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并没有在祭拜大堂停留太久,而是扫了几眼之后,就从后门穿了出去,直接快步向墓地的地下灵堂走去。因为在那里有他所有推测的证据,有他谋划未来的钥匙。
“你来了!”李良进入地下灵堂之后,入门处的石门突然关上了,紧接着一道幽蓝的光芒亮起,一个身穿白sè锦袍的中年男子虚影显现而出。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你就是魏昕吧?”李良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淡淡地道。
“哦?莫非你已经猜到我在这里等你了是吗?”中年男子的虚影闻言一愣,很是诧异地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跟周宇一样,只是神识和道统还存在,对吗?”李良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并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上了一口,淡淡地道。
“呵呵,是又怎样?”中年男子的虚影轻轻笑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应该算是活在yīn间与仙界中间的人吧?”李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偏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下中年男子的相貌,但见他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双手背后,衣衫飘飘,很有一种宗师大侠的风范,便轻笑着摇了摇头,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中年男子的虚影眉头渐渐收紧,语气也由刚才的随和淡然,慢慢地变成了严肃深沉。
“因为这个世界是圆的!”李良又喝上一口酒,然后一脸肃穆地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中年男子的语气凝重地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仙界,有魔道,有神境,有妖域。但我很是奇怪,为什么明明只有四块大陆的世界里,却还有一个与之完全类似的yīn间?”
“还有,按理,神境在东,仙界在西,如果共同存在一个星球体上的话,那仙界应该与神境相连才对。但实际上却是仙界根本无法直接抵达神境,除非从魔道,或者妖域绕行,那仙界以西是哪里?神境以东又是哪里?”
“只有一种情况能够解释这种现象。那就是在仙界与神境之间还有一片广阔,而且无法穿越的yīn间存在,其面积应该与现在的四块大陆相似,其内也有什么神魔仙妖之分,只不过在前面加了一个yīn字罢了。对吗?”
“而你,还有那个周宇,就是突破了那不能穿越的限制,或是得到了某种机缘。可以在yīn阳之间的时空缝隙生存着,我的对吗?”
“至于周宇传承我的那些东西。应该都是受人所托,而你。应该也会跟他一样,有一些东西要传承给我,所托之人跟周宇是同一位吧?”李良一边喝着酒,一边淡淡地着,脸上很是平淡和怡然,就像是在故事一样,娓娓道来,无拘无束。
“你知道多少?”中年男子听完李良的话语,再也无法平淡深沉了,脸sè也变得有些惊慌失措。
“不是全部,但也有七八分了。”李良笑了一下,淡淡地道。
“呵呵,你果然很可怕,不愧是农祖!”中年男子沉寂了许久,最后摇头苦笑了起来,口中很是钦佩地道。
“呸,农个屁祖呀!还不是神农子那个老王八蛋玩出的花样!如果没有他,我他娘的至于混成这样吗?打了两百多年的光棍,我容易嘛!”李良吐了一大口痰,然后很是恼怒地道。
“哈哈,祖上呀,看来你选错人了!”中年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举头望向地下灵堂的部,很是感慨地道。
“晚了,老子已经改正归邪了!竟然从一开始就他娘的玩老子,这回要不把天捅个窟窿,老子就他娘的挥刀自宫!”李良忿忿地站起身来,伸出中指,比划着道。
“从一开始?这你都知道了?呵呵,看来祖上数万年来的大局,真的要被人给破了。”中年男子眉头又皱了几下,然后苦笑着道。
“呵呵,魏昕是吧?我告诉你,这天底下,只要是人布的局,肯定是有迹可寻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天衣无缝,只要是用来害人的局,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拆穿!到那时,他的丰功伟绩也将成为后人唾弃的虚伪。”李良冷笑了两声,紧盯着中年男子的虚影,淡淡地道。
“我也曾经问过祖上,这么做到底值不值?一手创造的辉煌,转瞬之间就化成虚无,而且还要搭上亿万条人命。但祖上告诉我,没有破,就不会立,破而后立,方成重建仙界,哪怕我们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中年男子深沉地望向地下灵堂的部,在那里悬浮着一块玉牌,正是当年李良从老头那里获得,后来又交给玄宗山掌门宋文启的那块“仙缘玉牌”。
此时,地下灵堂的部的一孔处shè下一缕光线,正好照在玉牌之上,反shè到灵堂之,映出了一个很的“浮”字虚影。
“呵呵,心里话,我挺佩服你们这些傻人的。我觉得自己就够缺心眼的了,不想过人上人的生活,只想守着同亩薄田,娶个不美不丑的媳妇过一辈子,不求上进,不思拼博,挫的要命。不过,跟你们一比,那我简直聪明的快敢上圣人了,哎……”李良撇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唏嘘感慨地道。
“嗯?你是,我们错了吗?”魏昕慢慢侧过脸来,很是诧异地问道。
“你呢?你们少也修了上千年的仙,问了上千年的道,到底修出来什么?问出来了什么?毁灭之后再重建,孩子玩过家家呢?那些都是人命,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还他娘的挺有理呢,什么破而后立,什么不怕被世人唾弃。我呸!”
“现在的这些修仙者虽然很可耻,虽然很无道,他们互相杀戮,他们互相争斗。他们为了利益就出卖朋友,出卖亲人,根畜牲一样,根本不值得同情,但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他有人感情,会话,会思考。会给身边人的带来快乐!”
“我知道,修仙界里讲究的是弱肉强食,适着生存,但人真的就可以人吃人吗?杀了人就可以让自己活。不杀人自己就活不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他娘的老老实实种地,咋就活不了了?咋就非得杀掉对方?当上什么真仙假仙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给你一个真仙当,跟那个老王八蛋仙祖一样,你能咋的?房子盖的别人家大?媳妇可以娶一窝?还是可以白吃白喝混遍天下?都他娘的绝情绝义了。身边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了,让你不老不死又能怎么地?”
“人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候,并不是获得了不老不死之身。也不是成就无上的修为,有移上填海之能。而是与朋友一起席地而坐,抱着酒坛子吹牛之时。而是与媳妇一起,爬在窗前携手观星之时,而是看着自己的娃娃咿呀学舌,学会叫爹娘之时。这些才是天道,真正的天地之道!”
“哼,我的这些你好好想想吧!至于我,那两个老王八蛋让你传承给我的东西,赶紧存到我的脑袋中,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没空再瞅着他们搞出来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浮字当头,虚幻莫求,不过是短暂的辉煌,阳光过后一切都是空,cāo,教别人的时候挺明白,自己做的时候就他娘的走样,真恶心!”李良愤怒异常地大骂了一通,把魏昕骂的一愣一愣的,根本不知道该什么好了,只能大瞪两眼,傻傻地瞅着。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魏昕愣了好半天之后,才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瞎琢磨,琢磨多了,就琢磨出来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的吧!”李良又灌上了两口酒,有些不耐烦地道。
“你既然全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你不知道这样做,就等于断了修仙之路了吗?”魏昕沉吟了一下,然后又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那两个老家伙,要让周宇把他的功法传给我,而不是把你的功法传给我吗?因为你没有感悟,没有自己的观念,总是学别人的,总是听别人的,所以在最后一刹那你输了。虽然后来你们又共同拜入神农子门下,成为这半人半鬼的存在,但你还是一直输于他。”
“既然我选择了这条道,那我就一定会把它走好,走出名堂,否则就不会去选。就像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有许多的机缘摆在我面前,可我依然坚持我的初衷,选择老老实实的过rì子。现在我要当坏人,那就会当上一个真正的坏人,什么他娘的修仙之路,就你们这样的鸟仙,修与不修又有什么区别?”
“你和周宇修了那么多年,斗了那么多年,成就了至尊真仙,人们记住你的是什么?能打架,能斗狠,够强,够硬,够帅,除此之外呢?那你到底修的是什么仙?斗战胜仙是吗?呵呵,在我印象里,只有一个仙是叫这个名的,不过他是个猴子,我看你们跟他就挺像的。”李良很不屑地看着他道。
“哼!你对仙如此不敬,那我来问你,修什么样的仙,才是真正的仙?”魏昕被李良骂了半天,慢慢地也缓了过来,但见他对仙是越来越不敬,不禁怒声问道。
“哎,没想到,你这么高深修为的老前辈,居然会像我这样一个狗屁不是,飞都不会的泥腿子修仙者请教修仙修什么,真是笑话呀!好吧,我就可怜可怜你,告诉你吧!”
“仙是要让世人尊重的,不仅是修为,还有那博大的胸怀,仁爱的情cāo,济世的作为,也就是为天下苍生造福,为天下苍生避祸,为天下苍生奉献,只有这样的人,才值得拥有无尽的寿元,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为仙,而你们,不配!”李良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蔑视的语气,冷冷地道。
罢,李良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尘土,抬头看了一眼那耀眼的“浮”字,吐了一大口痰,然后慢慢向地灵门口走去。他心里很清楚,从今往后那幕后黑手将不会再cāo控他,也不会再庇佑他,因为他已经直接跳出了摆好的舞台,公然向他们宣战,其结果怎样可想而知,死亡来临的rì子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