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出主建筑时方逸发现原本躺着十几具尸首且满地鲜血的院子竟空无一物。就连那血迹亦是被人拭擦得干净异常。仿佛这里根本不曾发生过血战,更没出现过那对被国家通缉十年之久的黑白无常。
他不可思议地瞥了楚河一眼,见对方平静地点点头,这才重重叹息道:“你说的对,秦天宝已不是当年的秦天宝。”
“离他远点。”楚河轻声说道。视线却是落在了侯洛阳身上。
这个洛阳公子心地太善良。虽有一腔侠骨丹心,却根本不知道如今的秦天宝已堕落成何等危险人物。与他走近,甚至独闯秦家大院兴师问罪,从本质上来说根本就是寻死!
也亏得陈悲风武力值惊人,否则秦天宝一怒之下将其击毙也未可知。
陈悲风伤势极重。胸口那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那张木讷地脸上却是保持着从容的姿态。仿佛这些伤口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楚少。这次多亏你出手相助。否则我跟悲风真不知该如何收场。”出了秦家大院,侯洛阳握住楚河手掌,感激道。
“小事。”楚河微笑着摇头。
侯洛阳憋红了眼,搀扶着身负重伤的陈悲风道:“若今日悲风有什么不侧。我非得跟那个丧心病狂的秦天宝拼了!”
陈悲风微微站直身子,轻声道:“少爷。听楚少的。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他太危险了。”
侯洛阳点点头,咬牙道:“从今日开始,秦天宝在白城将再无朋友!”
这是温婉优雅的洛阳公子所能说出的最狠话语。他也有这个资本。
放眼白城,不管是出名的还是不出名的大少,谁没跟侯洛阳喝过酒,聊过天?再加上侯洛阳那极为仗义大方的性子。白城还真没哪个不长眼的公子哥跟侯洛阳作对。譬如那日秦天宝独闯萧山别墅,不过是骂了侯洛阳两句,便有不少侯洛阳的朋友出来替他助阵。可见侯洛阳在白城是多受欢迎的人物。
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楚河轻声道:“先送悲风去医院。他伤的挺重。”
“嗯。我们先去了。回头再跟二位联系。”侯洛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陈悲风上车,驱车离开。
目送轿车渐行渐远,方逸忽地感叹道:“这侯洛阳品行着实过硬。也无怪陈悲风会豁出命送他出来。”
楚河点了一支烟,道:“其实以陈悲风的实力,若不是为了保护侯洛阳决不至于被现在的秦天宝打成重伤。”
“现在的秦天宝?”方逸坐上驾驶座,好奇道。“难道他在不久的将来会变得更强?”
“嗯。”楚河神色沉凝地点了点头。“你有注意他的腿吗?”
“走路有点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摔成这样的。”方逸点火驱车。
“若是腿有问题,下盘不会这么稳。”楚河微微蹙眉。
之前与秦天宝有过短暂的交手,楚河察觉得出秦天宝曾得到过高人指点。不止进攻技巧沉稳凶狠。就连防御也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腿有问题?若是如此,楚河一记重拳过去他必然会重重摔在地上。
可他没有。
不止没有,他竟可以承受那一记重拳反击。这足以证明秦天宝的双腿不是有问题,而是在——
楚河揉了揉眉心,不愿去想这些让他头疼的问题。
方逸见他不愿再提,却也是点了一支烟,问道:“去学校吗?”
“不用了。之前请过假。”楚河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去哪儿?我送你过去。”方逸笑着问道。
今儿经历的事足够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回味。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发现楚河不仅仅是普通的能打。而是巨能打。最重要的是——他们竟然无意中破获了公安部十年来毫无头绪的一桩疑案。各种情绪参杂胸臆,令他五味杂陈。
楚河正要随口一答。手机适时响起。
“喂。”楚河懒洋洋地接通,往嘴里塞了一支烟。
“少爷。小姐让您回家吃饭。”电话那边传来木子略微平缓的声音。
“吃饭?”楚河颇为意外,却也无法拒绝,不由无奈道。“什么时候?”
“现在。”木子说道。
楚河瞥一眼车上的时间,上午十点。这吃的什么饭?
却也没纠结这些细节,点头道:“好的。我一会就过来。”
挂了电话,见方逸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不由揉了揉脸颊道:“我发现你最近眼睛里总有点猥琐的光彩。”
“是邪恶。”方逸清了清嗓子,纠正道。
“送我过去吧。”楚河没好气道。
方逸得令,掉头往萧山别墅驶去。
一路上,方逸时不时会偷偷瞄闭目养神的楚河两眼。后者哪能察觉不到,本来不想搭理这满肚子坏水的货色。不料这货眼神越来越邪恶,楚河很担心他驾车失误落个车毁人亡的结果。缓缓坐起身子,瞥他一眼道:“有屁就放。”
方逸嘿嘿笑了起来,问道:“之前你说萧太后是你姑姑。对吧?”
“嗯。”楚河点头。
“没有血缘关系。对吧?”方逸追问道。
“没有。”楚河继续点头。
“我以前明恋过她。”方逸咳嗽一声,说道。
也就这个不要脸的能把明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打趣道:“然后呢?”
“有次大型活动上我跟她碰上了。然后向她表白。”方逸呈四十五度仰望窗外。
“被拒绝了?”楚河好奇地问道。
他对那个机器人一样的姑姑的私人生活一点儿也不清楚。甚至于——她无法确定这个工作狂姑姑究竟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她没理我。”方逸忧伤道。
“啊?”楚河笑了起来。“怎么个不理法?”
方逸憋屈道:“我向她表白之后,她转身就走了。之后我还被主办方埋怨了一通。说我把好不容易请来的萧太后给赶走了。”
楚河笑道:“你也真够不要脸。私下表达你对她的仰慕嘛。这么正大光明,活该被打脸。”
“我以为大庭广众之下她会不好拒绝,没准难为情之下就一口答应了。毕竟,哥们儿也算有几分姿色。家底不够萧家殷实。好歹也算是富人阶层。唉。萧太后太无情了。”方逸叼着香烟道。“自打被萧太后拒绝,我连兴趣爱好都有所改变。”
楚河一只手搭在上门上,只待这牲口企图不轨就推门跳车。
“哎。你做什么呢?”方逸风骚地白他一眼。“人家只是爱好改变,又不是改变取向。”
楚河松了一口气。
“以前喜欢高高在上的女王。现在改走纯情小女生路线。你还别说。哥们每次开车在大学城溜达,都能满载而归。”方逸笑道。
楚河没好气地扭开酒壶灌了两口。道。“我对你的风流往事不敢兴趣。”
“但我对你的感兴趣。”方逸热气高涨,严肃道。“我废话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努力去争取吧。不要觉得对不住哥们。”
“——”楚河煞笔似地看他一眼。“你每个字我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懂。”
“萧太后神仙似的女人。你不会完全没兴趣吧?”方逸撑住额头。“你丫知道白城多少男人窥觊她?”
“她是我姑姑。”
“又不是亲姑姑。”
“那也是姑姑。”
“虚伪。”
“滚。”
“加油。我看好你。帮哥们完成未了的心愿。”
“滚。”
“讨厌,干什么对人家这么凶。”
“我滚。”
……
进了萧山别墅。楚河刚到大厅便跟木子碰上了。
“没事吧?”木子上下打量楚河。
“能有什么事儿?”楚河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木子点点头。笑道。“小姐在书房会客。我先去忙了。”
“去吧。我随便逛逛。”
萧山别墅对楚河而言并不陌生,却又十分陌生。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也全无感情。说起来是他的家,其实只是一栋奢华的住所。与三十块一晚的小旅馆差别就是房间更大。床更舒服。
一圈溜达。楚河不自觉地来到了女人的套房门口。苦笑摇头,正打算返回楼下,书房里却猛地传来一道冰冷中略带愠怒的质问声。
这不是萧太后的声音。楚河也从未见过萧太后动怒。她就像机器人一样精确地过着每一天,没有情绪,也不会夹杂感情。
“萧绾青!今天你务必给出一个答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