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经过一夜的休息之后,三人顿感疲乏消退,神清气爽。稍作整顿一番后,没有在天南城这个繁华之所多加停留,便打定精神,各自一骑,披着还未黎明的湛蓝苍穹,朝着南方九环山脉的方向行去。
天南城四面坦荡,一览无遗,被人称之为“九黎平原”。顺着平原一路向西奔腾而去,不过百里之远,便是战争交界之所“九环山脉”。
陆辰一行人策马奔腾而去,速度如飞龙惊云般,在这坦荡荡的平原上如鱼得水,冲锋不息。所幸他们所骑都是上好的千里马,奔驰飞快,并且千里不止息,才敢如此奋勇,不顾马力,一路不曾停歇的奔腾下去。
百里不过转瞬,短短一个时辰过后,众人依然将近山下。陆辰抬起头来,目光望向远方,只见远处不知何时起已经浮现了一座大山的虚影,紧接着,一座座同气连枝、起伏不断的山脉一一呈现在他的眼前。那亘古永存的高山黄土,像是造物主的福泽,历经战火沧桑的洗礼,在大地上刻下永垂不朽的符号。
虽然是远远看着,众人都能感受到大山的磅礴之势,一座座巨山高低起伏,有的直插云端,有的虎卧一方,有的蜿蜒如蛇,有的笔直如龙,各自都如同有了灵性一般,给人以一种恢弘的感觉。
远处的高山并不像无空山那般郁郁葱葱,而是光秃秃的只剩黄土,奇石险阻,关山隔绝,褪去了光鲜艳丽的外衣,以最狂野奔放、最原始的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就是南方的大地!
苍穹之上,万里无云,一轮炎日朗照,本应是秋季来临的时节,偏偏闷热无比,令人像是置身火炉之中一般,被烈焰腾腾炙烤着。简直要沸腾起来!
到了此处,陆辰忽然驻马而立,望向那远处高山,怅惘不语。
林凄影和赤追风也顺势停下了马,静静的等待着。
陆辰不说话,他们也什么都没有说。
但三人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踏过此地,迎接他们的将是热血与生命的搏杀!从此不会再像往前那般,争力斗法点到即止——战场之上不容情分!任何一个念头,任何一个想法,包括内任何一个犹豫,都将会是致命的伤害!这将是血与火的炼狱场!
一步之遥,便是天与地。
许久,陆辰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你们……准备好了么?”他极力勉强让自己冷静镇定,但言语之中,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赤追风一副硬汉风采,坚定道:“我准备好了!男儿在世,岂能不在沙场上纵横厮杀一番!”
陆辰报以赞许的目光。
林凄影则犹豫了一下,叹气道:“罢了罢了,都已经到了这里,岂能有退出的道理?小侠我既然答应了你们,就要守护到底。”
得到两人认同的答案,陆辰心中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绪,一时间热血上脑,隐没在心中那一丝癫狂冲了上来,意气风发道:“好!咱们三人无心一世繁华,只争朝夕同甘共苦!沙场而已,道在我心中,天下尽可去得!今日我陆辰斩发立誓!不求战功显赫,只愿一剑纵横千里沙场,斩出一条康庄大道!”
说罢,凝霜剑蓦然出鞘,无尽的凌厉剑气瞬间布满虚空,剑光一扫,一撮乌黑的长发悠然而下,被陆辰紧紧握在了手中。
这正是他的长发!
一旁的林凄影和赤追风也毫不犹豫,削发立誓,异口同声道:“不求战功显赫,只愿一剑纵横千里沙场,斩出一条康庄大道!”
“好!出发!”
霎时间,三人三马同时冲出,卷起漫天的风沙弥漫在天际,将他们的背影淹没……
没过多久,只见远处的视线尽头处,高山之下,逐渐的出现了数不清的旌旗正迎风飘扬,旗上书写着一个方正的“段”字。另外一座座军营像是枝叶般紧密的连接在一起,放眼望去,其中还有许多身着铠甲的将士正列成队伍在巡逻游走,粗略估计下,仅是这座军营,就足有万人之众。
不必说,这便是镇南将军段其轩的领军驻地,也是南方军队的大本营!
陆辰此时忽然回想起那日被掩埋在废墟之下的段凌霄,内心忍不住升起一丝愧疚来。他早已听元英说了,在那座山洞里一无所获,段凌霄和吴浩然两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到,看样子,不是被掩埋在废墟深处,血肉无存,就是侥幸脱离。不过,距离那日已经过了数月之久,段凌霄偏偏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毕竟这件事情是陆辰大意,所以他心中已经认定段凌霄已死,此时又看到段其轩的旗帜,忍不住叹了口气。
倘若让段其轩知道自己儿子已死的消息,会不会悲痛欲绝,伤心落泪呢?陆辰自嘲的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或许段其轩还会大哭一场,而我呢?我若是身死,会不会有人为我落泪,为我伤心呢?也许除了诗诗之外,一个都没有……”
林凄影见状,立刻就猜到了陆辰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陆辰,还有很多人都很在乎你。起码我就是,咱俩已经是朋友了,不是么?”
“是啊,咱俩是朋友了……”
“朋友所托,岂能有负?而且,此间事了,回到宁安城后,你也能美梦成真,不仅能迎娶你的可人儿,要不了多久,涯无际也将会浮出水面,他当年既然预言到了将来的劫难,那么肯定就会给自己留有后路,放心吧,到时候你的身世之谜也一定能解出。”林凄影道。
被林凄影这么一说,陆辰登时打起了精神:“你说得对!已经到了这种时刻,我不能在低迷了!”当下,他打起精神,心中涌起一股热血来。
尽管是读了万卷圣贤书,练就了一颗百窍玲珑心,陆辰也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心情,他本就是性情中人,即便是因为尘世的历练变得年少老成,也抛不开自己的本性。
随后,三人下了马,缓缓向着军营中走去。因为军规森严,在营中严禁骑马,只能步行。陆辰虽然大胆,但也不敢与整个大元军队作对,而且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自然是顺从。
几人刚刚走入军营没几步,就看到几个将士压着一名身穿囚袍的犯人走到一个偏僻冷清的角落,其中一人从腰间抽出佩刀,毫不犹豫的冲着犯人脖子立斩而下。
顿时间,鲜血四溢!死不瞑目的头颅砰然落地,一道血柱冲天而起,瞬间染红了面前的大地。
血腥气息远远传来,那将士还满脸兴奋的舔了舔刀口上的鲜血,有些意犹未尽。而后那犯人的尸体就被随便的抛弃在荒野之中,任凭风吹雨大,不能入土。
陆辰顿时觉得肚中如同猛龙过江般来回抽搐,忍不住就要吐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