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那个女人的画像,请主子过目。”屋子内,一身穿黑衣的下属,跪地朝一男子恭敬地递上了画像。
男子慵懒地斜躺在榻上,身旁依偎了两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女子衣衫半褪地缠绕在男子身上,画面极尽奢靡。
男子一边吃着女子递过来的葡萄,一边随手接过属下的画像,懒洋洋地展开。展到一半,男子脸上肆意的笑容一顿,猛地从榻上坐起,毫不怜惜地推来身旁的女子,惹来两个女子吃痛的惊呼。
只见他瞪着画像上长得七分像的女子,眼里射出一抹寒光。
“你说的女人,就是她?”男子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传来,低沉中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听的下属一阵心惊胆战。
“是,是…”下属颤抖着声音道。
男子把画像一收,狠狠地掷于地上,朝下属怒吼道:“滚下去,把悬赏令给我撤了!。”
“属下,属下遵命。”下属一脸惶恐地捡起画像,战战兢兢地应道。
该死!
男子有些气急地坐回榻上,怎么会是她!悬赏令一下,几乎无一人能活。即便要将悬赏令收回,至少也要三天。那个女人,在这三天内,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该死!男子想到这,心里涌起一股烦躁。他还不想让她死,至少现在不想!他,还没玩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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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雅与端老夫人等人一起上了梵音寺,寺门口,泽空那老家伙如弥勒佛一般,笑得一脸和善。
“大师有礼了。”端老夫人见泽空亲自迎接,有些受宠若惊,走上去,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向他问好。其余众姐妹及一并丫鬟婆子也纷纷向他行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夫人近来可好。”
“好,托大师的福,老身近来很好。”老夫人笑呵呵地道。
说完,泽空便做了了请的姿势,请端老夫人等人进寺庙。
沈雅走在最后一个,暗中观察泽空,这老和尚,十多日未见,又肥了不少,胖脸更圆了。
这厮活的可真滋润。沈雅有些嫉妒地他。同样是穿来,她的生活各种苦逼,他倒是处处受人敬仰!
进了寺庙之内,端老夫人照例让婆子取出香油钱,捐给寺庙。
“老夫人请。”泽空先将端老夫人带到寺庙大殿,殿里供奉着如来佛祖并观音,文殊等众位菩萨。
端老夫人十分虔诚地一一拜了。众位小姐,也拜地十分认真。这个朝代信佛,哪怕是再可恶如端文雅,到了菩萨面前,也收敛了很多。
估计五位小姐中,只有沈雅拜的有些心不在焉。
她正想着该如何摆脱这群人,去后院找她娘呢。
沈雅刚磕完最后一个头,就看见泽空似乎朝她这边笑了笑。那笑有些意味不明,正待细看之时,却见他已经将脑袋转过一边。
靠!沈雅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才刚瞪完,就听泽空对老夫人道:“请老夫人移步容天阁歇息。”
“嗯。”端老夫人每次来拜菩萨,都会去容天阁歇息,与泽空大师聊上一会儿。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众位小姐难得来梵音寺,可以让人带着四处逛逛。”泽空说了这句话,沈雅激动地心跳加快。这和尚,是故意为她制造机会么?
“嗯,也好。”端老夫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转头对众姐妹道:“你们难得来逛逛,就不用陪我这老太婆了,各自散开吧。”梵音寺这几天都有人严加把守,一般人上不来,所以倒也不用担心几个小姐的安全问题。
众小姐一听,一个个面露喜色,欣然应允。
沈雅更是高兴地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好不容易等老夫人与泽空离开,沈雅便迫不及待地带着两个丫鬟脱离了群众,往其他方向而去。
梵音寺很大,到处都是庙宇,里面供奉了不同的菩萨,众小姐大多以拜菩萨为主,唯有沈雅,直接出了大殿,往后院而去。好在因为人多,也无人注意到她。
“小姐,你要去哪儿?”夏雪与冬春跟着小姐偷偷摸摸出来,不见小姐拜菩萨,反而到了梵音寺的后院,这个地方,貌似是人居住的地方吧。所以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嘘。”沈雅一脸小心翼翼地走到后院,左右见周围无人,蹲下身子,用树枝在地上写道:“你们在这里等着,若是碰到府里人来问,就说小姐我去如厕了。”
“这,这…?”
“好了,别这那了。冬春,你和夏雪守在这里,我很快回来。”说完,也不等冬春回应,沈雅就一溜烟地窜进了树林中,没一会,就没影了。
树林的后面,便是竹林。
竹林很隐蔽,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它。而且内设了八卦阵,普通人就算闯进去,也会很快迷路,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从里面出来。根本到不了竹林深处。
沈雅一路穿过树林,眼见前方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心更像是飞起来一般,加快脚上的步伐。
刚走到一半,路边猛地窜出一只雪白的小动物,沈雅差点一脚踩上去,吓得半死。
她赶紧停下脚步,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吓死她了。缓了一会儿,这才有功夫细看那只小动物。呵,竟是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只是…腿上不知被什么,弄伤了,留了好些血,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雪球此刻也从沈雅的包包里跳出来,对着那只雪白的兔子,“吱吱吱”地欢快地叫。
可惜,雪球的一腔热情,却没有得到兔子的回应,反而引来了相反的效果。那兔子见到雪球,直接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汗…真是一只娇气的兔子。
若不是亲眼所见,沈雅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动物也会被吓晕?她只见过被吓得拔腿就跑的,从没见过被吓晕的动物。
好吧,雪球曾经把一只老虎都吓跑了,吓昏一只兔子,不足为怪。
看着平躺在路上,右腿不停抽搐的兔子,沈雅有些无语地蹲下身子,在草地上找了找。终于在一处地方找了止血的草药,将它用石头揉碎了,敷在兔子受伤的左腿上,然后从包包里找了一块布条。
布条沈雅随时都会备在身边的,以备不时之需。
将布条就着草药,小心地为兔子包扎好。临了了,恶作剧心态又起,忍不住给那兔子系了个蝴蝶结。
看着兔子左腿上十分可爱的蝴蝶结,沈雅“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轻轻地将小兔子抱起,想着这家伙也怪可怜的,要不就带回去自己养了得了,正好给雪球作个伴。当然,前提是小东西得克服对雪球的恐惧。
抱着小兔子,沈雅没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往沈母屋子的方向而去。
“站住!”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声,紧接着,就见一个身穿粉红色裙衫的小姑娘一脸怒气冲冲地跑到沈雅跟前。
“大胆刁民,竟敢偷我的白雪!”
沈雅定睛看了那小姑娘,发现这女孩长得十分漂亮,清澈而透亮的大眼睛,如雪一般的肌肤,粉红的殷桃小嘴,可爱极了。此刻,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沈雅,眼里满是愤恨之色。
“这兔子是你的?”沈雅抱着兔子反问。
大概是看见沈雅怀里的兔子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小姑娘嘴角一撇,眼里立刻包出两泡泪,只见她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沈雅,哭诉道:“你,你把握的白雪怎么了?”说完,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沈雅见此,脑门顿时挂了三条黑线。这小姑娘,未免也太会哭了些吧?
“凝雪,怎么了?”
就在此刻,从竹林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如酒酿一般,又好听又熟悉。然后,就隐隐见一个男子从深处走来,不紧不慢,却直扣沈雅心弦。那男子很穿一件银色白袍,颀长的身形,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脸上挂了一抹闲适的笑。
“七哥哥,这个刁民,把白雪弄死了。呜…你要替白雪报仇!”
沈雅闻言,更是汗的不知所以。小姑娘,不带你这么冤枉人的。明明是我救了你的兔子。
不过,此刻沈雅暂时还没闲情关心这个,因为,现在有一件事情,让她更加挂心——她竟然又看到那个她在林子救了的男子!
原来,那个男人,竟也有这么闲适的笑,那笑,让沈雅心跳忍不住又漏了半拍!
男子走近时,才抬眼看向沈雅。不过,他似乎已经忘了沈雅是谁,见她,如见到陌生人一般,眼里毫无波澜。
见此,沈雅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也不知这份失望从何而来。不过,想想她又很快释然了,那日的她,一副村姑的打扮,现在,她打扮的是一位名门闺秀,他能认出她才怪!
男子看了眼沈雅,没说什么,又低头看了看她手上的兔子,微笑着安抚那小姑娘道:“别担心,白雪没死。不过是晕了罢!”
沈雅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冷漠的男人,有一日,竟也会对那一个女孩,那般温柔的笑。眼角,嘴角,满满的,都是温柔之色。
“真的吗?”那女孩睁着一双天真的眼,有些不相信地望着男子。
男子继而朝她微微一笑,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沈雅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心里更是堵得慌。她不想再看下去。于是直接走上前,把兔子还给那女孩,淡淡道:“兔子没死,它脚受伤了,我帮它包扎了一下。”
说完,赌气似的转身离开。
“等一等。”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
沈雅闻言,身子一僵,有些困惑地回头,难道,他认出了自己?隐隐地,心里竟闪过一丝雀跃。不想理会这份雀跃从何而来,沈雅赶紧转身道:“干嘛?”
“这伤口,是你包扎的?”沈雅刚转身,就见男子目光幽深地盯着兔子左腿,或者说是盯着那上面那个极其滑稽的蝴蝶结。
“是啊,怎么了?”沈雅完全忘了,当日她就那男子时,也很变态地给那男子的伤口上,绑了个蝴蝶结。
男子闻言,头猛地抬起,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转而有些严肃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沈雅被他这种眼神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怎么了,她做错什么么?干嘛这么严肃对看着她?
“小姐懂医术?”男子沉默了半天,开口问道。
沈雅一听这话,脑海立刻警铃大作,他,该不会是察觉到了什么吧?
“不,不怎么懂,学过一点皮毛。”沈雅有些支支吾吾地道。
“是么?”男子看她的眼神,更加深不可测。
沈雅被他看的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我,我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男子回答,便转身急急忙忙往另一方向跑去。
男子见沈雅急不可耐地离开,嘴角却陡然漾开一抹笑容。倒是如上次见到的一样有趣。
赵谨根本没忘记沈雅。之所以装作不认识她,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他很好奇,上一次见到她时,她打扮如一村姑,为何这一次,却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打扮。
听闻今日端府端老夫人带了众小姐来上香,难不成,她是端府众小姐之一?
只是不知是哪一位?
不过…赵谨低头拧眉看了看凝雪手上的兔子,她的包扎的手法,倒是与林间那个女子如出一撤。不仅声音很像,连包扎手法都一模一样。难道…
不可能,她是端府小姐,又怎么可能出现在那林子之中?赵谨收起脸上的笑容,目露深思,倒是听闻端侯从外面带了两个孩子进府,只不知其中一个,是不是她?
能进这竹林的,定是泽空认可之人。那女子又有何特别之处,让泽空另眼相看?他倒是有些好奇。
也许,是该派人好好查一查?赵谨目光幽深地望着沈雅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
“七哥哥,咱们去看娘吧。”凝雪抱着兔子,又是摸又是抚,测了测鼻息,确实有气,终于放下心来,朝赵谨展颜一笑,道。
“好。”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赵谨,也只有在面对自己唯一的亲妹妹时,才会露出难得笑容。
两人说完,也朝林子深处而去,方向,竟与沈雅一致。
“娘——”沈雅一路狂奔至沈母所住的竹屋,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先到了。
沈母此时正在屋外打扫院子,忽听的林子好像传来女儿的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苦笑地摇摇头,定是这段日子太想两个孩子了,出现了幻听。
“沈姐姐,你听,林子里好像有声音。”妙空身穿一件白色布衣,端着盆从屋子里出来,虽然一身素服,却依旧不掩其满身的贵气与风华绝代。
沈母一听这话,手里的动作一顿,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妙空,又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林子方向。
“娘——”声音越来越近,沈母终于听清了。是女儿的声音,是女儿的声音。沈母激动地握紧扫帚,颤颤巍巍往院门口跑去。
沈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端母的视线中。
“娘…”沈雅一进院子,就见到沈母眼圈通红地站在路口,几步上前抱住她,抽着鼻子,心满意足地喊了一句。
“哎…”沈母也有些哽咽地应了一声,双手更加抱紧了女儿。
过了好半日,沈雅才从母亲怀里抬出头来,抽了抽鼻子,道:“娘,雅儿好想你,你过得好么?”
“好,好,一切都好。你和琰儿呢?好不好,他对你们姐弟两个好么?”沈母上上下下,将沈雅摸了个遍,确定她的女儿没有缺胳膊少腿,这才有些欣慰地道。
“我们两个都很好。琰儿下个月就要进国学院学习了。那个人很看重他。”
“嗯。”沈母笑着点点头。
“走,咱们屋子里说话。”沈母带着沈雅,往屋子方向走去。
沈雅笑眯眯地任由母亲拉着手,跟着她前去竹屋。刚走到一半,就见一女子含笑地站在屋外望着她们母女俩。
是那个叫妙空的女子。也是沈雅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哪怕,她已经不年轻。
“母妃——”沈雅才打量完那女子,就听身后陡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嗓音。让沈雅闻之心头一震,母妃??她没听错吧。
那声音,可不就是刚才在林中碰到的小女孩的声音么?她叫这女人母妃,不就意味着,这女人,至少也是一个妃子。是王爷的侧妃,还是正妃,更或者,是皇帝的女人?
因为这么一句话,沈雅脑海里各种凌乱了?母亲竟然一个妃子,住了这么长时间?
女子一听那声音,手里的动作猛地一僵,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院子前方,然后,眼泪就簌簌掉了下来。
“雪儿…”女子见到来人,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脸上满是喜悦对唤道。
小女孩,如蝴蝶一般,飞身而至。一把抱住那素衣美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娘,雪儿终于见到你了。”
“母妃。”耳边,又响起那熟悉的嗓音,沈雅身子猛地一颤,那个男子,竟然叫她母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