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营中没有人能够质疑秦城的权威,之前的老卒自然不用担心,而那些新卒,秦城有必要教教他们什么叫骠骑营铁一般的军纪,什么叫绝对服从。
必要的时候,秦城不介意杀一儆百。
从小镇中冲出来的匈奴骑兵大概有三千,与溃退的千余匈奴骑兵汇合在一起,开始合攻马大山和乐毅。
“乐将军,跟好了!”马大山让周边的重骑有序集结,然后回头对不远处的乐毅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少废话,走你!”乐毅一刀卸掉面前一个匈奴骑兵的右臂,回应了马大山一句,一边招呼轻骑掩护集结的重骑。匈奴骑兵溃败的并不整齐,所以还有不少留在战场上。
马大山咧了咧嘴,长刀向从小镇冲出的匈奴骑兵一指,对集结到身边的几百重骑喝道:“重骑,冲锋!”
有序退出混战集结起来的大部分重骑,在马大山一马当先之际,紧跟在他身后,以重骑独有的强悍冲锋姿态,撞向前方已经合军的匈奴骑兵。
“轻骑,冲锋!”重骑冲出的同时,乐毅长刀向前一引,两千轻骑中便有一大半汇集过来跟随在他身后,接着重骑的掩护,冲向对面匈奴骑兵的军阵。
重骑撕裂军阵,轻骑或跟进扩大战果或两翼包抄,这是骠骑营轻重骑最常见的合作进攻方式,也是秦城有信心以三千骑兵对抗匈奴五六千骑兵的原因。
现在的情势已经很明朗,小镇外的三千匈奴骑兵就是诱饵,若是骠骑营不问缘由一起冲上去,只想着瞬间抹杀掉这支队伍,那么小镇中的三千匈奴骑兵就会冲出,六千匈奴骑兵就会抓住机会死死咬住骠骑营大军,为两侧山道中冲出的匈奴大军提供两面夹击的契机。若是如此,两面夹攻、中心开花,骠骑营面对的局势将极为不妙。
“将军,你看!”这边厢,秦庆之突然伸手指向右前方正在鏖战的战场喊道。
秦城和柳木扭头看去,就看见那片混战的战场中,竟然分离出来一大群匈奴骑兵,向秦城等人列阵的地方奔来,气势很是凶猛。
“正主来了。”柳木沉声道。
秦城点点头,盯着那群如野狼般踏水而来的匈奴骑兵,随着他们的步步逼近,秦城将环首刀缓缓抽了出来。
然而,不等秦城下令,那群匈奴骑兵中突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呼喊声:“大匈奴北海王在此,秦城何在?快快出来受死!”
呼喊声颇为整齐,难得的是气势如虹。
秦城听了,抽刀的动作微微一滞,心生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与秦城不同,他身旁的柳木秦庆之,以及列阵在秦城身后的三千骠骑营将士,却是被激怒了,一个个盯着前方冲来的匈奴骑兵,都恨得咬牙切齿。
秦城将拔出的环首刀举起,向前一挥,喝道:“骠骑营,冲锋!”
先前面对近在咫尺的惨烈战场不动如松的三千骠骑营将士,闻令纷纷抽出长刀,一阵绵长而响亮的刀吟响彻一片长空,三千把雪亮而冷冰的长刀整齐的夺鞘而出。下一刻,这三千长刀齐齐落在骑士背后的马屁股上,伴随着声声马嘶,一万两千马蹄离开原地,开始踏着有节奏的音律,踢飞无数细尘,缓缓奔驰起来。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秦城亲领的三千骠骑铁骑,奔出几百步,便将速度提了上来,顿时就有了几分大风起、云飞扬、山河震颤的气势。而此刻,北海王丹狼率领的几千匈奴骑兵,也快要到了眼前。双方军阵边缘不少骑兵都在踏水而行,飞溅而起的白色水花甚至高过骑兵的头顶,击打在军士的脸上,却是平添几分激荡。
“骠骑营,向前!”在距离匈奴骑兵只几百步的距离时,秦城再次大喝。
声音落下,奔行在最前的一千重骑,将秦戟笔直向前,长达一丈八的秦戟,其冷冽的锋刃如同一把把死神镰刀,对准各自面前的匈奴骑兵,驱赶着战马迎上去。
同时,本身速度就比重骑快的两千轻骑,骤然加快速度,脱离军阵,一左一右,绕向前面匈奴军阵的两翼,犹如一个巨人伸开了双臂,要将匈奴军阵勒在双臂间困死。
区区几百步的距离,当丹狼看清骠骑营的军阵变化之后,已经来不及再作反应。他也没打算作任何反应,在他通红的眸子中,眼前的汉军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罢了。以他北海王的不凡武艺,他相信只要斩杀了对方的主将,也就是那个让不少匈奴人闻风丧胆的秦城,眼前的汉军必然溃败!
正是打定这个主意,方才在乱军之中,他才果断带人脱阵而出,向着秦城这边奔来。
在刚刚与骠骑营以六千骑兵对六千匈奴骑兵的短暂对阵中,丹狼发现了两个事关战局胜败的重要问题。
首先,他发现骠骑营骑兵的战力远超过他的想象,虽然来之前伊雪公主对他已经提醒过,但是他怎么都不能想到,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铠甲竟然如此厚实,他们手中的兵刃竟然那般强悍,便是连战马都披上了甲!一个冲锋下来,很简单就将他的军阵撕开了一条口子,怎么堵都堵不住!
丹狼虽然狂傲,但并非没有脑子,所以他能清楚的预见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接下来的战局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正在丹狼大急的时候,他在混战中看到了一直停留在几里之外没有动过的秦城。那张迎风飘扬的“秦”字黄旗暴露了秦城的身份,所谓帅不离旗,旗不离帅,黄旗在哪里,骠骑营主将自然就在哪里。发现这一现象的丹狼,立即就兴奋了起来,他对自己的身手有信心,他知道只要斩杀了骠骑营的主将,必能挽回战场的不利局面!
没有丝毫犹豫,丹狼留下一部分人拖住六千骠骑营铁骑,自己带着一部分人就脱离了战场,直接向秦城杀来!
而此时的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近在咫尺匈奴大军的秦城,并不知道对方军阵中暗中已经有一把利刃对准了自己,就像当初自己斩杀匈奴左骨都侯退匈奴追军一般,现在也有匈奴军士想要斩杀自己而退骠骑营大军。
身于不利境遇的人,总是比身于顺境的人更容易有拼命的心思,而往往这种境遇越是不利,这种拼命的决心就越大。
是以北海王丹狼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会威胁他两翼的骠骑营轻骑,越是高傲的人便越不允许自己失败,丹狼只想以自己这两三千人扑过去,冲破汉军的军阵,然后斩杀了秦城,到时候,一切危机都将不复存在,战场形势将被逆转,这几年来匈奴对阵汉军主力不能战胜的魔咒也将在他手里终结!
想到这里,丹狼心中的战意便浓烈了不少!因为那将是一份巨大的荣誉,是让他的名字响彻草原的契机!
“给我冲,杀秦城!”丹狼嘶声大吼。
“杀!”
“杀!”
到了两军相交的时候,呼喊声变得单调,也唯有这最简单的一个字,才能表达此刻两军将士们的心声。此时此时,在所有军士心中,全世界就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杀!
秦城紧握长刀的手因为攥得太紧而青筋暴突,兴奋的汗水沾湿了刀把,随着一声发自肺腑的嘶吼从喉咙里发出,他手中的长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在将空气划开一条口子的同时狠狠斩进对方的一个匈奴百夫长的身体中!飞奔的战马使得挥刀的秦城在挥刀之后不需要用力带出,沾满鲜血而变得炙热的刀锋便在百夫长的身体上咬下一大块血肉!
被锋刃砍中身体的匈奴百夫长,原本血液就在身体中急速流动,这会儿身体开了一道口子,那些兴奋的血液便争先恐后从束缚了它们一辈子的躯体中迸射出来,飞到空中意图在短暂的自由中去拥抱湛蓝的天空!
而在这些飞射血液的身后,它们主人身体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因为战马奔跑的颠簸,这名百夫长的血液涌出的速度比寻常情况要快上不少,伤口也在不乱崩裂扩大。
在百夫长瞳孔睁大,惨叫声刚发出一半的时候,紧跟在秦城身后的秦庆之,用手中的长刀轻而易举划开了他的脖子,带出一道平整的血线!这名百夫长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两下,便僵硬的摔倒下去。而陪伴他长大又陪伴他出征的战马,还在玩命的飞奔,直到冲出战场,战马才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主人已经不见。
这匹战马回头茫然的看了一眼身后混乱的战场,想要从其中找到他主人的身影,然而入眼却只是一片片交相辉映的血红!
“秦城?!”秦城面前冲来的是一个面向凶恶的军士,战袍有着普通匈奴军士不具有的华贵,他挥刀和秦城手中的环首刀碰在一起,冷血的双眼盯在秦城脸上,大叫一声,似问似喝。
秦城没有开口,两人眨眼间交错而过,除非是有意停下战马对战,骑兵迎面冲阵绝不会有可以同时向一个人挥出第二刀的情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