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东舞连日来内心的委屈不断累积,此刻心里头又是火又是怒又是气,握了拳头就捶上穆紫城的背:“你,你放开我!你走,别来找我!”
“对不起,东儿,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北漠受了那么多的苦,我不问青红皂白就无信传言怀疑你的感情,对不起!”穆紫城的声音苦得好像渗入了黄连水,他抱的她那么紧,几乎要把她活生生嵌进自己的身体内。她只觉他是如此的用力,仿佛要将她的一切挤出来,就这么给吞进去。
凌东舞却是越捶越火,心里头有股气在乱窜,只狠狠发泄出来:“你走开!给我走开,我不要你管-------”
“东儿,我错了,你原谅我,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受,每天看着你,却不能接近你,我几乎就快要死了!我求你,你理智一点好不好?这么折磨我,你很开心吗?你可以跟着其他人笑语晏晏,却舍不得给我一个笑脸。你到底想什么,都跟我说明白!无论我怎样,你都不管我,也不看我一眼!”穆紫城用像小孩子一样委屈的声音说。
凌东舞一个闪神,穆紫城伸手抚上她的脸,“你不能忽然就告诉我要离开我,你让我怎么办?你答应我什么?陪着我?不离开我?知道吗,东儿,你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穆紫城慢慢的,轻轻的,低低的俯了下头,想去亲那泛着香泽的唇畔,凌东舞心头依旧有气,又不甘,想退开,却被穆紫城抱得死死的,撇过头去,不想让他得逞。穆紫城只静静的看着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脸轻柔的移了过来,仿佛带着万千珍视,像捧起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那样捧住她的脸,慢慢的亲了上来,温柔的唇碰到一起,凌东舞浑身血液“刷”的一声燃烧起来,而脸烧得都要红了。
穆紫城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吸吮,温柔缠绵却又带着丝丝的急迫,仿佛就要来不及似的,来不及细细品尝,来不及慢慢回味。他抓住她的下颌,抬高一点,然后再吻上来,持续的时间比刚才久得多。唇碰在一起,舌尖在她的唇上很慢很慢地画着圈。
凌东舞觉得有人拿着羽毛刷子在刷她的全身,浑身都在战栗,她气喘吁吁的推开了穆紫城,他也是极为狼狈的样子,却是笑着,仿佛从心底深出翻涌而出的笑意,一波一波,喜不自禁!
穆紫城忍不住,又吻了下来,这次来势汹汹,没任何缓冲就重新占领了她的唇。激烈的唇舌交锋,完全是把她一整口一口吃下去的样子。
凌东舞上气不接下气地低低喘息了两声,这声音刺激了穆紫城,他紧紧搂住她。手不知不觉的深到她的衣服里去,舌头再次长驱直入,好像她的唇和温暖的舌尖就是他最核心的领地一样……
凌东舞和穆紫城经过缠绵一吻,和好如初,但是凌东舞还是对那天听见夏文玄说要将夏茗德指婚给穆紫城的事情耿耿于怀,此刻穆紫城还沉浸在二人久别重逢,尽释前嫌的喜悦里,紧紧将她抱住怀里:“东儿,我知道你累,这次回去后,咱们就禀明皇上,马上成亲,我要让你过上安稳清净的日子,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凌东舞想到皇帝还要把夏茗德指婚给你呢,心里忽然很想痛哭一场,她摇摇头,“紫城哥哥,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皇帝想把茗德公主指婚给你!”
穆紫城轻轻一笑,吻吻她的额角:“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皇上的指婚的,绝不会!我这辈子如果结婚,只会娶你做我的妻子!今生今世,我只爱东儿一人!”穆紫城凝视着她,好像在说着世界上最虔诚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宛如金石之音。
凌东舞转过脸,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自己经历了千山万水,经历了九死一生,经历了多次自杀他杀,也不曾这样潸然泪下过,如今,听着穆紫城这样一句坚如磐石的表白,却忍不住泪流满面。
穆紫城见凌东舞哭泣,紧紧地搂住她,柔声道:“东儿,从你走后,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很担心你,思念你,想着等你一回来,我们就成亲,这样谁都不会将我们在分开了!东儿,你相信我,我会在皇帝指婚前上奏皇帝我要娶你的事情,我会将事情处理好,你什么都不要担心,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是了。”
凌东舞胡乱的擦擦眼泪,握住穆紫城的手,心跳得咚咚咚的,“紫城哥哥,万一皇帝不准你娶我怎么办,如果你抗旨……”
“东儿,你别担心。”穆紫城反手握住她的小手,“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为南诏国浴血疆场可以万死不辞,但要我放弃心爱的女子听任他指婚,那是万万不能!”
凌东舞怕穆紫城如果不接受指婚,得罪皇帝,迟疑一下说:“要不,我去求三王爷,让他在皇帝面前说说咱们要成亲的事情……”
穆紫城早就知道夏文玄对凌东舞有意,自然不能让凌东舞去出面求他,坚决道:“不!东儿,你不用出面求他。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你不要操心。”
“那万一皇帝不允呢!”凌东舞忧心忡忡的说。
“皇帝如若不允,我大不了此生不再升迁发财,带着你离开就是了!”
抗婚是忤逆的大罪,换了其他任何男子,凌东舞都会对其说的话抱有怀疑,但由穆紫城嘴里说出自然不同,从相视以来,他绝没有任何一句欺瞒自己的话。他救助自己从绿珠城外逃,后来屡屡救自己于危难,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保护神了。
泪水尚未擦干,凌东舞又微笑起来,只紧紧拉住穆紫城的手,紧紧的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 * *
第二日,夏文玄带着众人启程。他从凌东舞和穆紫城相视一笑的神态中,知道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他在心里冷笑,和好了又怎样,回到京城,皇帝给穆紫城一指婚,你们还是照样一拍两散,他就等着看好戏,收留凌东舞吧!
不几天已经到了青州城外,穆紫城见凌东舞变的默不作声,他知道她的心事,柔声道:“东儿,你记住,等一下万一皇帝指婚,你也不需开口,一切由我来处理,好不好?”
凌东舞此时正在担心此事,越接近青州,她的心里就越是担心害怕,甚至想拽住穆紫城的手,转身就逃,现在听穆紫城这样说,又见他目光坚定,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扛起似的,不禁面露微笑:“好,紫城哥哥,我都听你的!”
二人进了青州城, 回到皇帝曾经赐给穆紫城的府邸,秋天过去,冬天到了,园子里翠柳繁花都已经是颓唐之势,两人稍作休闲,府上就开始有宾客轮流来过府问候,穆紫城现在是三品大将,凌东舞以六品将军的身份出使北漠有功,人人都看出他二人此刻圣眷正浓,又风闻穆紫城即将成为大驸马,过府前来巴结的富户商贾络绎不绝。
凌东舞和穆紫城二人被这种突来的荣宠弄的哭笑不得,这边的客人还没等接待完,门房人小跑着进来禀报,说宫里传旨的公公到了。
凌东舞一听圣旨到,立刻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情,手脚都冰凉,听着太监尖细的喉咙说着,穆紫城上前听旨。
穆紫城急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太监如同被人捏住嗓子一般,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品将军穆紫城因为战功卓著,晋升巡抚使,长公主茗德端庄贤淑,现指婚予穆紫城将军。钦赐。”太监读完,笑看穆紫城,细声细气的说道:“穆将军,恭喜了,从今后你就是大驸马了,前途不可限量啊!”
太监的话一字一字的钻入凌东舞的耳中,像是无数只有翅膀的小虫在耳中嗡嗡的乱飞,闹的她恍惚没有听清太监说的话,看着穆紫城和太监寒暄的出了大门,她麻木的站起来,来了,怕什么来什么!皇帝真的给穆紫城和夏茗德指婚了。
有风吹过,依稀带了冬天的寒冷。凌东舞站了一会儿,只感觉到冷,呼了口气,搓了搓手,今年的冬天真的是到来了,只是初冬时分,怎么会这么冷了啊!
穆紫城回到院中,见凌东舞还是站在刚才的位置上,目光茫然无措的看着他,他心里陡然一阵无法抑制的酸痛涌起,走过去拉住凌东舞微微发凉的手,目光清澈坚定的直直的盯着凌东舞,那一双瞳仁几乎黑得深不可测。
凌东舞被穆紫城看得心中怦怦乱跳,心底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只感觉穆紫城宽厚的大手带着唯一的热度,借此驱去她心里的寒意。
穆紫城把凌东舞拥在怀里,安慰的说道:“东儿,你别怕,一切有我!”
凌东舞闷着声音,点点头,抗旨,抗婚,在这个皇帝集中制的社会里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啊!她和穆紫城将面临的是对大的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