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康闻言,“呵呵”一笑而过。
素香只吃,不说话。
奶奶不停得招呼奕吃菜,唯恐招待不周。
因为大家都是相熟识的人,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尴尬和陌生,吃完饭。
奕对素香说道:“你要注意休息。”
素香站起来,答道:“嗯,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
宴席散完,长康想要去送奕,奕笑着摇手道:“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何必,这样显得生分许多了。”
他离去,奶奶在屋中收拾着碗筷。
素香斜躺在椅子上,花影错错,仔细闻一下空气,若有如无的初夏的味道,绵绵的轻甜。
长康走过来看着素香懒洋洋的样子,说道:“我看你总喜欢这样。”他指得是素香喜欢躺在椅子上,仰起头闭着眼睛眼神。
“阿哥,我见你对待每个人的样子,你不累吗?”素香闭上眼睛,又微微正开眼睛,向长康问道。他指的是阿哥长康对待每个人都礼节到位。
看似平常的动作,可比上此刻的惬意,有多少只是刻意而为。
“我习惯了,若你不问,我倒不觉得有多累,现在你这样一问,想想是有些麻木了,多半是习惯了。”长康平静地答道。
素香朝长康笑了一下,手枕着头,又问道:“阿哥,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掉到河里去了。”
“我想你总会说得,你想开口说就会说得,如若强加来问你,只让你更恐惧,更何况你现在还在身体恢复,待你休息好了,你想说就说吧,如果不想说,那也好,总之你现在好好的活着就行了。”长康说道。
他能够奢侈的好像就只有这么多。
素香想了一下,说道:“阿哥说了这么多,是让阿妹我不受更多的伤害么?”
长康简单的说道:“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理由?”
素香微微闭上眼睛,鼻尖是花树繁开的味道,稍微一嗅,便沁入心底。
不忍睁开眼睛,放佛睁开眼睛,那睫毛间稍微的扇动,都能够吹走这片花香味道。
她想起了奕,他也始终也没有问这落水的原因。
素香翻了够身,搅乱了这一片静止的花香。
长康问:“是累了吗?”
素香“嗯”了声,点了点头。
她还是没有提是谁推她下去的,尽管她还是很清醒的听出那声音的出处。她不傻,她知道她为什么要推她入河。
所以她找不到借口来告诉别人是谁推他入河,这样,又是一个人,因为自己的介入,而毁掉了他们的美好时光。
她的心隐隐作痛,终究是自己亲手毁掉了这些美好的时光。
她能够给予他们的或许只有这样,保持沉默。
最怕黄昏后,残月消无声。
……
莫府,陈小姐照例在睡觉前翻看着书,烛火有些暗了,她翻了一页书,喊了声:“红袖,剪一下烛火。”
若是平时,红袖不用陈小姐提醒,守候在一旁见烛火暗了,也会剪一下烛火,让烛火更亮些,方便小姐看书。
陈小姐从书中抽出神来,朝身边的红袖看去,见她正在神游,用书轻拍了下红袖,轻声问道:“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红袖被这一拍打,清醒过来,见是烛火暗了,想是自家的小姐让自己剪一下烛火,忙拿起剪刀拨弄烛芯道:“想是昨日睡晚了,所以今天有些犯困。”
陈小姐“哦”了一声,没有过多说其他的话,就着烛火燃起的光亮,翻看起书。
直到深夜,陈小姐才看完书。
伺候完小姐入睡,红袖才回自己的屋中。
可她今天无心入睡,在院前的花园中走动,踩着碎步,想着刚刚在夜晚,她鬼使神差的将素香推入河中的场景,就觉得心中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送小姐回家的路上,她无意间看见林贵跟素香并排走在一起,好像还有说有笑,她送完小姐回家,找了个借口又出了门。
林贵正和素香告别。
然后一直跟着素香来到河边,最后把她推入到了河中。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想走上前去跟素香说说话,或者只是想认真告诉她,陈小姐为了林公子神态削弱。
素香那么善良,她也告诉过自己,她和林贵或许再也不会回到在柳城的美好时光了。
她会放手了,她已经放手了。
这样不就可以成全小姐跟林公子么?
可他们还会有结果吗?
……
红袖想起小姐,在柳城大家闺秀的小姐。
在红袖幼年的时候,柳城也下过一场大雪,很大的雪,将一座小城覆盖,她的亲爹爹因为赌钱,将她卖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陌生的男人凶神恶煞,即使年幼,也知道他不会给自己带来好的生活。
没有错,那个男人是妓院的人,总是买来好看的小姑娘留在妓院里长大,等大长大了,就可以出来卖身挣钱了。
她拼命挣扎着,试图搬开那凶神恶煞男人的手,可一个小女孩的手怎么能够挣脱一个大男人的手。
有马蹄声,答答地从前面走来。
马背上坐着的是一位跟红袖年龄相仿的小姑娘,她看见红袖哭着,试图挣开那男人的挣扎。她转过头,天真的向她身后的爹爹问过去,“阿爹,是这姑娘不听话,被她阿爹揍了么?”
明显在马背上的阿爹是个世故的人,他看红袖和这人的样子,也知道这人的来历,忍不住刮了下小姑娘的鼻子道:“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总之你长大后就知道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的听话。”
红袖看见他们衣穿光鲜,大声哭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那男人的手,扑通一下就跪在他们的面前,磕着头,“这位小姐,救救红袖我,我不想跟这个人走!”
小姑娘见状,忍不住朝阿爹说道:“她好可怜,阿爹我们收留她好吗?”
才开始小姑娘的阿爹并不打算同意女儿的话,但是经不住女儿的要求,他还是出了笔钱将这位小女儿买了回去,做她的贴身侍女。
俩个小丫头因为年龄相仿,也玩得起起来,但是从小在苦难中长大的红袖更比陈小姐世故些,她心中只是把陈小姐当成自己的主人,也把她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没有越过这样的界限,陈小姐也越来越习惯这样。所以长大后,她们只是简单的主仆身份。
她无能力去报答陈小姐的救命之恩,只能在生活上细心服侍她。
她能够做得,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陈小姐她想得到都能够得到!
……
隔几日,林贵果真带被称为赵大人的中年男子再次光临酒楼,一上来,跑堂的伙计就依照掌柜的意思,领他们坐了最好的位置,上了最新鲜的“酒香鱼”。
外加了几道酒楼从来没有卖的菜。
是那日请奕来吃的“醉开桃花”和“花开锦绣”。
上菜的伙计报菜名的时候,赵大人笑道:“瞧,这菜名真够雅得,没有想到在这小饭铺里也这样好的菜名,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你尝尝便知,这酒楼的掌柜的知道是你来,特意拿出祖传的本事做了这俩道菜,平时都不一般示人的。”林贵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大人明显被林贵这样恭维的话,有点翩翩然然。
他笑道:“我看林兄你是多嘴了,你不说,这掌柜的怎么知道我。”
他是当朝的一文官,天下的官都不如京城的官多,多得多如牛毛。在这牛毛中,被别人视为上宾,自然心中欣然。
林贵假意打了下嘴,笑道:“我这张贱嘴。”
赵大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见那“花开锦绣”是一道被雕刻成朵朵繁华,簇拥在一起的菜,“醉开桃花”亦是被雕刻成的菜,不仅看着喜悦了眼睛,吃起来,也有种特殊的味道。特别是那“花开锦绣”仿佛每一朵花都吃出了特别的花朵的芬香味道。
“这是怎么做的?才开始我还以为是用面雕刻成的,吃起来怎么有花的味道,还有这叫‘醉开桃花’的菜,怎么吃起来还真得像醉里看见桃花了。”赵大人赞许道。
林贵只是笑了下,“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了。你只负责吃就吃了,就当吃掉了一个天上的花仙而已。”
赵大人闻言,“哈哈”大笑一番,又是有趣又是无奈道:“你啊,真得说得我,哄动了春心。”
说完,又有些好奇问道:“怎么不见掌柜的过来?”
也是,往常若是有人请他吃食,总是有事相求,可这店家的主人将祖传的手艺都拿出来了,吃到这末时,竟然没有见他而来。
“这林某就不得为知了,可能只是单纯倾慕大人你的才华。”林贵知道赵大人问这话的意思,如此解释道。
赵大人心中少了担忧和负担,也吃得放开些。
就着这小店,与眼前这位初相识不久的,却又一拍即合的年轻人称兄道弟,深得他意。
与此同时,长康在后厨准备着明天的食材,算账的伙计从前堂走了进来对长康问道:“我瞧那人吃得挺开心的。只是这多加的菜怎么算?”
长康埋头泡着干货道:“他们若是吃完了,就随他们走,其他的就不必问了,若是问这菜钱怎么算,就说我家掌柜的走得时候吩咐过来,不不收你们的钱。”
算账的听了,想是掌柜的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多话,回了声“是”,就走了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