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为路缓缓来到战场中央,身后跟着的华山弟子们惊呆了。这已经不是战场,而是血腥的屠宰场。
将近十万多具蒙古士卒和华山弟子的尸体,战马的尸体,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散落在巨大的一片草地上,一眼竟有望不到头的感觉。绿色的草地已经很难看到多少绿色,除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就是赤褐色已经凝固了的鲜血。数不清的长矛,战刀,长剑,战旗或遗弃在地上,或插在士卒战马的尸骨上,或者还紧紧攥在战士们的手上。
几千匹战马散落其间,或悲鸣,或哀嘶,或低头在尸堆里寻找昔日的主人。有的战马驮着死去的士卒,孤零零的站在尸堆中,好象还在等待着主人的叫喊。
残存的士卒躺在尸堆中,已经没有任何兴趣做什么,甚至于对奔雷一般驰过的骑兵大军,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触目惊心的战场,惨绝人寰的战场,荡气回肠的战场。
战场的原野上点起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火堆,照得几里路上都能看到火光。华山派弟子们在白天的战场上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交战双方士卒的战利品要收缴清点,散落各处的战马要重新安排。
浑身血迹的枪决天下手驻长枪,缓缓地跪倒了地上。他耳中充满了兴奋的欢呼,眼前堆满了血淋淋的残肢断臂,心里却向被剐去了五脏六肺一样巨痛,
胜利了,胜利了么?看着周围的残肢断臂,枪决天下茫然的想道。
“蒙蛮最少有十年不敢来犯我大明边境了,天下幸甚!”杨静猛然一顿手中长枪,慨然说道。
方宇精神一振,蒙古经过这次大战,元气大伤,十年大概不可能,但是一年半载到是一点问题也没。
一年半载的时间,自己也差不多够用了吧!
方宇看了看四周,已经开始封锁城墙,也就下了城墙。
走在街道上,反倒是看到周围一片欢舞,甚至有人买了烟花来放,蒙古这次倾巢来攻打,大明援军迟迟未
到,关内众多商家都担心雁门关被攻破,虽然商品大都运走了,但是店面搬不走啊!
这下好了,雁门关守住了,店面也保存下来,自然是欢欣鼓舞,大唱赞歌。
方宇悠闲的走着,刚刚经历过一番厮杀,紧绷的神经有点疲倦。
路旁颤巍巍的坐着一个老兵,他很瘦,中等个,花白的头发,翘翘的山羊胡子,身上的甲胄已经非常陈旧了。身边摆着一柄朴刀,隐约还有未曾擦去的血迹。
方宇迟疑了一会,上前问道:“您老多大年纪了?”
老人咳咳了两声,艰难的说道:“回这位小哥,六十二了。”
方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异的重复了一次:“六十二?”
看着老人点了点头,方宇突然感到极其愤怒,难道大明朝的中年壮男都死光了么,让这样一个年纪的老人也上阵杀敌!
老人看着他,拍了拍身旁,示意方宇坐下,叹了一口气,“我结实着呢。总是死不掉,所以到这里来了。”
方宇坐在老人身旁,看着老人,迟疑的问道:“老人家家里还有人么?”
可能是儿子不孝,老人才会如此艰辛吧。
老兵笑起来,拿起身边的战刀擦拭着,说道:“有。有一个儿子,死啦!前几年蒙古人打过来,他就战死了,大明朝廷也不错,让我领着一份兵饷,吃穿也不愁了。”
方宇沉默不语。
老兵小心翼翼的把刀摆在身边,缓缓的靠在背后的墙上,苦笑道:”老了,以前我也是上过战场的。现在一把骨头,杨大人也不让我去厮杀了,只让我帮忙送送箭,抬抬伤号,把死去的弟兄驮下来。”
老人有点艰难的侧了侧身,露出半截箭头来,他用手握住箭支,用力一拔,身子一僵,随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方宇有点惊骇的看着老兵,老兵朝着他一笑,把手上的箭支往地上一丢,有点不
好意思的对方宇说:“太老了,骨头都跑不动了。”
方宇看着老人,突然之间泪如雨下。
夜色如墨,雁门关内灯火绵绵不绝,一队巡逻士兵列队走过,为首一人手持一个铜锣,一边走一边敲锣:“杨大人传令,在城内广场点燃三十堆篝火,杀牛烤肉,犒赏三军,众将士速速前去。”
方宇靠在墙上,微微侧头,看着老人,老人褶皱的脸上,隐约有一丝笑意,腰上的箭伤粗粗的包扎着,方宇抬头看了看天,夜色很好,星星虽然不多,但是足够明亮。
连绵不绝的人朝着广场上前去,方宇看着老人,有一种安宁的感觉。
整个广场上人声鼎沸,不论玩家也好,NPC也好,众多人齐聚一堂,浮云为路和火麒麟等人获得杨静的赏识,都坐了上席,尤其是活捉脱脱不花,让杨静大为开怀。
蒙古三柱石,脱脱不花被生擒,伯颜大将被当场击杀,也先虽然还没下落,但是估计也葬身大火之中,数位士兵正在打理战场,很快就有也先的消息。
蒙古大军此次进攻,集合十万大军,雁门关眼看就要被攻破,关键时刻浮云为路从背后冲出,几乎完歼蒙古大军,杨静就等也先的消息,随后就能飞报朝廷,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论功行赏了。
这次雁门关大战,杨静指挥出色,没有借重援军就覆灭了十万蒙古大军,说是惊天一击也不为过,可以想象这次杨静会获得多大的功劳。
浮云为路也是心里有数,湖言大哥要远征清朝,自己定然不能落后,这次围歼蒙古大军,怎么也能讨个将军来当当,到时候完全可以帮助湖言开疆辟土。
所以杨静一发飞鸽传书邀请,浮云为路就赶来赴宴,并且刻意讨好杨静,两人谈的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杨静正在和浮云为路说话,一个传令兵来到杨静身边窃窃私语了几句,杨静脸色变化不定,随即重重的将酒碗一顿,酒水顺着碗沿泼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