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子精心装饰,只为博心上人一笑。
陆婧婷沐浴过后,端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碎玉给自己绞头发。
陆婧婷的头发留了许久未剪,如今披散开来,可以垂过腰际,宛如一袭黑如墨色的瀑布,蜿蜒而下。
碎玉仔细打理着陆婧婷的长发,含笑轻声道:“夫人,自从用了大爷带回来的精油,你的头发越来越顺滑了。”
霍东起每次出门做生意,总要给陆婧婷带回来不少的东西,有吃的有用的,还有女人家专用的胭脂水粉等等。他挑的每样东西,都是极好的,价格自然也是最贵的。
“大爷,选的东西,自然是极好不过的。”陆婧婷拿起桌上的一只青瓷小瓶,从里面倒出几滴晶莹水滴,轻轻涂抹在双颊。
这是京城月秀阁中最新出品的百花玉露,从百花中萃取而成,闻着清新扑鼻,摸起来丝柔顺滑。眼前,只不过是一寸开高的小瓶子,却需要花费五两银子。
陆婧婷均匀了面颊,又摸了摸双手。这玉露滋润的效果极好,摸起来细细滑滑的。只是,她的指尖因为常做针线活计,已经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尤其是大拇指和食指,摸起来很是粗糙。
碎玉随即道:“夫人,往后你可得少做些针线了,一来养养手,二来也可以避免伤了眼睛。”
陆婧婷的针线,几乎全是为了霍东起和一双儿女,他们身上的衣裳裤袜,每样皆是出自陆婧婷的手里。光是今年一年,陆婧婷就给霍东起做了一件棉袄,两件长衫,四双鞋袜。她的针线活精细妥帖,霍东起穿在身上,暖在心里,行走八方,甚是得意。
碎玉跟了陆婧婷多年,耳濡目染,虚心学习,如今也学得差不多,几乎可以出师了。
陆婧婷愿意让她跟着自己学,希望将来有朝一日,将她放出府去,她也可以有一技傍身,以此谋生。
陆婧婷也知道自己该少碰针线,记得年幼时,自己刚开始学针线时,吴妈妈就说过,女工针线学着虽好,却极伤眼睛。
陆婧婷轻抚了抚自己的眉毛,淡淡道:“我整日闲居在家,不找些事做,实在闷得慌。”
碎玉道:“夫人,若是觉得闷烦,不如时常出去走走逛逛。奴婢,听说再过几天,城南的庙会就要开始了。”
陆婧婷淡淡一笑:“我看是你想去吧。”
碎玉面上一红,道:“奴婢不敢。”
陆婧婷道:“我素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庙会那日,必定是人挤着人,我呆不惯。你要是想去,只管叫上几个姐妹,一道去看看吧。”
碎玉闻言,心头一喜,道:“夫人您准我去呀?”
陆婧婷心知她年纪小,好奇心重,加之这几年来,她一直细心伺候在身边,尽心尽力,极少出府走动。“到时候,你尽管去玩吧。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我会福安提前发下去。”
碎玉得了夫人的准许,喜得心花怒发,简直比过年还要觉得高兴。
陆婧婷绞干了头发,便早早睡下了。待到第二天一早,陆婧婷刚刚睡醒,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奶声奶气地呼唤:“娘亲....”
陆婧婷起身下床,只见乳娘正领着女儿笑妍走了进来。霍笑妍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棉袄,圆圆的小脑瓜,圆圆的粉脸蛋,圆圆的眼睛,看来粉嘟嘟,白嫩嫩的。
陆婧婷一起床便看见女儿,心中大好,俯身将她抱上自己的双膝,亲亲道:“妍儿,起来得这么早啊?”
霍笑妍软绵绵地依偎着娘亲的怀中,张着小手要去够,放在梳妆台上的精致珠钗。她一生下来,便喜欢抓金拿玉的,百天抓周的时候,她也是选了一件上好的白玉配。
陆婧婷拿起一只钝尖的发钗,递到女儿的手中,给她把玩。
霍笑妍有样学样地将珠钗自己的头上双髻插去,陆婧婷摸摸她的小脑袋,望向站在旁边的乳母,道:“小姐昨夜睡得好吗?”
乳母一脸恭敬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昨晚睡得很好。”许是,因为白天累着的关系,小姐整晚都没有起夜,睡得格外沉稳。
很快,霍天佑也带着丫鬟过来请安,陆婧婷见他精神抖擞的模样,淡淡笑道:“碎玉,吩咐她们摆早饭吧。”
吃过了早饭,陆婧婷又吩咐儿子身边的丫鬟,道:“少爷昨儿折腾了一天,今天就不用去书房上课了,你去回了安师傅,让他回去歇着吧。夙玉,你陪着少爷回房,别让他又看书,好好休息休息才是正经。”
她的话音才落,霍天佑便接话道:“娘亲,儿子不累,可以去上课。”
陆婧婷微微摇头:“不累也得好好歇歇才是。乖,听娘的话,好好去玩会儿吧。”
霍天佑平时除了陪着妹妹玩耍之外,就是看书练字,偶尔也会练习练习射箭,只是结果都有些差强人意。
原本,陆婧婷并无希望儿子习武,只不过,霍东起坚持一定要让他练几招,一来可以防身,二来也可以强身健体。
霍东起亲自教了儿子射箭,其余的,都是由身边的李然来教。
霍东起出门之时,便会吩咐李然照看家中大小事情,尤其是陆婧婷和孩子们的安全,是他最大的责任。
霍天佑十分喜欢李然这个师傅,只是李然平时不苟言笑,看起来冷冰冰的。
陆婧婷对李然并无任何偏见,但也无任何好感,只当他是个信得过的家丁。霍东起对他十分信任,陆婧婷自然也愿意相信他。
霍天佑请求道:“难得孩儿一天不用上课,不如让李然叔叔陪着孩儿练射箭吧。”
陆婧婷微微摇头,却未发现一旁的碎玉,低头红了脸颊。
霍天佑拉住娘亲的衣袖,道:“娘,孩儿求您了。”
碎玉随即接话道:“夫人,您就准了吧。奴婢陪着大少爷去,一定看着他,不让他累着。”
霍天佑闻言,向她投去感谢的微笑。
陆婧婷听了这话,也只能点头应允,只是不忘叮嘱儿子道:“你可要小心谨慎,莫要因为一时贪玩伤了自己。”
霍天佑闻言,连连点头。
碎玉整了整衣襟,随即牵起霍天佑的小手,主仆二人一起玩南院走去。
这会,时辰还早,李然还在院中的练剑,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一日不练,便浑身不得劲。
碎玉微红着脸,远远看着李然认真练剑的样子,不觉眼波流转,泄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心思来。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的眼睛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一见了李然,便像是黏住了一般,怎么移也移不走。
霍天佑见他一招一式,动作轻盈,身姿潇洒,不免起了心思,出声道:“李然叔叔,好剑法。”
李然其实早已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只是从他们的脚步上来判断,来者皆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便没有停手。
李然闻言,转过身来,单手收剑,行礼道:“少爷好。”
霍天佑拍着手来到他的身边,道:“叔叔这剑法甚是好看,不知何时我也能学一学。”
李然神情恭敬道:“少爷年纪还小,来日方长,切不可急于一时,还是先把基本功练扎实了才好。”
李然的目光从霍天佑的身上越过,落在低头红脸的碎玉身上,淡淡道:“少爷,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碎玉原本也是个说话办事,大大方方的姑娘,只是如今却没了平日里的爽快,轻声道:“我不能走,夫人让我看着少爷,以免累坏了他。”
李然闻言,收回目光,道:“那随你吧。”
李然收起长剑,推门进屋,他屋内的陈设非常简单,除了必要桌椅床凳,再无其他值钱的家当。一看便知是独身一人,寡居惯了。
碎玉站在门口,不敢踏进去一步,她素来是惧怕李然的,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曾经想要杀过自己,更是因为他那不怒自威的严肃神情。
李然很快收拾妥当,拿出射箭用了木头靶子,还有弓箭和箭囊。
霍天佑有一阵子没有练过了,未免手生,先是活动活动了筋骨,才敢去撑弓。
碎玉站在离着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双明亮的双眸,悄然游走在李然和霍天佑的身上。待见他们练得累了,便立马去耳房烧水沏茶。片刻之后,偌大的院子里飘散开一缕缕淡淡的茶香。
霍天佑闻见了茶香,才知口渴,抬头看向李然道:“李叔,咱们能不能先歇歇?”
李然恭敬道:“自然可以,请少爷去用茶吧。”
霍天佑放下弓箭,一把拉过他的手,道:“碎玉沏得茶是最香的了,你也来尝一尝。”
李然跟随他来到桌边,碎玉低垂眼睑,手腕一倾,香气缕缕的茶水注入杯中,竟是半滴也没有漏出杯外。
碎玉先是给霍天佑递了一杯,轻声道:“少爷请用。”随即,又端起一杯递给李然,“大人,也请用茶。”
李然缓缓接过茶杯,目光掠过她泛着红晕的脸颊,微微挑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