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妈妈的脸上顿时变了色,伸出手臂将陆婧婷和陆靖南往后抱了抱,轻声道:“少爷,小姐快别看了,那帮蛮人可不好惹!”
为免事端,春喜这会也已经上了车,苏妈妈连忙放下车帘,吩咐小六子继续往前走。
陆婧婷没想到会她们竟会遇见蛮人,回头再看苏妈妈脸色紧张,不由问道:“他们怎么会来城里?”
苏妈妈微微沉吟道:“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七小姐你看,方才那人一脸地凶相…看着就不像是好东西。”汉人对于蛮人的恨意,可以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性。蛮人曾经不止一次地侵犯这片土地,所以这里的人们也对他们心生怨恨,只是,这种怨恨的情绪中,还夹杂着几分畏惧。就是这种又怕又恨的情绪,让蛮人越发变得毫无忌惮了。如今,他们已对大周皇朝的皇族毫无敬意,就连每年奉上来的贡品都少得可怜,几乎形同虚设。
陆靖南不在意苏妈妈的叮嘱,依旧掀起帘子向外看,只见,那名彪形大汉已经走得很远了。
苏妈妈缓了缓情绪,开口道:“少爷,小姐,咱们出来也有一阵子了,不如早些回去吧。”
陆婧婷闻言,顿觉有些扫兴,只听身边陆靖南接话道:“苏妈妈,难得婷儿能出来一次,咱们还是多逛会儿吧。”
在陆靖南看来,没道理为了几个蛮夷之人,坏了妹妹游玩的好兴致。
苏妈妈的心里确实一直不安稳,只觉继续在这大街上闲逛是不行了,便又道:“不如这样吧,看看也该到用午膳的时候了,咱们找一个馆子歇歇脚吧。”这个提议倒是很得孩子们的心意,苏妈妈就近选了一家饭馆,点了几道精致的小菜。
来了这么长时间,陆婧婷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下馆子,不免胃口大开。陆靖南爱吃鱼,陆婧婷爱吃螃蟹和虾,只有陆婉婉两样都不爱吃,唯独喜欢甜点心。
一番茶足饭饱之后,陆婧婷摸着鼓出来的小肚子,顿时有些坐不住了,便看向苏妈妈请求道:“苏妈妈,咱们能不坐马车,四处走走吗?”
苏妈妈闻言,眉头微蹙,“七小姐,那可不行,街上人太多,万一不小心磕到碰到了您,这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尽管陆婧婷如何游说,苏妈妈坚决就是不同意,最后,大家还是坐上马车回了陆府。
回到陆家,苏妈妈就见大门外一溜停着两辆青顶马车,看样子该是有人过来登门拜年了。
陆婧婷一听家里来了客人,不免有些好奇,牵着陆婉婉的手,小跑着进了院子。谁知,才刚进门来,就被苏妈妈追上拦住,“小姐您慢点走,急什么?”
陆婧婷呵呵一笑,正欲说话,便见从对面匆匆迎来一名丫鬟,含笑道:“少爷小姐们回来了。”
陆婧婷循声看去,只觉这丫鬟看着很眼熟,好像是陆老太太屋里伺候的人。
那丫鬟继续道:“六少爷,七小姐,大奶奶娘家的舅爷来了,正在和老太太在花厅说话呢。”
陆婧婷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回头看向陆靖南,她对沈氏的娘家几乎没什么印象,更别说什么亲娘舅了,沈氏平时很少提起娘家,每每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准备一些礼物,让人给寄回去。
陆婧婷跟着陆婧婷来到花厅,果然,看见里面坐着三名面生的中年男子,沈氏和老太太与他们相对而坐,神情看着有些严肃。
陆婧婷和陆靖南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互相对视一眼,方才出声唤道:“祖母,娘亲,我们回来了。”
陆老太太和沈氏闻声,脸上的神情微微缓和,向着他们招招手道:“靖儿,婷儿,快来见过三位舅舅。”
屋中的那三位陌生男子,随即同时看过来,他们三人皆是衣着富贵。左首男子年岁较长。约有四十出头,身材高挑,国字脸,上唇蓄着胡须,浓浓眉眼之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他旁边的男子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面白如玉,一双清亮的眸子和沈氏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身上穿着湖青色盘锦镶边的长袍,很是清秀。站在最末的男子,只有十五六岁,一张圆胖胖的脸,还透着几分青涩的孩子气。
沈氏缓缓起身,将陆婧婷和陆靖南护在身前,轻声介绍道:“这是你们的三位舅舅。这是大舅沈煜从,这是二舅沈煜明,这是小舅舅沈煜良。”
陆婧婷和陆靖南从来不是认生的孩子,这会按着沈氏的介绍,微笑着向他们一一行礼问安。
那年长的沈煜从未语先笑,带着浓厚的北方口音,声音很是深沉道:“一晃多年未见,这俩孩子都长大了。”说完,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地将俩个孩子从地上抱起来,仔细打量一番道:“嗯,像,长得真像。”
陆婧婷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看着沈煜从的脸,眨了眨大大地眼睛。
沈煜从随后将两个孩子放下,摸了摸陆靖南的头,看向沈氏道:“二妹,这些年你也真是辛苦了。”说完,从袖中掏出两个大大地红包,分别递给了陆婧婷和陆靖南。“来,拿着,这是舅舅给你们的压岁钱。”
陆婧婷和陆靖南接过红包,弯身道了一声谢。
沈氏的眼中微微泛起一阵泪光,却没有说话。自从,陆清去世之后,她的身子一直不好,没法回去娘家走动。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如今再见亲人,心中免不了要徒生几分伤感。
当年,陆清走后,沈氏的母亲沈老太太曾经亲自过来陆儿,待见沈氏还怀着一双儿女,憔悴不堪,沈老太太心疼不已。
因为,听闻大夫说,她这一胎极是凶险,沈老太更是担心不已,一直陪着她的身边。好在,最后沈氏总算是顺利生产。
沈氏的身子素来娇弱,如今又是拼命生下的双胞胎,彻底耗损了身子。沈老太不忍心,留下年轻的女儿在陆家过着孤幽守寡的日子,便提议想带她回娘家休养。
沈氏舍不得一双女儿,也舍不得和丈夫多年的情谊,所以,并未答应母亲的请求,义无反顾地留在了陆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