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散发的青光晃花了蔡岚的眼睛,他生平虽已经见识过了无数的奇珍异宝,可是如此大颗的夜明珠,却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
老管事在旁,也跟着忍不住赞叹道:“老爷,这么大的夜明珠,真真是世间少见啊。幸亏,小的方才去的及时,否则保不齐就被门房那帮家伙给私自藏起来了。”
蔡岚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那颗夜明珠上面,捧着它左看右看,恨不能揉进眼睛里才罢休。
“老爷,外面的客人还都等着您吃酒呢。要不,您先把夜明珠收起来,回头有空了再慢慢欣赏!”
蔡岚头一回对一件物品产生了如此大的兴致,连连摆手道:“出去出去,就说我喝多了,身子乏了,不能陪客了。”
那管事应了一声是,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蔡岚守着这颗夜明珠看了许久,忽然鼻尖处隐隐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正觉纳闷时,蔡岚将那颗夜明珠凑近了鼻子,仔细地闻了闻,方才发觉那阵异香竟是夜明珠本身散发出来的。
泛着青亮色的夜明珠,在屋子里熠熠生光,蔡岚也就这样守着看着过了一整夜。待到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下人们进来伺候,却见他们的老爷还怀抱着那颗珠子,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瞧着十分憔悴。
蔡岚的长子蔡凤生闻讯,匆匆赶过来,待见父亲神志不清,哼哼唧唧地模样,连忙找来了相熟的太医进府查看,得来的结果,确实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那颗夜明珠看似华美,却是属性极其阴寒之物,而且那珠子上面还涂着一层含有毒性的香料,常人一旦沾染,便会受其影响,或是产生幻想,或是神情恍惚,做出很多超乎自己意识之外的事情。蔡岚守着那颗珠子过了一夜,体内已经中了它的毒,若不是太医及时赶到,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蔡凤生是蔡岚的长子,也是蔡岚最为看重的儿子,眼见父亲在大寿之际,被人如此陷害算计,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将门房的小厮和管事统统叫到跟前问话,结果都被他给打了个半死。
蔡岚吃了几碗汤药之后,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一个劲儿地咳嗽着,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蔡凤生守在他的跟前,亲自侍候他用药用茶,用手拍着后背给他顺气道:“爹,您这次真是太大意了。若不是下人们及时发现,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大事呢?”
蔡岚又咳了两声,方才喘着粗气,问道:“是谁?是谁要害我?”
蔡凤生蹙了蹙眉道:“那几个下人都快被打死了,可还是一口一个不知道。儿子想来,从他们的身上倒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蔡岚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颤颤哆哆地伸手去抓儿子的手,道:“查...彻底的查,别人敢扣我的鼻子,我就要挖走他的眼睛,一定要查出来!”
蔡凤生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沉声道:“爹,您放心,养好身子。儿子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混蛋给您揪出来。”
蔡岚这一病,倒是让朝廷上下受到了不少的影响,尤其是那些平时和蔡岚较好的人,如今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蔡凤生果然如他自己所言,派出百余名的人手,在整个京城打听那颗夜明珠的来处。
京城所有的珠宝铺子,都从未经手过这样的宝贝,就连宫中见多识广的太监总领姚盛,瞧着那珠子也是一脸地犯难。
蔡凤生素来就是个急脾气,眼见查来查去也没挖出什么消息来,脾气日渐暴躁,惩罚下人的手段,也是越来越残忍起来。每天清晨,在蔡府隐蔽的后门处,都会有铺着厚厚稻草的板车从里面拉出来,那车上堆得满满的,尽是被蔡凤生祸害丧命的死人。
蔡岚的身子恢复得慢,一连五六天没有上朝,皇上为表自己的体恤之情,派了太医院最为年长的太医前去视疾。
蔡岚称病,对外只说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如今,来了旁的太医诊视,蔡岚虚白的脸色,还有那点点青斑,这中毒的病症是怎么瞒也不瞒住了。
皇上得知蔡岚并非生病,而是中毒,一时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权倾朝野的蔡丞相竟然也会遭人算计,而且还中了毒,险些丢了性命,这个消息来得无疑比西南的战事报捷更让李明觉得高兴。
原来,自己的身边真的有忠勇护君之士,朕终究不是孤立的。李明的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人,就是皇叔李凖。
只是,如今的李凖早已不复从前,他已经不过问朝政大事很多年了,每日只把自己关在府衙之内,吃喝玩乐,做一个隐世的快乐神仙。
李明想了又想,只觉不可能是他,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话,那又会是谁有这般的胆量。
李明百思不得其解,站在高高的楼台上眺望着整个宫城,独自出神许久,方才开口淡淡道:“淮扬,你觉得丞相中毒一事,是何人所为?”
江淮扬闻言,脸上的表情有轻微的变化,沉声道:“回皇上,微臣不知道。”
李明淡淡道:“你一向心思缜密,想来对此事也该有自己几分猜测才是。”
江淮扬察言观色,轻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轻易推测。”
李明扭头看了他一眼,“这里没有旁人,你说话大可不必这么小心翼翼。朕只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朕想听你说实话。”
江淮扬立即道:“微臣愚见,想来算计丞相大人的幕后黑手,必定是一位世外高人,而且和蔡岚宿怨已深。”
李明微微沉吟道:“丞相大人也算有福气的了,能够逃过这一劫。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朕看丞相大人怕是要走运了。”
江淮扬却是淡淡道:“皇上,微臣并不这么看。那人既然想取丞相大人的性命,这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李明闻言,身体蓦然一震,转头盯着江淮扬。
江淮扬毫不逃避他充满疑惑的视线,双目射出坚定的目光。
***
虽说天气还很热,但在吹着风的夜里,还是偶尔会有一阵寒凉之意。
仔细算了算日子,杨蓉蓉住过来也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陆婧婷已经慢慢适应了她的存在。虽说在心里面,还是有疙瘩在,但表面上的应付,却是从容了许多。
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来说,陆婧婷可以感觉到她过得并不怎么好,听小厨房的人说,每天送去的食物,多半都是原封不动地送回来。
之前,陆婧婷为了照顾她的身子,特意嘱咐过每天除了早中晚三顿之外,还要多给她准备两道汤品送去,从每天三顿变成每天五顿,顿顿有肉有奶,晚上有时还吃炖品。
可就是这样精细的照顾,杨蓉蓉的身子骨也没有长胖半分,反而是比来的时候,显得越发姿态轻盈了。
陆婧婷每次看见她那不足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身,都要忍不住暗暗叹气。动气之后,她也**喜裁布给自己做束腰,春喜照着她的话,做是做了,可却不太同意道:“夫人,您年纪还小,还在长身子呢?再说,您从来没穿过束腰,怕是不习惯的。”
陆婧婷没顾上那么多,当即就穿了上去,结果难受得坐也坐不住,站起站不起,把自己折腾得够呛。
陆婧婷一脸疲乏地靠在床上,看着被扔到地上的束腰布,只觉自己还真是有些好笑。好端端的,你和她比什么,较什么真呢?
春喜见她靠在那里,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轻笑,不禁出声道:“夫人,您实在不必那么在意那位杨姑娘的。您算算,这都一个多月了,世子爷见她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了,而且,每次您都在场,世子爷对她有多客气冷淡,您也是知道的啊。”
陆婧婷闻言,支着下巴看向她道:“你以为我是在和她置气,所以才这样的?”
春喜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夫人心胸宽广,可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的。”
陆婧婷淡淡一笑:“说实话,杨姑娘的姿色却是过人,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我自己看着都觉得她很美。”
春喜闻言,怔了怔道:“夫人,您不会是又心软了吧?”
陆婧婷道:“这不是心软不心软的问题。身边有这样的温婉秀美的女子,世子爷又不是铁打的心肠,早晚会有动心的时候...”
春喜连连摇头:“夫人,您别多想了,世子爷绝对不会的。他待您一直疼爱有加,全心全意,您可一定要相信他啊。”
陆婧婷点一点头:“我当然相信他了,我相信他是专心一意地喜欢着我。春喜你不明白,我信不过的是这匆匆而逝的时光。再美好的事物,也经不住时光的消磨。”
春喜一脸困惑的眨眨眼睛,“夫人,您说的这话,奴婢不明白....”
陆婧婷看着她笑了笑,“等你以后也嫁了人就明白了。好了,帮我去厨房看看,给世子爷熬得鸡汤好了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