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略有慌张的温雅公主,佟锦把宝宝交给奶娘,毫不意外地朝偏厅一指,“到那说话吧。”
温雅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拎着裙摆就冲了进去。
佟锦随后进来,调侃道:“如今敢硬闯忠勇王府的,也就你一个了。”
这话可不是说假的,自交流大会以来,兰青于天下英雄面前大展神威,早已成为无数武者的偶像,这几天登门拜师者无数,也有想来切磋的,佟锦烦不胜扰,向永兴帝请一道圣旨,干脆让官兵在王府外驻守,虽然这给王府中人的生活造成不便,但总算可以不用应付那些上门来的武者,只希望等大会结束,这些人也能散一散。
不过,这些官兵对那些江湖人士还可以不假辞色,但对温雅可就没辙了。
早在云继海打入天牢起,佟锦便料到温雅会过来。蒋寒扬如今并未担任灵药师的相关职务,只在宫中任着御医,不过他终归是云继海的徒弟,云继海犯下滔天过错,连累一些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温雅没空理会佟锦的调侃,急道:“云继海犯了再大的过错,那也是云继海的罪过,为何连蒋寒扬都要打入大牢?”
佟锦连忙抬手止住她的话,“你这话和我也说不着,又不是我要人将他抓起来的,你去求皇上会不会来得更快点?”
温雅顿时泄了气,“你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父皇心里大约有数,别说放人,连相见都不准我去!”她说着蓦然激动起来,“还有兰青!他竟力阵蒋寒扬十条罪名,扬言要他们师徒一起为武尊偿命!二十年前的事,蒋寒扬还未拜入云继海门下,何罪之有?枉寒扬视兰青为知交好友,到头来,却是这好友出卖了他!”
“喂喂喂……”眼见温雅越说越激动,佟锦敲了敲桌子,“你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我还有账要和他算,说兰青不把他当好友,他可有将与兰青的多年情谊放在心上?当年云继海献计夺兰青灵力一事,我就不信他不知情!”
“他真的不知情!”温雅腾然起身,“我问过他了,他与云继海虽是师徒,但云继海许多事都未与他交待,他知道这件事后,也是极为震惊的。”
佟锦撇撇嘴,自然是不信,不过这个问题她当年就与温雅争论过,二人不欢而散,她也明白根本争辩不出什么结果,便不再说话。
“兰青那么做总会是有他的道理。”佟锦想了想道:“我只能替你问问,但若兰青有什么决定,我是绝不会劝阻的。”
在佟锦心里,蒋寒扬当年就算不是主谋,那也是从犯,心里气他还来不及,哪会主动替他开脱?不过是看在温雅的份上,勉强不予追究罢了。不过她不追究,不代表兰青不能追究,要是兰青对蒋寒扬有什么想法,她也是绝对赞同的。
温雅又急又气,“总归说来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就算当年之事他也知情,但他身为云继海的弟子,情义难全,他又能如何?况且这么多年来他并未再有任何错事,还对你们二人多有帮衬,你……罢了!”她狠一跺脚,“只当我没来求过你!”
温雅来去如风,去时怒容满面,让守在外面的曼音惊异莫名。
“王妃回绝她了?”
佟锦讪讪地,“我没觉得我哪错了。”
当年的事情她没有参与,可兰青却是着着实实的受害人,所以她没有说话的余地,更不想阻拦兰青做事,她亦相信兰青有此决定并非是无地放矢,一定是蒋寒扬做过什么,才会让兰青有此决定。
不过佟锦也很好奇,到底蒋寒扬做过什么,会让兰青做那样列罪陈条的事。
十条罪名……就算佟锦对蒋寒扬不太了解,但以平常的接触和从温雅那里听说的事迹来看,那么一个呆板无趣的人,想找到这么多罪名也是挺不容易的吧?
佟锦这边琢磨着,那边兰青就回了王府。他一身风尘,但精气神极佳,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进了内院,他随手除去外袍递给跟着他的兰石,只着内里一身青色袍服。
“怎么这么高兴?”佟锦能感觉到他的状态,迎出门去问道。
兰青还没回答,宝宝便在奶娘的引领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见到兰青便挥舞着小手,“街街——”
宝宝口齿不清,“爹爹”总是说成“街街”,兰青过去摸了摸他的头,便让奶娘抱他下去。
宝宝现在也记事了,知道兰青是他很重要的人,但一天到头却见不了几面,见着了也很少抱他,便不愿走,伸着小手一个劲朝兰青使劲,“街街……街街……”
佟锦看不得这样的场面,她不主张骄惯孩子,但做母亲的,总是护着孩子,连忙过去自奶娘怀里接过宝宝,朝兰青微恼道:“你就不能抱他一下?没见他都要哭了么?”
兰青无奈,过来拍拍宝宝的脸蛋,轻哄了两句,这才把佟锦面上的恼意渐泊消去。
在佟锦的示意下,兰青又与宝宝玩了一会,直到他困了,这才又让奶娘带他下去。
“云继海已招认了当年的事,对老师的迫害也如数承认,皇上已赐下死罪,又下旨追封老师和师兄。”说起这事,兰青无限感慨,“这么多年了,老师和师兄终于又能重回京城了,我总算没辜负老师和师兄的一番重托。”
话说到最后,却又变得有些沉重。
佟锦也沉默下来,重回京城是权叔一直以来的愿望,如今他的确愿望达成,可人也已不在人世,前尘往世,亦已成一片云烟。
“还有一件事……”兰青沉吟一阵,“云继海虽认下当年之事,可却并未交代当年你我离京后,对老师的追杀……”
“你是说……”佟锦一怔,立时有了别的想法。
云继海既已招认当年之事,已然是死罪难逃,既然如此,他就没必要继续再隐瞒什么,他没有交代,便只有一个可能。
权叔曾为了激发兰青之怒,不惜将自己埋进火海,不惜将徒媳的下落透露给仇人知晓,那么,他们一直以为是死于云继海之手的衡初师兄,也可能有这个打算!
想一想,初与权叔与衡初师兄相聚那半年,兰青进境虽快,却总是无法再有突破,直到衡初葬身火海,兰青受其影响,才能更进一步!
回想当年之事,如今竟能看到不少破绽,若当年之火是云继海指人所放,为何独挑在她与兰青不在的时候?那宅院被大火毁之一炬,可留在练功室里的权叔却只是昏迷,并未因吸进大量浓烟而造成什么损伤,衡初师兄更是死在宅院之外,看似被人以灵力一击而死,可那时大家都忘了,御灵而动,并非只有兰青能办得到,衡初,才是这世间第一个成为御灵师的人!
“你说……权叔是看出了衡初师兄的用意,所以才会安排第二场火吗?”佟锦怔然半晌,恍惚问道。
兰青摇摇头,没作任何回答。
佟锦怅然若失,她还记得衡初死时,权叔的难过与伤痛,或许从一开始,权叔就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才会一病不起,甚至到后来,不惜毁其自身、毁其他人,也要激发兰青斗志,将其逼至大成!只因这一切,已然不是为了他自己,还为了因他放弃一切、甚至放弃生命的弟子。
“不要想了。”兰青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总算是完成了老师的遗愿,过两天待云继海行刑过后,我便动身去福海镇,迎回老师与师兄的遗骸。”
佟锦愣了一下,“过两天?那、那蒋寒扬呢?”
兰青垂眸,淡淡地道:“他自然也有他该得的下场。”
明明之前与温雅对峙时是那样的坚定,可一旦听到蒋寒扬的死期就在两天之后,佟锦的心里又有些松动。
“今天温雅过来找我……”佟锦抿抿唇,“蒋寒扬真犯了那么多罪状吗?”
兰青看着她,半晌未言。
两日后,城门之外。
“已快到午时了,他们真的会押解他出城行刑吗?”马车里,温雅一脸急切地问道。
佟锦点头道:“是兰青亲口说的,武尊死于临海镇,为能让他老人家安息,兰青特地请旨要皇上将行刑地点改在城外,面向临海镇方向,以慰先人。”
温雅咬着唇,唇上已现出一道血痕。
“怎么还没到?”只过片刻,她便又问:“到底是不是真的?”
佟锦叹道:“我说过会让你见到他就一定……”
才说到这里,忽闻城中炮响三声,温雅微微一顿,即时脸色大变,“是行刑炮!你……你骗我!”
“温雅!”佟锦一把扯住要扑出车外的温雅,却被她反推回来,佟锦不管不顾地死抱着她,不让她出去。
温雅竟然放声大哭。
“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他?可是父皇让你这么做的?佟锦,我绝不原谅你!”
佟锦死死地抱着她,此时也是有苦难言,好不容易将她压制下来,待她哭到手脚俱软之时,才道:“你私自离京已是犯了大错,千万别露面,我出去看看。”
说着她安抚地拍了拍温雅,掀开帘子,跳下车去。
佟锦才一下车,车内温雅的哭声还绕在耳边,马车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骤然启动,温雅的哭声嘎然而止,继而传来她惊慌的叫声。
马车却没有停下的势头,反而更加催快了几分,带出滚滚尘烟,不出片刻,已然消失在佟锦的视线之中。
“你说……我们是不是过份了?”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人,佟锦头也不抬,小声问道。
“有何过份?她若不愿,大可自行回来便是。”身边之人一如既往地沉着安稳,清朗的声线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为了他们,我不惜欺君瞒上,还动用私房重金另买死囚……”
“什么?”佟锦耳尖一动,“你还有私房?”
“咳……咳咳……”
好像……说多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