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赵瑾还是很敬重他这位大哥的。只是这几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皇后又是那样一个女人,加上大皇子与三皇子之间夺嫡之争殃及太多无辜,他们几个兄弟便与大哥渐渐疏远了。
今日去他府上,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
“你是说,大皇子参与夺嫡,是被皇后逼的?”沈雅从来没想到过这么一层,所以听赵瑾提起,不免有些惊讶。
“皇后母族势力庞大,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后与阮贵妃争了这么多年,如果让三哥成了太子,你觉得阮贵妃会放过皇后她们吗,所以这皇位,他不想争,也得争?”赵瑾冷静地与沈雅分析道。
原来是这样,这样一想,做皇子也是挺可怜的。
沈雅听赵瑾说起这些朝堂之事,想起了高中历史课本上学的那些历史知识。哪怕明君如唐太宗,为了那个位置,最后不还是发动玄武门之变,射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似乎每朝每代,参与夺嫡的皇子,一旦失败了,统统都没有好下场。不仅如此,站在他背后支持他的那群人,队伍一旦站错,最后的结局也是凄惨可怜。
这权利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黑暗与血腥啊。
想到这,沈雅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她仰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因为权力,欲望,变成那样一个让人害怕的人。
她不希望自己深爱的男人,到最后,为了那个位置,双手沾满血腥。
仿佛感受到沈雅忧心的目光,赵瑾转过头来望着她,似乎猜到了沈雅的小心思,赵今温柔地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沈雅听他这么说,抿嘴微笑,笑眯眯地将脑袋枕在他的肩上,两人一起仰头望着天空中的月亮。
“这可是你答应的,不许反悔哦!”
“不反悔。”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地平和而美好。
以至于多年后,当两人再次相遇回忆起当年这段美好的情景时,都忍不住心酸地想要落泪。
“最近几日,你在家辛苦一些,将东西准备好,过几日等我将京城的事安排妥当,便可出门了。”赵瑾手臂环抱着沈雅的细腰,将她搂在怀里,一边赏月,一边淡淡地说道。
“恩,我已经准备地差不多了。皇上那边,你是怎么说的?他同意了?”沈雅倒是挺好奇赵瑾对周宗的那一套说辞的。
“此事父皇已经知晓,他并未阻拦。”赵瑾语气平淡地说道,对于他的父皇,赵瑾一向没有太多的感情。
“你是说,周宗竟然同意你私自开采金矿?纳尼?这是有多偏袒你啊?”沈雅听完这话,惊得差点从赵瑾怀里掉出来,幸好身旁的人一直牢牢地抱着她。
这次赵瑾并未吭声,似乎是认可了沈雅说的。
父皇的用意,赵瑾现在已经很明白。那日赵老将军的谈话,让他终于明白为何这么些年父皇有意无意地在背后帮他,且默许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原来他早就想要削弱皇后与阮贵妃的势力。以父皇的精明,他不可能放任任何一方外戚做大。他需要有一个人能够与他们抗衡,而且这个人也必须姓赵,所以父皇想到了他。
赵瑾想到这,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他这么些年的努力,终究不过是父皇的一颗棋子罢了。他坐在那象征着最高权势的位置上,冷眼旁观着底下的人,无论是皇后,还是阮贵妃,早已被他看穿看透。
这么多年了,想必除了那个女人,没有人再能走进父皇的心里。
第二日一大早沈雅睁开眼,发现床榻之侧已经不见人影。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起床。
冬春听见动静,端着水盆进屋。
“小姐,你起床了?王爷一大早就起了,走之前特意交代奴婢不要吵醒您。”冬春笑眯眯地服侍沈雅起床,一边铺床一边暧昧道。
“他几时起的?我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沈雅感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有些提不起精神,一边用娟子擦脸,一边问。
“卯时起的,王爷觉得小姐太辛苦了,就没吵醒您,连洗漱都是在院子里解决的。”
难怪...沈雅想不到赵瑾对她居然如此细心,心里不禁划过一抹甜蜜。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坐在梳妆台前,沈雅一个劲地打哈欠,最近不知为何,总觉得很累,很疲倦,总是想睡觉。
细心的冬春也发现了沈雅的异常。她一边拿梳子给沈雅梳头,一边疑惑地问道:“小姐,你最近好像特别容易犯困。”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入夏,身上湿气重,所以比较容易犯困。待会你让夏雪准备一些红豆薏仁,用舂碾捣磨成粉末,煮点出来大家一起喝,排湿气的。”
“好。”
用过早膳,沈雅实在是困得受不了,干脆就又趟床上睡觉去了。
赵瑾下了早朝,过来用午膳的时候,沈雅还在睡觉。
“娘娘还在睡?”赵瑾坐在大堂,问给他沏茶的冬春。
冬春恭敬地应了一声:“娘娘说是入了夏,身体可能有湿气,所以人容易犯困。对了,娘娘吩咐奴婢们做了红豆薏仁汤,说待会王爷来了给您也盛一碗,奴婢这就盛去。”说完,便急匆匆地退下去准备红豆薏仁汤去了。
赵瑾想了想,离开椅子,朝沈雅的闺房走去。大约是听到了动静,床上的沈雅睁开了双眼。
“你来啦。”看到赵瑾,沈雅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双眼,睡眼惺忪地望着他,有些犯晕地朝他笑。
赵瑾在床沿坐下,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沈雅好笑地打掉他伸过来的手,道:“我没发烧,别忘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只是这两天换季比较容易犯困。你别担心。”
赵瑾望着她没有吭声,眼里透露着一些担忧,过了片刻才无奈道:“你的身子太弱了,这次去陆家村,一路颠簸,身子能禁得住吗?”
沈雅也觉得自己身体弱了好多。去年在端府的时候,夏天换季,也没这么嗜睡过。难道是这些日子养尊处优,反而把身子养坏了。
有一点沈雅比较心虚地是,她特别讨厌运动。以前在陆家村的时候,凡事都亲力亲为,上山下地的,身子反而结实。现在天天养在这深宅大院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炼制药丸,其他时候基本什么事都不做,身体能好才怪呢。
生命在于运动,多折腾折腾身体,反而有好处。
“放心,我没事的。”沈雅嘴上虽这么说,但是心底里却也在打鼓,这一年多养尊处优,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不知道此去陆家村吃不吃得消。
“等从陆家村回来,我教你一些内功心法,也学学打坐吐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大约是看穿了沈雅的心虚,赵瑾有些无奈地说道。
“对啊,我怎么忘了,相公武功了得,我完全可以请教你怎么强身健体嘛~。”沈雅一听到赵瑾说要教自己学习练内功,高兴地恨不得上去亲他两口。
她来到古代后,一直挺好奇古人到底是如何习武的。这下好了,有机会可以亲身体验一把了,太棒了。
说不定她也能像那些小说的女主人公一样,变成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呢?
沈雅两眼冒金星地想着,这个时候赵瑾却一盆冷水就毫不犹豫地泼下来:“学武可不如你想的那么容易,卯时就要起起,扎马步,练踢腿,光这一项基础练习,没有五至十年的工夫,根本没有效果。”
“......那你说的教我内功心法是什么?”沈雅被他这一盆冷水泼的很不爽,没好气地问道。
“知道你喜静不喜动,我教你的这套心法,只需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吐纳打坐,不需要太过激烈的运动,有推行气血的功效。习武之人经脉大都比较通畅,但像你这种常年不喜欢动的人,很多地方的经脉已经堵塞了,修习这套功法,有助于你打通经脉。”赵瑾好脾气地对沈雅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沈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对赵瑾介绍的这套功法好奇起来。
赵瑾望着眼前这个有些迷糊的沈雅,心里升起无限柔情。
明明医术可以独步天下,偏偏有个迷糊懒散的个性。又有谁知道,这个在京城早就被平民百姓当成活菩萨一样供奉的人,竟会是一个女子呢?
可是他却很庆幸,自己能娶到她。
当初赵瑾得知这普济药铺背后真正的主人时,也着实吃惊了一把。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时而狡黠,时而懒散,时而任性,时而善良的女子,居然可以为百姓做到这般地步,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想要成为大周朝皇帝的决心。
他想要做皇帝,不为权,不为利,只为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一个女人的胸怀与气度都比不过,又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