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犀沉入深涧,收敛气息,整个人在暗流涌动的深涧水底随着水流飘向下游。.org
彻底鬼化的血鬼道人,气息极度狂暴,鬼气已经肆虐到了极致,张灵犀临走前使尽招数偷袭他时,也不见他恢复神智。
决死一战,这名筑基后期的高手虽然没有当场惨死,却落了个成为鬼物的下场。
这让张灵犀想到了一种可能,血鬼道人为了杀死刘子曰,不惜以身饲鬼,让自己获得强大力量的时候,也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强大的鬼物。
此时的它,已经是个没有人性的鬼物了,没有记忆,没有理智,只是张灵犀刚好赶上了它灵性觉醒,抢夺血幡的举动又激怒了它,便穷追不舍。
张灵犀刚沉入深涧水底不久,一个浑身惊天鬼气的血面鬼物就追到了深涧上方,鼻子抽动嗅了嗅,向着下方便打出了一道攻击。
鬼气凝如实质,阴森凛然,丝毫不弱于灵力攻击,一道鬼气成刀型斩下,深涧顿时被划拉出一道惊天深沟,水流退散,露出了深涧下的河滩沙石。
“嘶!!!”
听到水中传来的巨响,张灵犀背脊发凉,方才血鬼的攻击落在他后方大约百丈左右,整个人被水底传来的巨大暗潮瞬间推出十数丈,脏腑隐隐作痛,水中的无数鱼类更是翻白上浮,当场被震死。
“我以灵隐术遮盖灵力波动,又收敛整个人的气息,沉在深涧底如同一条鱼一样顺波逐流,这厮是怎么发现的?”
张灵犀心中大惊,不能动用灵力,不然下一次怕是要直接被那血鬼擒杀。血鬼道人以身饲鬼,这鬼物的实力也就相当于筑基后期,深不可测,远不是他能敌。
他将自己整个融入到水底的暗流中,完全地放松下来,随波逐流,不时便飘出数十丈之远。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张灵犀身后百余丈位置的一段水面再次被那血鬼从空中击中,拦腰截断,水底巨石都被击飞,鱼虾死伤无数。
如此又过了几次,每次它下手攻击的位置都比张灵犀的实际位置要靠后一些,但却越来越近。
最倒霉的一次,血鬼的攻击离他不过二十余丈,一记鬼刀斩下来,阴邪鬼气瞬间击破张灵犀薄弱的肉身防御,受了重伤。
只差一点,张灵犀当场就被水流卷向了空中,不过侥幸到了极致,又被强大的水流推向前方。
他丝毫不敢动用灵力,忍住剧痛,张灵犀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鱼,身上带着腥味引来了猫。
“它肯定是没有发现我,但是却能一路追着。”
张灵犀低头,这才察觉左手中还拿着一面血幡,正是血鬼道人那面血幡,血戒正发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压制着上面的阴邪鬼气,但依然有极少数溢出来。
血幡上原本的神识尚未抹去,无法收入储物袋,张灵犀忙于逃命又舍不得丢弃,此时才幡然明白,是血幡散出去的气息,引来了血鬼的追击。
血鬼太过笨拙,只知道循着气息追来,却找不到根源在哪。
不过张灵犀不敢再冒险了,也许下一刻血鬼就发现根源在哪,或者哪怕只是歪打正着,自己就必然死于非命。
放弃血幡,还是想办法逃命!!
看到手中的血戒一直散发出一道血光,笼罩着血幡,张灵犀忽然突发奇想,神识浸入血戒,一股吸力传来,手中的血幡顿时被吸入了血戒。
那股原本淡淡的阴邪鬼气,忽然就不见了,只是在身后的水底中还散发着一些。
“如果还是没有效果,宁愿放弃也不能继续冒险。”
张灵犀自然爱惜宝物,不然也不会冒险出手抢夺,结果激醒了这个鬼物,现在危急无比,他倒也不会迂腐。血幡上有血鬼道人的神识和灵力禁制,这鬼物是由他所化,自然容不得自己宝物被人夺走。
好的宝物,首先要有命去享受。
血幡被吸入血戒,血鬼的攻击果然变缓,又是几次击断涧水后,便没有了动静。
张灵犀既不敢打开储物袋取灵药疗伤,也不敢放出神识去查看这个强大鬼物是否离去,浑身疼痛难忍,虽然血戒将浸入体内的阴邪鬼气统统吸纳了,但受的伤却依然很重。
这是相当于筑基后期高手的无意识一击,以他炼气四层的修为,仅仅是被擦到一点,已经是侥幸没死。
在昏过去的那一刻,他隐约通过灵觉感应到那鬼物似乎没有完全远离自己,依然不时地出现在深涧上方,也许它也在疑惑,为什么江水中一直都有的血幡气息会忽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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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灵犀悠悠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堆干草上,这是一个茅草屋,屋顶正在漏水,一个烂瓦罐放在草堆旁边接漏雨。
身上衣物都不见了,储物袋和血戒都还在,
干草堆对面是一张小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一个高一些的土堆子,上面躺着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三十岁出头,满脸痛苦,有重病在身。
“小兄弟,你醒了。”
男人见到张灵犀醒了过来,强挤出来一点笑容,说道。
张灵犀微微凝神,便想起了一切,自己虎口夺食抢走了刘子曰的储物袋和法宝,再次抢走血幡时,惊动了血鬼道人化成的鬼物,一路被追杀,最终遁入深涧,险之又险总算逃了一劫。
他的伤虽然很重,但都是一些里外伤,不致命。此地也不知道是哪里,完全感应不到血鬼的气息,反而是一个鸡犬相闻的乡野村子。
灵力一转,身上的伤便无大碍了,只需要闭关一次就能恢复,而且破而后立,一路潜伏和逃避血鬼,除了算计和心智,最终修为还能更上层楼。
“在下张大牛,敢问这位大哥贵姓?”
张灵犀或许比较冷血,但却懂得感恩,那些对他有恩的人,哪怕是滴水之恩,他都会涌泉相报。
修士的命虽然硬,但别人既然施救,这份心就很难能可贵。
张大牛这个名字倒不是假的,是自小他父母给他取的小名。
“咳咳,免贵姓余,余山。张兄弟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只是一些小伤,余大哥,不知道是谁救了我?”
余山勉笑道:“是我女儿去采药的途中,看到你漂浮在水边,便把你救了回来。你昏迷了三天,能醒来就好。”
余山想起刚见到这个张兄弟时,一身衣袍早就被撕扯成一片片的,浑身却只有一处肩部的碗大伤口,几乎洞穿了整个肩膀。
家中也无钱请医生,更别说买药,只有女儿采一些药给他敷上,能醒来就好。在他看来,张灵犀不论是与人争斗还是被人陷害,都是落难,自家虽然穷困到了如此地步,也不能见死不救。
“蒙余大哥父女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张灵犀暗自一算,从当日被血鬼所伤到现在,已经是五天时间过去了。
侵入体内的阴邪鬼气虽然被血戒最终吸收,但加上受到的等同于筑基期后期高手的一次间接伤害,依然让自己大病一场。
而且当时张灵犀只能将自己近乎龟息一样藏匿起来,五天时间倒不算长。
如果不是有血戒吸走了血鬼侵入自己体内的阴邪鬼气,这种诡异的力量会让张灵犀一蹶不振,从此断了修仙的路。
“吱呀~”
就在这时,茅草和木头做成的柴门打开了,一个举着芭蕉叶的小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背着一个小药篓,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
小女孩一边偷偷用破烂的袖子遮住脸,进了屋才放下袖子。
“璞玉蒙尘。”
看到小女孩的那一眼,张灵犀就微微一动。
女孩的脸上虽然还带着些稀药泥和药叶,但被雨水冲刷掉了大部分后,已经藏不住污垢后面的那张惊人面容。
不是漂亮的惊人,而是出落的气质出尘,毫无尘垢污染,心神明亮。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坚韧,虽然因为常年家贫有些瘦弱,但在张灵犀看来哪怕是茅草穿在身上也挡不住她的惊人气质。
那是一种纯洁而善良,智慧却又不迂腐,常年与山林草木为伴,以及混合了自己天生的气质后,培养出来的纯然气质。
张灵犀所见到的女性中,无一人能及此女。
最关键的是,这个衣着破烂,懂得用药泥和药叶来遮挡自己气质的十二三岁少女,还有着不错的灵根,虽然张灵犀看不出来是什么灵根,但绝对是可以修仙的资质。
“歌儿,这是你张大牛大哥。大牛,这就是我家小女余歌。”
中年人见到女儿回来,挣扎着想撑起来身子,少女见状急忙扶起他,随即对着张灵犀露出淡淡的一笑,犹若晨花开,“你醒了,等会儿我再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张灵犀默默地点点头,也不打扰父女俩的温馨。
天色渐渐黑了,期间余歌检查完张灵犀的伤口后,取出了一些野果和植物根茎当是三人的晚饭,又用山上采回来的枯树皮点了一盆火,便默默地坐在墙角。
张灵犀也在余山的讲述中,明白了一些前因后果。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他原本是一个看家护院,会一些江湖拳脚,结果那家老爷居然看上了余歌,想让她做婢女。
余山不从,拼死带着一家逃走,没想到夫人被乱刀砍死,自己也中了一记毒镖。
这些年如果不是余歌一直调理着他,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