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轻看了看大碗内的的少年,道:“若果真如此,这个少年只怕极为恐怖。”
云泰怀嘿嘿一笑,凑到离若轻身边,道:“师妹,你看这少年如此危险,你师兄都敢独自护送,勇敢不?你不奖励一下?”说完,云泰怀还向离若轻眨了眨眼。
离若轻知道这师兄一肚子坏水,装作十分鄙夷的样子,瞄了云泰怀一眼,冷冷地道:“你?还勇敢?没看出来。”
云泰怀登时急了,道:“哪里不勇敢了?”
离若轻不急不缓地道:“那下次我师父发火,你去灭火吧。”
一听这话,云泰怀如泄气的皮球,顿时怂了,讪讪道:“这个……还是你去比较好。”
云泰怀嘴中这么说,心里却一直在嘀咕,太虚门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落尘峰主最为疼爱你这个弟子,她发火的时候,元华殿都能拆了,让我过去,那纯粹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云泰怀回到碗内,问道:“落尘师伯不是感应到了凶手的方位,带你们追踪去了嘛,可有什么收获?”
离若轻道:“凶手逃得过快,没有截到他们,不过却夺回了天问剑,师父回山途中有事带他们离开了。让我将这把天问送回门内。”
离若轻玉手一伸,一把金黄的长剑顿时出现在其手中。
长剑古朴无华,剑鞘之上,雕着一条赤色神龙,虽栩栩如生,却也不算出众。
云泰怀在碗内站起身,接过离若轻扔过来的长剑,心中大奇,仙宝谱上排行第五的天问剑,竟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云泰怀以灵力浸入剑身,也感觉不到任何灵体的存在,一个没有灵体的仙宝,这让云泰怀十分不解。
云泰怀又回想了一遍仙宝谱,只是仙宝谱也没有说明此剑有何奇特之处,只是记载了此剑的外形而已。
云泰怀百思不得其解,问道:“这便是闻名于世的天问?似乎……”
“是不是想说,似乎也不怎么样?”离若轻接着云泰怀的话道。
云泰怀敲了敲剑鞘,道:“是呀,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你将剑拔出来试试。”离若轻嘴角升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道。
云泰怀刚刚以灵气探查时,已经查验过了那剑身,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禁道:“试试就试试。”
云泰怀小声嘟哝了一句,便向天问拔去。
咔!
长剑出鞘,金黄色的剑身刚露出一角,一股滔天气息便已扑至。
在那一刹那,云泰怀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渡劫的时刻,天威浩荡而下,压得他气息狂乱!
此时,云泰怀体内灵气乱窜,连那碗都要控制不住,遥遥欲坠。
一声龙啸在云泰怀的神识内炸开,云泰怀只感觉被一头荒古巨兽锁定了元神,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天问剑上,似有一条神龙欲化形而出。
云泰怀一声大叫,抖手便将天问抛了出去,离若轻早有准备,长绫一卷,将天问拉了回来,迅速将剑鞘合上,收到了纳须戒内。
剑鞘闭合,那浩瀚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云泰怀心有余悸地道:“这天问剑竟有如此威势。”
离若轻对此深表赞同,她当初不听师父劝告,按不住好奇,将剑拔出一分,险点将她的元神震散。
“相传龙家始祖在铸造这把剑的时候,抽空了九条山脉的精气,也不知是真是假。啊,干嘛打我!”
云泰怀突然出现在离若轻身后,在其头上狠狠地敲了一指,道:“你这个死丫头,想害死你师兄不是,事先也不提醒我一下。”
离若轻不依道:“是你自己要拔的好不好,不行,你也得让我打一下,过来!”
云泰怀敲完那一指,便已经回到大碗,嘻笑着飞到了一边,此时哪会去自讨苦吃。
“开玩笑,让你‘离仙子’打一下?门内谁不知道你手上戴着吐雷戒。你还不如让我直接去挨雷劈呢。”云泰怀一声大笑,速度陡增,嗖得一声便消失在了前方。
离若轻哪肯这么便宜他,随即跟了下去。
片刻后,远方传来阵阵响雷,一个凄惨的叫声响彻寰宇,唔,堪比杀猪。
※※※※※※※※※
太虚门,鸾台殿。
这是太虚门主峰的一座偏殿,约能容下五六十人,殿内三根龙形巨柱,通体以玉石打造,精雕细琢的美玉将这个小型的宫殿映得气象巍然。
殿台上,九把玉椅弧形排开,除了最右边的一把玉椅无人之外,其余都有一位道人安坐其间,六男一女,皆仙风道骨,气韵非常。
这几个人正是太虚门门主青一道长,以及太虚门八位峰主中的七位。
青一道长穿着一件青色道袍,生得三绺长髯,自有股返本还源的气韵,脸上总是挂着一幅和煦的笑容,而其它七位峰主皆是中年人模样,一股威严自然散发而出,叫人不敢直视。
云泰怀幼时曾经问过其师青羽道长,他们门主为什么非要以本相示人,不幻化得年轻一点,虽说依旧慈眉善目,但多少有些老气横秋。
本来,以青一道长的修为,休说幻化相貌,就是变化身形也不过是小道。
云泰怀得到的回答是,老气一点,跟别人吵架理直气壮。
自此以后,云泰怀看向门主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后来,云泰怀又问青羽道长,为何他们几位峰主要幻化成中年人,他们也以本相示人,吵架时岂不是也理直气壮。
当时,青羽道长一脸鄙夷地看着云泰怀,直到云泰怀身上起满了疙瘩,悻悻然想到退走的时候,青羽道长才一字字地道:“年轻一点,跟门主吵架理直气壮。”
自此,其它七位峰主发现,天才晚辈云泰怀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这让他们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此时,青一道长坐在殿首,刚刚听完云泰怀与离若轻汇报情况。
青一道长目光转向殿中躺在云团上的昏迷少年,道:“这么说来,这个孩子必不简单。只怕已被人夺舍。虽精气与原来相同,但这副躯壳的主人已另有其人了。”
青阳峰峰主易鸿道长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道:“龙家与我们太虚门向来交好,此子怕是已被凶手夺舍,不如抽他元神,细细拷问。”
云泰怀心中一突,暗道:“果然不愧是掌管戒律的峰主,够狠。不过,我喜欢。不如将此此事承下,夺舍之人的元神不知和常人一样不一样。”
云泰怀刚要说话,突然发现师父青羽盯了自己一眼,那无比深邃的眼神,饱含着深深的警戒,似乎只要云泰怀出头,一定会把他那啥似的。
没办法,天大地大,没爹的孩子师父最大,云泰怀只好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太虚门紫薇峰的峰主落尘是一名美妇人,看不出年岁,不过能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活了数百年的“怪物”,这妇人穿着一阴阳鱼服,正坐于青一道长右首。
落尘道姑听了易鸿的话后,脸上布满寒霜,轻声道:“我看,还是将他救醒,问问详情。”
易鸿道长闻言一声冷哼,道:“救醒?救醒之后出了意外怎么办。传承水晶的反应,已说明了一切,何必画足添蛇。”
落尘斜睨了易鸿一眼,冷冷地道:“传承水晶的反应又能说明什么,万一传承水晶出错了呢。我虽然‘画蛇添足’可也总比草菅人命来得强。”
落尘似乎是有意,将‘草菅人命’四个人念得很重。
易鸿眉毛一竖,呼得站了起来,啪得一声将身边的案几拍得一震,道:“你什么意思,何人要草菅人命,当我易鸿是吃素的不成。”
站在下面的云泰怀强忍住笑意,一张脸憋着通红,暗暗想道:“易鸿师伯呀,你本来就是吃素的。”
旁边的离若轻看到云泰怀一脸的坏笑,伸手狠狠地往他腰上掐了一把,顿时将云泰怀掐得一个寒噤,吃痛不已。
殿台上,落尘也陡然站了起来,道:“怎么,你易鸿不是吃素的,我紫薇峰就是吃素的不成。想必师兄最近修为又长进不少。”
易鸿冷道:“不敢,师兄我修为再怎么长进,还是老样子,落尘师妹还想切磋几招?”
“正有此意!”
眼看两人就要开打,另外几个顿时相劝起来,整个鸾台殿吵杂不堪。
砰!
就在这时,一声大响,将几人震得心中一跳,转眼看去,正是青一道长一脸寒霜地坐在那里。旁边的茶几上几道裂纹隐隐可见。
“怎么,都当我死了不成!”
青一道长威望极重,几人眼见师兄发怒,都有些发怵,忙道:“师兄,息怒!”
“都给我坐下,成何体统!”
易鸿与落尘互相看了一眼,皆向对方冷哼一声,缓缓坐下。
青一道长看着众人落座,对着下方那依旧在昏迷的少年随手一招,托着少年的云团便向着殿上飞来。
待云团飞到近前,众人眼神皆是一亮。
原本这少年在殿下,离这里有些距离,众人讨论的焦点也都在‘夺舍’上面,无人注意这个倒霉的少年。
此时少年近在眼前,这些人哪个不是几近成仙的人物,眼神毒辣无比,一眼便看出,这少年根骨奇佳,体质上好,正是修仙的绝佳人选,若能有这么一位弟子,峰内必又多一助力。
可如此美玉却被人夺舍,几个峰主心中皆是一阵叹息。
这时,青一道长伸手搭在少年脉搏之上,闭目沉思。
见青一道长为这少年诊脉,包括龙阳峰易鸿在内的几位峰主,心思又活泛了起来,青一道长的修为,在他们几位近人眼中,也是如碧海深渊般,不可揣度,各种手段更是让人叹为观止。若是他可以救治这个少年,那说不定本门便又要出一个寂灭期的高手。
一时间,整个大殿落叶可闻。
下面站着的两个弟子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竟感觉有些压抑。
离若轻轻轻疑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事这是。”
云泰怀嘿嘿一笑,道:“应该是这少年资质上佳,他们动心了。”
离若轻看了看殿上,道:“你怎么知道的?”
云泰怀指了指青羽道长,道:“你看我师父那副馋嘴的表情,就差流哈喇子了,每次收徒会试之后,他看那些有潜力的弟子,都是这副模样,跟见了美味似的,看得那些弟子们都一阵心颤。”
离若轻依言看去,本来青羽道长只是眼中有些热切,可被云泰怀一说,还真能看出几分馋嘴的模样,离若轻顿时想笑,但这里只好憋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云泰怀看见离若轻的笑颜,却跟吃了仙丹一样,一时间竟感觉飘飘然起来,再看向师父,云泰怀恨不得让他真流出口水来。
殿上的青羽道长此刻一心等着掌教师兄检查的结果,丝毫没有留意到下面两个弟子放肆的眼神。
盏茶功夫,青一道长眉头越皱越深,轻轻摇头,睁开眼道:“这个少年脉象微弱,但却有一股精气自其元海不时溢出,这股精气与他本身脉象格格不入,确实像是被夺舍后的现象……唉。”
“掌教师兄,这少年还有救吗?”镇泽峰峰主泉一问道。
“有救,但又没救。”
听了青一道长的话,几位峰主面面相觑,就连站在下面的云泰怀与离若轻也是一阵愕然。
“此话怎么讲?”落尘道姑问道。
青一道长正要说话,突然神色一紧,站起身来,将拂尘一摆,喝道:“何方朋友,现身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