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拨马逃离的暂瞬间,我已催马冲到了正在酣战中的冉闵和赵染的近前。刘曜我无能斩杀,赵染你就别想跑了!我心里念叨着,挺戟已经刺向了已经被冉闵逼得手忙脚乱、浑身汗流浃背的赵染。勉力支撑着的赵染此时就更加的不堪了,刚刚躲过冉闵挟带着裂肤罡风的一刀,就又忙不迭的拼力格开了我迅捷刺过去的一戟。
我疾刺的画戟与赵染的大铁枪稍粘即分,反手顺戟杆一戟鑚敲在了赵染的后背,砸得赵染一头栽下了战马。反应敏捷的冉闵一把拽住了欲奔的赵染的战马的马缰绳,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别跑,别跑!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老子,你一跑把他拖死就白费劲了!老子死了某还不得挨大哥骂呀?”惹得我‘噗哧’的笑出了声。
在铁骑的前后夹击,以及已经整军后趁势痛打落水狗的王桑的围歼下,六、七千刘曜和赵染等所统领的后汉军被斩杀的斩杀、投降的投降、就这样几乎全军覆没了,刘曜被一心想有过人表现的韩晃追得连金盔都跑掉了,才在百名亲卫铁骑的保护下逃之夭夭、跑得不知去向了。
当我望着返回后的韩晃,手里把玩着刘曜的金盔的时候,我不无郁闷的摇头叹道:“安还是不行啊!二弟打得赵染毫无还手之力,韩将军就差取下刘曜的头颅了。可是,安却被刘曜给逼得手忙脚乱。”身侧的王猛则正色的告诫我道:“主公乃千金之躯,此后切勿再效匹夫之勇。否则,将置青徐之万千百姓及我等之属下于何地?”我也只能是讪然相对。
在全军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四十几岁、三角眼连转游移不定的王桑来到我的马前叩见。我只是顺口安抚了王桑几句,就交代王桑可以统军驻防洛阳,并向驻节开封的晋庭司空荀藩报备、接受节制,我因还有紧急军务必须马上开拔,王桑以后如有危难可向青州求援。就令韩晃招回了把守洛阳东门的百名铁骑,押着抓到的赵染,连洛阳城也没进就东返了。王桑自然是因洛阳失而复得后而感激涕零,并连连表示以后一定以青州的马首是瞻、殷殷的打躬相送。
其实,王桑自己也知道其现在的处境极其的尴尬,既已经不见容于了后汉,又因其本为大贼首王弥的亲弟弟而成为晋庭的必杀对象,能暂时有我这个看来实力还不算弱的后援,安能不竭力的巴结?
同样,已经残破不堪的故都洛阳与王桑的处境是如此的相象,极不便于防守的洛阳现在本就处于同后汉争夺的最前沿,而其与我的根基青州又相隔甚远,现在我也没有实力来坐守这等危城,也只有耀武扬威一把后,就毫不吝惜的放弃了。其实,我的目也很简单:震慑一下不可世的塞外蛮夷,振作一下华夏民族的抗胡士气。有一句民谚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情。那就是:癞蛤蟆掉脚面子上,不咬人也吓人一跳;我就是要令蛮夷心里犯腻歪,却拿我没办法。
洛阳毕竟是数朝的故都,也是晋庭的开国之都。从一定意义上来讲,是一个国家、甚至是一个民族的象征和寄托。无论它如何的残破和无战略价值,但收复它的影响,却要比收复整个一州的意义还要重大。因而,我能得到个收复故都洛阳的虚名也就非常知足了!
为了磨练铁骑的连续野战能力,以及为保证行动的快速和隐秘。自出兵江淮以来,数月的转战,我均是率军有意的避开了各个府邑,扎营在人烟稀少的荒僻之处宿营,从未进入过中等以上的县邑,就更别稍大一儿的州城府邑了。
经过半日多的大战,虽然铁骑的损失微乎其微,但兵卒鏖战后毕竟已经疲惫异常,我原打算略为行军二、三十里后就早早的扎营歇息。可是,打起仗来跑得比兔子还快,接收起战后成果来同样也不慢的晋庭的大吏们却已经先行找上了门来了。正准备下令扎营的我,接到了前面的哨探得禀报:驻节开封的晋庭司空荀藩已经先期赶到了荥阳,并携荥阳太守李矩出荥阳几十里相迎我这个收复故都洛阳的功臣;现在距全军已经不足二十里了。我也只好下令全军继续前行,去会合迎候的荀藩和李矩。
起这个晋庭的司空荀藩,其出身依然是余荫数代的临颍荀氏子弟、三国曹魏名臣荀彧的孙辈,现年已经六十出头了。自洛阳城破、怀帝被掳后,荀藩亦曾纠合晋庭故吏想西上会合索綝、麴允等,共同收复当时被后汉太子河内王刘粲攻陷的长安。只是由于西进途中发生了兵变,身为文人的荀藩不得不又连滚带爬的跑回了豫州,驻节开封署理关外(潼关)的州郡。
至于司空这个官职,则属于三公之列,也就是所谓的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分别掌管全国的军、政、刑。不过,三公之位要因朝、因人、因时而权限和名称有所不同。就如西汉初期三公则名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分别掌政、掌军、掌刑。而东汉末年王允这个掌政的司徒,则是由于董卓把持朝政,他也只是有个虚名而已;董卓连皇帝都不**,皇帝的嫔妃都随便睡,王允这个司徒又能算个屁?
而荀藩这个司空,则是因现在处于乱世,行使着关外(潼关)代理朝廷的职权。不过,象司马睿、刘琨、王浚等各镇大吏听不听他的那就另了。王浚不是假立太子(最近我才知道王浚所立的太子根本就无有此人,只是个幌子而已。)时,还封了荀藩一个‘太尉’的官衔吗?乱世之中凭实力话,均各自为政。否则,原历史也不会出现了分别由荀藩、司马睿、刘琨任命的三个兖州刺史,并还相互对抗的局面了。
赵染被抓到后我已抢先阻止了兵卒对其的绑缚,仅是示意看着他儿而已;本打算扎营后了解一下赵染投降后汉的内情,然后再决定对他如何处理。但现在既然要去同荀藩等相见,最好事先处理好赵染这档子事;以免同荀藩等相见后,被他们提到赵染这个攻陷长安的罪魁时,我因无法拿出具体的办法而被荀藩等抢先把赵染要去我就白费劲了。
思忖着,我边驱马缓行,边顺口就向垂头丧气的骑在我身侧一匹马上的赵染问道:“赵将军本属南阳王的麾下。当初因何不思报效南阳王对将军的倚重和信托,却甘心随侍蛮夷伪汉而涂炭我等同族?”骑在马上的神色灰败的赵染瞥了我一眼愤懑的道:“倚重、信托?他司马模依仗亲王的身份横征暴敛、欺男霸女,赵染的结发妻子就是因不甘被司马模所辱而悬梁自尽。赵染宁可因甘心侍胡而受千古唾骂,也要报被司马模辱妻之恨!”
听到赵染激愤的回答,我忍不住叹道:“夺妻弑子乃是人伦大恨。安对赵将军的凄惨遭遇甚为同情,亦为司马氏子孙的纨绔败德而忿恨。然我华夏神州并非他司马氏一族之地,乃是我万千同族繁衍生息之地;赵将军不应以一己之恨而迁怒于万千百姓,并助纣为虐的侍伪汉而屠戮我同族之人。安在这里有一言相劝赵将军:赵将军虽已犯下滔天大错,但毕竟情有可原;赵将军此后可愿助安一臂之力驱逐蛮夷,以赎以往因侍胡所犯之过错?”
赵染迟疑的望着我道:“一失足千古恨,再回头乃百年人;赵染自知已犯不赦之罪。都督能如此相容,不虑朝廷对都督见责吗?”我无所谓的笑道:“如是朝廷鼎盛之时,安确不敢答应赵将军。然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赵将军既知已犯下大错,此后就应戮力的以功补过;安亦可保证青州上下会不计前嫌。至于司马氏之命,安还不放在心上。安只知终此生而为天下之万民请命也!”
赵染面现感动的在马上抱拳道:“都督恕赵染马上不能全礼。赵染并非不知进退之人,此身就交予都督矣!”我高声的笑道:“知错即改善莫大焉;非大智大勇者难为。赵将军能幡然悔悟安心甚喜,此后青州又多一员上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