虽然大多数虫洞出现的地方都很明显,一目了然,但也偶尔会有虫洞出现在隐蔽的地方,比如亚瑟的虫洞就出现在温泉浴场的出水口里,一连好些天都没有被人发现……为了避免类似情况的再次出现,在全体英国穿越者的强烈要求下,亚瑟特意开出了高额悬赏,发动全体国民协助寻找虫洞,并且成果斐然。
然而,找到并确认了虫洞并不意味着麻烦的结束,要知道,虫洞另一端的出口虽然都是在现代地球,但天晓得会出现在现代地球的哪一个角落,而且也难那边是不是什么平安之地。想要让这些英国佬通过虫洞平安回家,差不多全都要费上好一番周折——其中一个虫洞的出口是在中东的清真寺,那位倒霉的英军上士刚刚钻出来,就被愤怒的祈祷者用石头砸破了脑袋;另一个虫洞的出口竟然在zhōng nán hǎi大院,连中国的最高国家领导人都被惊动了;还有一个虫洞的出口在rì本大阪的凶杀案现场,刚出来就看到一对被戴了绿帽子的老公砍得血肉模糊的jiān夫yinfù,害得某位科考站厨师差被rì本jǐng察当成嫌疑犯;剩下的几个虫洞位置则比较普通,有的在公园里,有的在田野上,有的在渔船内,有的在摩天大楼的屋,有的就在蔡蓉身边……幸好,只要能够发现自身引发的虫洞,不管过程如何鸡飞狗跳,他们总归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是,在过去的这两年里,同样也有人没能等到属于自己的虫洞出现,就陆续死于非命——有在开矿时放炮失手被炸死的,有在战斗中坠马被踩成肉酱的,还有在群P荒yin的**聚会中染上艾滋病而死的……
由于身边的穿越者助手越来越少,而王秋的人手也都被召回去休整,亚瑟一方面被迫开始培养和提拔本时空土著人担任高级助手,另一方面不得不亲力亲为,rì理万机,承担更多的工作,频繁地带兵巡视各地,处理诉讼、弹压sāo乱,并且会盟威尔士和康沃尔半岛的凯尔特人君王,稳定周边地区的国际环境。
上诉的这些工作都十分繁琐,而这年头大不列颠岛上的交通又非常的不发达,道路条件也很差,即使这位“红龙王”的国土只有巴掌大,巡视起来也需要跋山涉水、颇费时rì,故而在最近的一年多里,亚瑟能够待在卡梅洛特城堡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短暂,跟老婆格尼薇儿也是离多聚少。
到了最近几个月,最初多达四十人的英国穿越者,已经只剩下了最后四个人,亚瑟肩膀上的压力于是进一步增大——兰斯洛特和摩根结了婚,常年留守在卡梅洛特看家;只有亚瑟和贝狄威尔分头出巡和弹压地方,再加上梅林偶尔会过来帮一些忙……整个的王国就在一套严重不健全的管理班子之下勉强运转,总是好像一架破败不堪的老牛车,吱嘎吱嘎地随时有可能散架。
这一次,亚瑟就是刚刚出访康沃尔王国,跟康沃尔国王讨论了一番开辟跟欧洲大陆之间的贸易航线的问题——这家伙的领土距离法国海岸最近——回来之后才休息了一夜,就不得不再次巡视领地,检查生产:原本安置在各地监督生产的穿越者,不是死了就是回归了,很多事情都只能让亚瑟王亲力亲为。而王秋等中国城管则无意在资源出产规模不大,每年经济收益有限的大不列颠岛,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
——长时间的夫妻分离,尤其是这种感情基础薄弱的政治联姻,往往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尤其是当这对夫妻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但面对堆积如山的公务和层出不穷的混乱,心力交瘁的亚瑟也是无可奈何。
事实上,就在亚瑟出门在外的时候,留守在卡梅洛特的人们已经出现了问题,以至于让察觉了某些迹象的摩根心绪烦躁,到了需要向神父告解的程度——只是亚瑟王对此暂时还是一无所知……
接着,正当他打算就此打道回府,通知姐姐摩根有关虫洞的消息,顺便从王秋手里讨来一jīng致华丽的冠冕和一套白缎子金线绣花的繁复长裙,计划送给格尼薇儿作为抚慰她长期独守空闺之苦的礼物之时,一名风尘仆仆、满身血污的信使,却给亚瑟带来了一则不详的噩耗。
“……jǐng报!jǐng报!大批爱尔兰海盗从西方登陆!布里斯托尔港遭到袭击!战斗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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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乌鸦盘旋、断壁残垣、余烟袅袅。
在抵达布里斯托尔港,亲眼看到这座海滨村镇被劫掠后的惨状之时,王秋几乎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经过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在这片原本只有芦苇和泥沼的荒凉海滩上,已经出现了一座两千余人规模的村镇,并且修建了栈桥、码头、仓库和型的造船作坊。按照最初的规划,作为卡梅洛特王国境内唯一的海港,这里将会汇集来自七海的商船,撒出连接整个西欧的繁荣贸易网。
可是到了此时此刻,一切的宏图大计,一切的理想蓝图,统统皆已化为影!
嫣红似血的夕阳映照下,许多房屋的茅草屋仍然在不断地冒烟,但茅草早已被烧焦,燃料几乎耗尽,火势自然也就成了强弩之末,只剩最后一支离破碎的家具残片,还在烟雾中燃烧。无数的墙壁在烈火中倒塌,让瓦砾木屑覆盖了废墟下方的死人。无数焦黑的尸体全都奇形怪状地扭曲着,有的抱住头,有的捂住腹,大多数尸体都被烧没了头发,一阵阵蛋白质烧焦的刺鼻气味随着海风吹来,中人yù呕。
位于埃文河入海口的布里斯托尔港依水而建,还有一条清澈的溪贯穿鳞次栉比的茅舍,哺育着两千多名安居乐业的村民。但现在,美丽的溪流已经被血污和尸首填满,各种断肢碎臂东一截西一块地漂浮在水面,蜷曲的尸体引来成群结队的蚁蝇,密密麻麻地伏在这些新鲜的生肉上痛饮饱餐。
在村镇的寨墙被攻破之际,明显有很多村民仓惶逃生。因为他们的尸体像沙丁鱼一般堵塞住了道路。但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逃掉,因为一队迂回包抄的敌人早已堵住了他们逃亡的步伐,让他们横七竖八地跌倒在道路两旁。惊恐的表情仍然停留在他们脸上,其中的一些人似乎试图高声呼救,但最终他们还是在刀剑、箭矢和标枪的轮番shè击下相继死去,甚至有人的头骨被钝器活活击碎,以至于脑浆崩裂而死。
到处都是刺眼的血肉残骸,几乎把整条泥土路都染成了恐怖的猩红sè。一个胖嘟嘟的中年fù女趴在地上,狰狞的闪电状刀疤从右肩一路劈到左tuǐ,肚皮被整个剖开,肠子像胶带纸一般拉开近半米,已经被氧化成丑陋的黑黄sè。如果王秋没有猜错,她死前肯定挣扎得很厉害,甚至拖着流出肚皮的内脏爬了很长一段路……但即使是这样顽强的求生意志,最终还是没能战胜残酷的死神。
“……看样子,你的布里斯托尔是全完了,你认为应该是谁干的?盎格鲁撒克逊人?还是维京海盗?”
巡视了一圈布里斯托尔的杀戮场,他们没有发现任何敌人的尸体,只是在海边滩涂上看到了几艘被废弃的海盗破船。于是王秋只好叹了口气,对亚瑟如此问道。
“……不,维京人如今还在北欧老家好好地呆着,应该要到下一个世纪,他们才会驾驶着龙头战舰扬帆七海。”亚瑟摇了摇头,“……至于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可是在大不列颠岛的东边,而且rì耳曼人从来都不是航海民族,很难想象他们能够绕过康沃尔半岛,对深处于战线最后方的布里斯托尔进行敌后登陆。事实上,在看到了这副场面之后,我已经能够猜得出袭击我们的敌人是谁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出了最后答案:“……制造这场惨剧的凶手,应该是爱尔兰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