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猝不及防地挨了这重重地一巴掌,人被打得一懵,顺势倒在了地上。
下人们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却被老太太喝止道:“不许扶她,谁也不许扶她。”
文氏捂着脸颊,抬头瞪向老太太,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寒光,但还是故作哭音道:“娘,您真是误会我了。”
陆老太太也不顾旁边围着的下人,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她的面门道:“误会?那你说那吴家的婚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硬逼你的不成?”
老太太一脸愤怒,陆媛馨泪光闪闪地上前一步,跪在她的面前,央求道:“祖母,馨儿求您不要生气,给母亲一个机会把事情讲个清楚明白。”
陆老太太闻言,立即皱起眉道:“好,我姑且就给你娘个机会。只是,这事她要是说不清楚,我就立即将她家法处置!”
文氏浑身一颤,缓缓起身,携着女儿一同来到正厅。
文氏此去京城,本就是抱着决心的,如今,大势已成,她心中的底气很足了,她仔细想来,自己没有必要地在陆家人面前卑躬屈膝的。文氏整了整头发,虽然左半边脸颊已经肿起来了,但她还是微微抬起头,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我这一回来,你们都会恨透了我。可是,我和馨儿也有我们的苦衷啊!吴家在京城有钱有势,我那三弟也不过是想过点好日子,所以才和他走得比较近。结果,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事情就是寸,那吴家的四公子一眼就看上了馨儿,把她搁在眼里拔不出来了。我当时也吓坏了,想着这可如何是好?”她将事情的经过重新编排了一遍,掩饰住了自己的真心。
陆老太太听到一半,冷笑一声打断道:“我不管别人,如何攀权富贵,可你是我陆家媳妇,是陆家的人,怎么能和那蔡岚的亲戚结亲家,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你死去的公公!”
文氏抽出手帕,点点眼角道:“娘,我哪里不知道那蔡岚是什么人,无奈,现在人家逼到了家门口,我若是不答应,别说馨儿以后会怎么样,咱们陆家也要跟着倒大霉了。”
“吴家的势力那么大,万一要是得罪了他们,馨儿往后如何还能找到门当户对的夫婿呢?整个京城,都知道吴家的四公子看上了她,还会有谁再敢过来提亲?”
陆老太太似乎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继续道:“好,那我问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跟家里知会一声,为何要一个人擅自做决定?”
文氏怅然道:“事出突然,哪里能容得我左想右想,吴家派人都逼上门来了,我能怎么办?”
陆老太太闻言,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听你这么说,倒是你受了莫大的委屈了!”
文氏微微垂眸,没有接话,沉吟片刻道:“娘,我知道我犯了大错,我也知道对不起您,可是为了馨儿的周全,我只能这么做!所以,请您…重重地处罚儿媳吧!”她的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在想,我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看你这个老太太怎么下得了手!
果然,陆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后又是叹了一口气:“罚你又有何用?罢了罢了,既然你们已经回来了,那就好生呆着吧。至于吴家那门亲事,就由我来解决!”
文氏闻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娘,您别冲动啊,那吴家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太太打断了,“不论如何,陆家都不会和蔡岚那个老贼同流合污,除非我死了,否则他们休想拿下这门亲!”
文氏听了这话,心中一百个不乐意,暗道:这老太太还真是不开眼,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她还这么固执己见,也不怕拖垮了整个陆家。
文氏眼角的清冷余光不留痕迹的扫过神情怅然的老太太,仿佛下了某种决心。既然如此,你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陆老太太被这件事气的伤了身子,沈氏日日过来服侍汤药,宽慰于她:“凭他是什么皇亲国戚,也不能直接上门来抢人,咱们就是不同意,那吴家又能奈我们何?”
陆老太太脸色沉重,摇着头说:“那蔡岚之所以会同意,让吴家提亲,就是摆明了要给我难堪,要看陆家的笑话,不达目的他是不会甘休的!”
沈氏伸手替她顺着后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就不信就没有王法了。”
陆老太太似有似无地叹了一口气,心绪翻转,一时间也拿不来什么好法子来解决眼前这个大大的难题。
另外一边,陆俊和文氏相处一室,陆俊背负着双手,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路,走了很久,偶尔望向文氏,无奈地叹息一声。
文氏冷冰冰地坐在一旁,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
须臾,陆俊终于停下了脚步,开口道:“你这次的祸实在是闯大了!你就如此贪慕荣华富贵?不惜牺牲自己女儿的一生去换?”
文氏徐徐坐直了身子:“我知道,我现在就是陆家的罪人,你们个个都恨我!可是,我也想问一句,如果当时那样的情形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也能这样大义凛然吗?馨儿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娘亲的,必须为她着想!”
陆俊望向她道:“你若真心要推脱,何苦寻不到理由?依着馨儿的年纪,你完全可以说她已经许配了人家啊!”
文氏冷笑了一声,仿佛是觉得他这话很可笑。“撒谎谁不会,可是这谎话一旦开了头,就得源源不断地说下来,瞒下去,但是万一哪天不慎漏了陷,咱们从哪里给馨儿找一个夫婿出来?”
“女子的名声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咱们不能为了自己清高就坏了女儿的名声!”文氏说的振振有词,反倒是让陆俊一时不好接话了,文氏见他不语,继续道:“大道理我也会说,只是你们别忘了,以卵击石就是送死!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没道理要让孩子们去受罪,你们不心疼,可我这个做娘的心疼!”
陆俊闻言,半响没有做声,攥了拳头,愤然起身,大步走出了屋子。“我说不过你这些歪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文氏看着渐行渐远地背影,眼中隐有波澜起伏,心里有些涨涨的酸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