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舞站在房里贴着门听了一会儿,听萧昊天的脚步声远了,探出头四处张望一下,见庭院里空无一人,心急火燎的跑到水悠悠的房间里。
水悠悠此时正托腮坐在桌旁,一双秀目直直的瞪着面前的茶壶,仿佛要把那茶壶看出两个洞来,只是魂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连凌东舞进到屋里都没感觉到。
“喂!想什么呢?”凌东舞见她如此,蹑手蹑脚的来到她身后,拍了她一下,轻喊一声。
“啊!”水悠悠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见是凌东舞,不觉嗔怪道:“凌姑娘,你吓死我!”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凌东舞促狭的向水悠悠眨眨眼睛,“让我猜猜,你一定是在想我轩辕师兄!”
水悠悠被凌东舞的这句话弄得面红耳赤,一颗心砰砰直跳,觉得耳根子都要烧起来,细细的声音道:“你,你别乱说!”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啊!正常!再说,我轩辕师兄那么帅,想让人讨厌都难!”凌东舞大大咧咧的说着,去拉水悠悠,“走,水姐姐,咱们去逛夜市去!”
水悠悠明知道凌东舞目的不纯,但是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下楼去,出了行辕往右一拐,便是一条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的热闹非凡。
云州城的夜市果然不容小觑,一间挨一间搭起了彩幕帐子和各式店铺,供各地往来的商人旅客进行交易,或买卖古玩字画,珍禽异兽,或货售日常物件,诸般杂卖,或看相卜卦,歇脚吃食,无不荟萃其中,此时已是人潮熙攘摩肩接踵。
凌东舞也顾不得看这些东西,只是拉着水悠悠一直往白天和轩辕朔约定的酒楼走去。
绕了两条街,当他们到达酒楼时,门口毫无轩辕朔的身影,老板正要打烊,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美貌女子,先是一阵惊慕,随后发觉她们要走进店里,就一脸为难的看着凌东舞和水悠悠。
“你们这么早就要打烊了,大街上还有这么多人呢,他们中间一定有想吃宵夜的!”凌东舞站在门口拦着老板上门板,鼓动着老板不要关门。
“姑娘,还请你们二位另找别家吧,今天小店让人包下了!”老板对着美女满脸堆笑的道歉。
“靠,轩辕朔这个痴呆儿,不知道要在这里等着吗?”凌东舞咬牙切齿的骂着。
背后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凌东舞,你是在骂我吗?”
凌东舞转过身,一眼看到面色如霜的轩辕朔,正狠狠的瞪着她。
“我就是在骂你,怎么了?你在用这种眼神瞪我试试,我马上带着她走!”凌东舞叫嚣着,拉起水悠悠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她现在可是有恃无恐。
轩辕朔这下可不敢怠慢,慌了手脚,换上笑脸连声说道:“凌师妹,你别乱来!凌师妹……”
“怎么,肯叫我师妹了,不跟我摆着一张臭脸了!我从来就没听你叫我师妹叫的这么顺溜过!”凌东舞可是得理不饶人的主。
轩辕朔望了一眼凌东舞身后的水悠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此时的他,再也不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御剑山庄少庄主,只是个在爱情面前的青涩的毛头小伙。
“师兄,你怎么来了云州,是接到我给送的消息了吗?”凌东舞逗弄轩辕朔适可而止,还是抓紧时间谈正经事情。
“对,我是接到你给我的消息。只不过我前一段出门在外,没有及时看见你送到家里的信。回来后看见了,叫人一打听你们的下落,才知道萧昊天带着你们往南来了,于是我就也带着人往这里赶。还好,咱们总算在这里遇见了。”轩辕朔对凌东舞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水悠悠看,而且一双明眸愈发亮起来。
而凌东舞身边的水悠悠也一改往日的冷若冰霜模样,面色微红,嘴角挑着一脸的娇羞样,连手都开始交错的拧手帕。
凌东舞见他们这副郎有情,妹有意的样子,越发想逗逗他们,“本来我还想带着水姐姐在这里跟你叙叙旧,但是你看,酒楼已经被别人包下了,咱们还是改日在约吧!”说完作势拉着水悠悠往外就走。
轩辕朔身形一晃,挡在凌东舞面前,朗声道:“不用改日在约,这个酒楼随便你坐,包下酒楼的人是我!”
“哇塞!”凌东舞瞬间瞪大眼睛,以崇拜的眼神看着轩辕朔,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貌似忠良淳厚正直的轩辕朔,泡起妞来也是诡计百出,绝不含糊的。
春夜静谧,天幕深蓝而幽远,一轮皓月当空,凌东舞端着一杯茶水,看着窗外,这时,外面的天空是青琉璃一般的明湛,明月带着一抹极轻极淡的光,广袤高远的天幕上有似乎有轻洁的云影在飘荡。凉风透过门缝丝丝吹了进来,掠过她轻柔的发丝。
水悠悠和轩辕朔在她的安排下,上楼上私聊去了,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大堂上喝着茶水看月亮。
在这样的夜色里,在如此有情人终于聚首的时刻,凌东舞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穆紫城。别人都有重聚的一天,而自己和穆紫城,今生,却永远的隔绝了!天上人间又怎能再见!她和穆紫城看来真的是要不到黄泉不相见了!
一想到这些,凌东舞感觉月光都刺眼起来,眼睛酸得睁不开,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连手指尖都开始颤抖了。
“东儿,我们永远不分离。”过往的一切,就像被腐蚀了的胶片电影,一幕幕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起他和她的约定,她想起那无数美好的时光。
那些强行压抑的情绪冲出胸腔,那张午夜梦回里常常出现的英姿勃发的笑脸,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她明明知道她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她明明知道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明明知道她再也不能回头看到他了,可是在这深夜里,她却仿如跌进了无尽的黑暗,那强撑的最后一丝坚强,也在此刻给剥离了。
* * *
“你和他谈的怎么样?”此时夜色已深,街上行人冷情,凌东舞挽着脸色晕红的水悠悠强打精神的问道。
“嗯。”水悠悠娇羞的含笑点头,但看得出,心里是极其甜蜜幸福的。
“嗯是什么意思啊!具体点儿,都说了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凌东舞的八卦好奇心都是很强大的。
“他,他说他会一直等着我!”水悠悠的声音细弱蚊蝇。
“那你有没有问他,他父母是怎么说的?”凌东舞知道,在这个年代,父母之命还是很重要的。水悠悠之所以不能和轩辕朔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们处于不同立场的两大阵营,而自命正义之家的御剑山庄会不会接受被赋予邪恶势力代表的水悠悠?
“他说他将这件事情告诉他母亲了,他母亲很疼他,见他这些年一直不肯娶妻,每天过的郁郁寡欢,也就没有反对。轩辕大侠还在外面,他要等轩辕大侠回来才能跟他讲我们的事情,他还是说万一,万一轩辕大侠不同意,他就带着我躲到一个远离纷争的地方生活,到时候男耕女织,也未尝不可!”
男耕女织,凌东舞挽着水悠悠的手抖了一下,水悠悠的声音像刀,一下一下刮着她的耳膜,刮得她额角上的青筋在那里跳起来,跳得生疼生疼,可是更疼的是心里,内心深处仿佛有块地方生生地被揪了起来,这一直是她和穆紫城的幻想啊!
处于幸福甜蜜中的水悠悠并没有觉察到凌东舞的这个微动,还在甜蜜的笑着,说着:“他还说,即使你不从中帮忙,他也会一直等着我。本来他想来暗机门找我的,但是怕连累我。他还说以后要好好的谢谢你……”
* * *
凌东舞和水悠悠偷偷的摸进行辕,蹑手蹑脚的溜回各自的房间。凌东舞在进屋前,顺便看了一眼萧昊天已经熄了灯的卧房,心里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进到屋里她连灯都没点,奔波了一天,又忙乎了半宿的凌东舞现在确实是有些累了,最渴望的事情就是钻进柔软舒适的被窝。她三下两下的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兜肚,撩开床帘就蹿了上去,躺在床上还在暗自庆幸自己的暗度陈仓没有被萧昊天发现。
可是忽然觉得不对劲,被窝里面怎么是温热的,这个年代不应该有电热毯啊!
“你去哪里了?”凌东舞正嘀咕着,就听到了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啊!”她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见隐隐约约中,萧昊天坐在床里靠墙的位置,不觉怒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你知不知道,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萧昊天重重的冷哼。
凌东舞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不着痕迹地把被子拽高些,嘿嘿笑着:“怎么了,我只是出去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就逛了两个时辰!”萧昊天冲她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凌东舞低下头,忽然觉得不对吧?这感觉怎么像一丈夫在审半夜晚归的老婆啊?萧昊天的定位是不是有些错误啊?她突然觉得底气足了些,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逛了两个时辰怎么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