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至刚至阳的上古奇木“龙牙木”jīng魄,凝炼成数寸大的瓶子,取“玄天仙灵矿”等众多天地灵石灵矿,铸炼成极其微的五行阵器散布其中,萃炼万年灵草灵药汁液jīng华,抽出勃勃生机作为滋养阵器的灵力之源,利用“星魂石”可以引动星辰之力的效能,催动瓶内各微阵器运转,如果这件法宝真的被炼制了出来,洛南可以肯定,它必是逆天级别的无上之宝!
看着眼前被婴火包裹,散发出炫目金光的半成品宝物,感受着里面数十个微阵器与生机灵力间的磨合,洛南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单手胡乱地从身前一堆药瓶中抓出一个,轻轻晃了两下,感觉里面有药,便倒出一颗迅速填入口中,然后双手连续掐诀,继续心翼翼地释放婴火培炼起来。
此时的洛南,面sè土灰眼窝深陷,须发枯萎衣衫凌乱,身前还散落着大大数十个药瓶,除了一双眼睛不断散发出兴奋地jīng光,其余地方则是要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不夸张的,就算是换成犀利哥坐在这里,也要比他利索很多。
在洛南的左手边,盘膝坐着田壮,右边坐着何豆,三人依照阵法布局,成品字型形围坐在一团近丈大的金sè光团跟前,不住地催动法力释放婴火祭炼着那件半成品法宝,造型没比洛南强多少,身体旁边也同样散落着大大数十个药瓶。
在过去九百多个rìrì夜夜里,他们三人就这样围成一团。不住地祭炼着。法力枯竭了,就从药瓶中摸出一颗丹药服下,反正李良拿出的丹药足够多,品质也是异常的好,在不刻意炼化的情况下,服食下去既会恢复六成左右法力,而且他们都已是“元婴期”的大修士,不需要尽食、饮水,当然也不需要排泄,这样乏味、累劳。甚至有些恐怖的工作,倒也能坚持住。
三年前,李良在连续宴请了他们三个人数次以后,终于出了要炼制“锢灵瓶”的事情,并当场把理论研究与设计模型详细介绍了一番,其结果可想而知,惊得他们三个老家伙,下巴都快砸到脚面了。这其中也包括那位陪伴李良百年的老王八许山,同样被惊得面无血sè。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随后,在一连串迷惑追问、阿谀奉承。乃至感慨激动声中,李良郑重地委派了炼制宝物的各项任务。由他们三个老家伙负责炼制宝物的主体,由许山炼制相关的辅助材料,由李良提供理论依据和恢复法力的丹药。
同时,又成立了什么“虚天阵法科技最新产品研究工作领导组”,由洛南担任组长,田壮、何豆与许山三人担任副组长,李良当大头兵。原因是李良的修为已经到了“筑基期”的巅峰,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应对“结丹天劫”。实在无法保证全程参与,只能打打下手,干零活儿。
洛南出生在一个较的修仙世家,传承香火数百年,加之又是长子长孙,为人聪慧,身具真灵根。所以时候受到了比较好的教育,年少之时曾是出生地有名的神童。不过,随着第一代“结丹期”老祖的陨落,家族很快由盛转衰。正式加入玄宗山后数年,他这位洛家的“未来之星”便失去了引领风sāo的光环。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靠山,或许是感受到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的辛酸,在随后的岁月里,洛南ìng情大变,由原来的傲慢轻狂,转变为冷漠孤僻,不再喜与人谈,不再抢出风头,而是默默地躲在修炼室中闭关苦修,只希望修为能够尽早进入“结丹期”,重振洛家辉煌。
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撑,在缺少丹药、缺少法宝的仙界,想要突破至“结丹期”,无异于痴人梦!更何况,他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系真灵根弟子,不管怎么努力,怎样拼命,天赋限制也不可能让玄宗山这样的大宗派给他开灶,毕竟还有大把的双系变异灵根,乃至天灵根的弟子要培养,哪会有多余的丹药给他!
所以仅过了二十年,在第十七次冲击“凝气中期”失败以后,他便彻底死心了。从那以后,洛南开始潜心专研阵法,一方面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躲着那些曾被他打败,现在却已经步入“筑基期”的仙门弟子。
至于改行入世从商,或者外出探宝采药,对洛南来,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本生意看不上眼,大买卖在修为决定一切的世界里,虽然有玄宗山弟子这个大牌可以举,但缺少了家族的支撑,大能之士的辅助,凭自己那两把刷子,肯定都是没戏的,倒不如窝在仙门专研啥,还能给没落的家族挽留一脸面。
要知道,第一代“结丹期”老祖陨落以后,众多洛家子弟都已经被大仙门以莫须有的罪状扫地出门了,新生代中仅剩下他一个还在仙门苦苦支撑,假如自己再被人剔除掉,那洛家将会绝了与仙门间的联系,吓唬人的招牌也将荡然无存,苦难家族必会四分五裂。
而他,如不是在冥冥中退出了修仙资源的竞争核心,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内向呆子”,少找麻烦少犯事,不要丹药不添乱,仅是躲在山洞密室里打坐修炼,怕也会被别有用心之人排挤出去的。
那段岁月对洛南来,无疑是身与心的双重折磨。看着一些比自己资质差的弟子,仗着长辈的威名,大量获取丹药,大量获取灵石灵矿,不断提升修为,成为超越自己的存在,而他只能窝在“玄旗宗”里,与玄奥的阵法典籍为伴,那种烦躁与愤慨无法形容。
李良给洛南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好,甚至还有些反感。不仅是洛南。怕是玄宗山的众多弟子中,没有几个对李良的第一印象是好的。谁叫他是含着金钥匙加入仙门的,谁叫他的后台硬的,大模大样的到仙门来抢资源,不反感他,反感谁去?
不过,李良这子很会来事,话客客气气,待人诚诚恳恳,还动不动就请人喝酒。如果混熟了,借灵石,给两颗蕴含上古气息的丹药,也是常有的事儿。一来二去,宗内的弟子逐渐释怀了妒忌,慢慢地喜欢上了他。
要起来,洛南初识李良时也是怀了很大戒心的,毕竟这子长了一副普普通通的老实相,话办事也是规规矩矩的老实样。但腰包却丰厚的很,“初入期”五层修为竟能拿出高阶灵石。还敢往出借,加再上灵气充沛的药酒,上古气息的丹药,珍惜的百年药草,怎么看都不像是来修仙的,倒像是被派来分化仙门的敌特人员。
而且,也不是知道他是故意装蒜,还是真的就是修仙白痴,许多的基础东西都不知道。给他讲解一些东西布阵器具怎么使用之前,先得给他讲半天常识ìng的东西,弄不好还会被他莫名奇妙的问题给带沟里去,实不像是修仙家族培养出来的jīng英,倒像是半路出家、自学成才的散户。
至于李良胡诌出来的那些瞎话,糊弄三岁孩子还凑合,在比猴还jīng的修仙者面前卖弄。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但凡修炼了仙术的人,五感都会较常人敏锐许多,智力也会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增加,否则又怎会有强大的神念?要不是看在掌门以及众位长老对他的热情关照。怕是早就有人将他揪出来,当匪类法办了!
虽然看不顺李良的背景,虽然很反感他的财大气粗,但对洛南来,李良确实一个不错的朋友,至少他会主动跟自己攀谈,会热情地送上一壶美酒,会谦逊地称呼自己一声前辈,在枯燥乏味的岁月里,那三年的同宗研习阵法经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洛南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靠着李良赠予的丹药和美酒,沉寂多年的修为提升到“凝气后期”。想着在临死前报答一下他的情谊,为他仿制几件阵器,却在冥冥中受到“高人”指,明悟乾坤yīn阳演变之道,流转岁月,急速突破,成为“元婴期”的大修士。后又在“高人”的安排下,跨越界障,步入魔道,等待与李良的重逢。
现在看来,那位“高人”指和帮助自己的目的不纯,属于别有用心那种,但最终的受益者还是他洛南。数千年的寿元,高高在上的感觉,受人敬仰的“魔侠客”,所有的一切都与那位话特别客气,动不动就上酒的师弟李良息息相关,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洛南相信此时自己必是一捧黄土无疑。
现如今,洛南又在亲手炼制逆天创世的神器法宝,一旦成功流芳万古将不是梦想,那种澎湃激荡的心情三年来一直没有平息过,甚至还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加剧。
只要天空中能看到星辰,就会借助此宝凝结出可以急速催生药草的“参天造华露”,让药草幼苗在数天之内长成百年,甚至是千年灵药,假如真能将此宝成功炼制出来,绝对不会比“农祖创术”的伟大功绩逊sè多少的。
回想起那rì,李良在酒宴中再次抬出什么“农祖”天规来吓唬人,并信誓旦旦地放出狠话,谁要是敢泄露出半必会被先jiān再杀,再jiān再杀!洛南的嘴角挂起了浅笑,这位师弟也不好好想一想,炼制如此宝物,就算再傻的傻蛋,也不会逮着谁就跟谁吧?
收起凌乱的回忆,轻轻晃了晃脑袋,体内法力保持平稳的释放,洛南默默闭上了眼睛,打算略微舒缓一下高度紧张的jīng神,毕竟长年累月的祭炼,就算修为已经到了“元婴期”也是吃不消的。
像这样的短暂休息,三个家伙已经是驾轻就熟了,数年间的配合让他们产生了jīng妙的默契,感觉一人释放的法力稍缓,另外两人马上高度加**力催动,始终维持着恒定的法力输出,让炼制法宝的火焰温度保持不变。
但就在短短的一瞬间变故突起,三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异状的金sè光华突然躁动起来。一股股汹涌暴虐的气息从中散发而出,就像沉睡的凶兽被惊醒一般,原本温润柔和的生机,变成了凛冽的毁灭之气。
感受到突发的变故,洛南心中一惊,暗叫一声“不好!”,急忙睁开双眼,凝神向金sè光华看去,同时手上快速掐法诀,猛然加大了体内法力催动。妄图把反噬之力压下去。
炼制法宝必然会有一定的反噬,这是一个常识。不管是所要炼制的法宝主体材料是植物、矿物、兽类残片肢节,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它具有灵ìng,就肯定会有一定的反噬,就像驯化野马一样,第一次骑在马背上,撒欢打滚尥蹶子那是少不了的,但坚持住了。它也就会听话地跟随主人一辈子了。
所以,洛南不断地加**力催动。不断地用强大的神念锁定住金sè光华,将四散而出的暴虐气息压制、压制、再压制,完全不顾及反噬力量对身体造成的损害,哪怕是内脏已裂,骨骼已碎,元婴大伤,依然坚持着。
可那暴虐的气息实在太猛烈了,即便自己到了这种程度,还是无法控制住它的乱窜。隐隐之间还变异出了一股恐怖的绝灭死气,似要吞噬天地万物,毁坏一切生灵,如果真的不能及时遏制住,后果将不可设想。
“毁了它!不能让这个祸害出来!”感到形势越来越严峻,洛南灵光一闪,一个奇异的念头便出现在了脑中。
“不可以!它是师弟赋予给你的重托。是造福天地苍生的至宝,是生的象征!”心念一转,洛南又很是惋惜的想到。
“可它已经异变!不再是生的象征,而是蕴含了死气的毁灭之力。不把它消灭天地苍生必不被其所容的!师弟话办事并不是很靠谱的,他也总是忽悠人,在设计这东西的时候,他肯定想不到会有些种异变,毁了它,把变故告诉师弟,让师弟再完善一下。”咬了下嘴唇,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洛南又想到。
随后,他叹了口气,紧闭上了双眼,打算退出阵法将金sè光华毁灭,可就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刹那,他听到了一前一后两声轻微的叹息,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无奈。洛南知道,这是田状与何豆所发出的。不过,这样的叹息声好像以前也听到过,而且是好多次。
突然,一个画面在脑中闪过。那是一间不大屋子,一张很大桌子上堆满了各类典籍,还有各式玉简凌乱地散落。两个人各持一坛酒水,面对面地盘坐在地上。
“洛前辈,你咋总是叹气呢?”
“哎,天道不公,只能仰天长叹了!”
“的也是,天道那子实在太不地道了,总是干一些没屁股的事儿,算来算去基本上没什么是公平的!”
“哦?此话怎?”
“咋?穷人叹天,自己兜里没钱,只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老天不公平。富人叹天,自己没权,总是被人敲诈欺负,老天不公平。权贵叹天,自己总被人算计,连个安生rì子都没有,老天也不公平。现在就连你这修仙者也叹天,我实在想不出来天到底公平在哪儿了。”
“这个嘛……”
“呵呵,行了,别瞎琢磨了。老天到底公平不公平,关键在于怎么看,往哪儿看!站在地上看高山,肯定会累的脖子发酸,可要是看看脚下的大地,看看那些花草,脖子不就不酸了吗?而且心情也不会因为总是看不到山儿起急发燥了,你对吧!人呐,要懂得取舍,学会珍惜,穷人虽穷但安逸,富人受气可不用挨饿,权贵不安却高高在上,人人敬仰,在看到坏事儿的同时,也要时常看看自己身边的好事儿。您这拥有两百多年寿元的修仙者,占了如此大的便宜还不知足,还总是仰天长叹,那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嘛!有那功夫干啥不好?”
“你这话也对,不过……”
“不过什么呀!赶紧喝酒吧!喝完了咱继续搞那个阵法,娘个球的,老子还就不信了,初中高中学了六年的数学,一个破平面几何都弄不利索,那他娘的不是白交学费了嘛!”
“呵呵,阵法之道博大jīng深,岂是你的那般简单!要我,你就不该来修习阵法,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嘿嘿,阵法难学这事我知道,不过世间又有哪件事儿是简单的呢?拿筷子吃饭容易吧,可要是对两三岁的孩子来,那可就难了去喽!至于是不是那块料儿,那就要到我死的时候才知道了。”
“你死的时候才知道?这是为何?”
“为何?我不死,你咋就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儿呢?”
“呃,哈哈……”
洛南再次睁开了双眼,坚毅地看向了那团金sè光芒,两手快速掐诀,连续释放数道神念,将其包裹在内。同时,口中牙齿用力,咬断了舌头,吐出一团浓血,将全部的心魂之力祭出,体内元婴也随之燃烧起来。
“师弟,谢谢你!我死的时候终于知道自己是哪块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