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哈,有些明白过来了的展大鹏,应声而去,边上的郑国泰却有些不明所以,急声问道:”大兄,你这么晚了放他们入城,万一招惹出兵祸,那可是大事休矣,这金县满城不得安宁。”
摆了摆手,龙致远毫不在意的言到:“放心吧,小弟你久居京城,不知道地方上的事务。这金州卫立卫数十年,宋年的手下,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户,从军官到士卒,同城中大户也有着千丝万缕的练习,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个乱法?
这不比得客军,如果是在异地,哪还真不能放他入城,要不然必然是百姓遭殃,乱兵四起,血流成河,甚至是屠城都说不定,但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金州卫,绝对不可能乱起来的。所以说,如果这么做了,金县宋年还要不要呆下去,日后还怎么做这个官?
因此乱是不可能乱的,但是有针对性的狗急跳墙是必然的,攻击县衙,对我们有针对性的下黑手,他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到时候将尤煦同我们一勺烩,把一切罪证全部抹杀的干干净净,然后上报个倭寇或是山匪攻城,到时候,你就是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啊,啊~!这可如何是好,如此胆大包天?哪大兄你还将他放出来?这不是引火烧身么?”毕竟是京城里面的公子哥,也没有见过什么刀光剑影的险事,所以一听到有可能在县衙这个地方动刀动枪,就联想起了在京城自己和这位大兄同海匪之间的遭遇战,哪惨况,到了现在郑国泰还有一种历历在目的感觉。
“怎么怕了~!?兄弟,不是我说你,如果就这胆量,你还是别同我去倭国和海外游历的好,要知道在海上行船,海匪、倭人都是蛮横无礼之辈,只讲拳头,没有信义可言,你要去,第一件事就要会杀人,要不然必然被人所杀。
现在,在金县,是大兄我的地盘,自然而然能护得你安全,可是要是到了海上,或是倭国,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想护着你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男人么,总是要见过血腥才能算是成长,要不然还算什么男人?”熟悉郑国泰脾性的龙致远故意用激将法同说道。
话音刚落,郑国泰立刻跳了起来,大声的说道:“谁,谁怕了?我也是堂堂男儿,怎么会怕,当初,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我不是也拿了刀砍倒了几个匪人么,我不怕~!你给我把刀,等会儿我也让宋年见识见识什么事烈性男儿的本色。”
“好兄弟,果然是铁骨铮铮的好儿郎,男人就是要对自己狠一些才是正理。放心吧,大兄也就是一说,没事的,有我在定能护得你周全,刀就不必了,等会儿给你几副弩箭,你不是也练过几天箭术么,在后面射上几箭,找找感觉。”取笑了一番,将郑国泰拉下水之后,原本就没有想郑国泰在前面冲锋陷阵,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情,自己同贵妃党之间的关系必然要发生巨变,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相互扶持,而是相互仇恨了。
暗暗松了口气,别看他叫的想,郑国泰还真怕龙致远给他找把刀来,说真的,要叫他真的拿着武器冲上去,绝对腿软,但是如果躲在后面射箭,天黑之中,倒是不惧,反正敌人也看不到自己,射出之后也没什么危险,而自己也能算是剿了匪人,何乐而不为呢。
站起身来,龙致远带着郑国泰出去布置防务,原本这事应该是丁四负责,但是现在丁四不在,只有大牛作为铁卫营副营长在他身边护卫。大牛却是个愣头青,你要叫他冲锋陷阵,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要他布置防务,恐怕会有疏漏,因此龙致远只能亲自上阵,指挥一番。
说起来,龙致远让金县县丞去开门放宋年的军队进金县就没安好心,他就是要借机将金县上下好好整肃一番,用雷霆手段打击异己势力,就如同宋年想借用匪患的假消息来除掉自己一样,他同样想借口宋年作乱将县丞、富户一网打尽,好为下一步掌控金县做准备。
原本他不想用这么酷厉的手段,毕竟还是要顾忌自己的名声,不能同暴戾沾上边。所以按照原本的意思,是等李如桢或是曾山得到消息,将宋年治罪下狱,接着把整个金州卫上上下下清洗一番,然后所得的各种利益三家分一分,最终大家排排坐分果果,这样吃相不难看,又能够顾忌各方的利益,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愚蠢的宋年居然想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想用暴力来解决问题,正好给了龙致远口实,这个时候他下手,就算手段暴戾了些,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毕竟说到底,都是对方先抛弃了规则的存在,主动动手的,报复的手段酷厉些也是正常。当然这些话,他自然是不会同郑国泰去说,毕竟么,伟光正的形象还是要维护下去的。
刚出屋子,郑国泰亟不可待的带着他去挑选弩箭,而龙致远布置完仿佛,分配好各自战斗小组的防守区域之后,转头则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院中,龙致远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位必然是尤煦的内眷,既然哪胖子投靠了自己必然是要好好的对待一番,要知道这家伙可是金州卫的屯田令,乃是当地的地头蛇,非常熟悉当地的情况,有这么一个人物为自己效力,对自己日后掌控金山地带,以及清洗过后安抚人心,都能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
正想说话,吩咐手下将游戏的家眷保护起来,却见到那女子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行了个万福,说道:“罪官家眷尤金氏见过大人当下,请问外面可是哪狗贼宋年追了过来?小女子祝愿大人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另外,小女子这儿有一份同宋年联络密切的富户名单,和他们大概的财产身价,愿意献给大人,以作锦上添花之用。”说完小心翼翼的,双手托起一本薄薄的名册,献了上来。
心中一愣,龙致远眼眯了起来,仔细看了这尤金氏两眼,人长的非常普通,还有些肥胖,但是能够从端倪之中看出事情的本质,并且揣测出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些什么,需要些什么东西,并且投其所好,这份心思的确是了不得呢,尤其是面对兵祸不慌张,不害怕,这份胆气实在让人嘉许的紧,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奇女子了。
嗯,这也就难怪了,尤煦能够如此精明的投靠自己,未必是他自己的主意,这个女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恐怕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弄不好整个计划都是她操控出来的,才有了尤煦背叛宋年的这么一出大戏。
龙致远并没有接过这本书册,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开阖之间透露出点点精芒,上位者的威严和沉默的压力,如同海浪一样直接重重压在了尤金氏的心头,让她开始额头冒汗,心中不由的有些后悔自己做的似乎太过孟浪,没有摸清对手的脾性,就自作聪明,也许犯了这位年轻权贵的忌讳。
半晌之后,就在尤金氏有些绝望之际,龙致远淡淡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我只想保全我家相公的身家性命,就这一点点的要求罢了,”尤金氏迟疑了会儿,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李家在辽东是一颗参天大树,我和相公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告首宋年也是逼不得已的自保之策;
现如今,宋年倒台就在眼前,可是我相公的横祸却未消除,毕竟宋年乃是李家的旧属,多少有着几分情分,必定秋后算账,要想死中求活,只能再献奇功,找到更大的靠山,所以这才有了这不当之举,还请您开恩,饶了小女子夫妇二人一条狗命,日后必当效犬马之劳。”说完,尤金氏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
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奇异之色,龙致远笑了笑,问道:“你怎么能知道,我就是能看护住你们夫妻之人呢?你不知道我是李家的女婿么?就不怕我同李家之间勾连甚深,到时候为了利益,害了你夫妻两人的性命?”
尤金氏拜伏在地上,恭敬的开声说道:“小女子知道您是李家的女婿,虽然不知道您的来历,可女婿毕竟和李家还是两回事,夫君曾经说过,在酒宴之上李重山事事以您为主,对您敬服有加,而刚才小女子亲眼目睹再您居然能够驱使李衙内夜晚出城办差,如驱常人一般;
而刚才,小女子虽然不懂军务,但是能够观察外形,您手下士卒护卫一个个精干有力,绝对是强兵,如果仅仅李家的女婿恐怕不能拥有如此待遇吧;
以上种种迹象都说明,您肯定是不畏惧李家权势的高人权贵,再加上夫君曾经提过港口这边有着天大背景的势力介入进来,几方印证,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之下,也只能冒险一试了。”
“有点意思,起来说话~!”龙致远带着笑容,饶有兴趣打量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女人,虽然人长的不怎么样,但是见微知著,这份心思却是巧得紧。
站起身子之后,尤金氏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对方有了这个态度,很明显么,就已经是对自己有了接纳之意,但是同时在心里面暗暗提醒自己可是要小心伺候,这新投靠的大树别看年轻,绝对不是易于之辈,乃是雄猜之主。
面对揣着几分小心的尤金氏,龙致远笑了笑,挥了挥手上尤金氏献上来的小册子,言到:“你这东西是怎么得来的,要说这些大户人家的名单你有,我是信的,但是这家产多少却都能摸的清楚,这点本事,我可是没有想到呢。”
躬身行礼,低着头,尤金氏斟酌着用词说道:“贵人,您说的是~!这份家产多少其实没有具体银钱数字,只是预估,乃是我相公平日里收集来的一些信息推断出来的,按照家产多少进行划分的出来的结论罢了;
比如首富王海山他们家有多少藏银是不得而知的,但是有多少田产,有多少铺子,有多少庄子和佃户,这一点只要平日里留意,确实能够收集到的,只是,未必很准确罢了,最多给贵人提供一份参考。”
“这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份东西呢?难道平日里吃饱了没事,就是喜欢琢磨别人的田产和家财?”带着几分戏谑之意,龙致远双眼如同利剑一样直刺尤金氏的脸庞。
“大人明鉴,”尤金氏早就已经知道龙致远必然有此一问,也没有丝毫犹豫,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东西原本就不是我的,乃是宋年所有,是他吩咐我丈夫收集的,从大前年开始,他将所有金县大户的田产一一收集起来,说真的,他想干些什么我还真不知道,眼下既然同他翻脸,那么也就顾不得旁的许多,只希望对恩主有所帮助。”
琢磨了会儿,龙致远心中选择了相信尤金氏,说真的,这种谎言完全没有必要,只要抓住了宋年,三头六面讲清楚,就立刻真相大白,点了点头,面上泛起了些许笑容,对这尤金氏说道:“你这大嫂倒是了不得么,好决断,好本事,尤煦能找到你这婆娘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怎么上过私塾,还是那家大户的小姐出身?”
苦笑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步,尤金氏根本毫无顾忌,她知道自己过去的底细必然是要说清楚的,要是说不清楚,以前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白费力气,如此一位有手段的主子,可是眼睛里面揉不得半点沙子。
她又行了个礼,带着几分悲伤说道:“贵人莫要取笑,小女子就是个苦命人,父亲原本乃是离旅顺口二百里海距黑岩岛上的海贼首领,因为有次不开眼,劫了蓬莱提督大人家的海船,遭了横祸,被剿了个干干净净,小女子当时正好在金县销赃,所以幸免于难;
小女子的弟弟就是前日有份参与打伤县令大人的金不让,他在年幼的时候就被窝爹爹秘密送到金县进行安置,就是为了留条根基,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海上巢穴被剿灭之后,我还有一处容身之所,最后把尤煦招了亲,嫁给了他安安分分到今天。”
嗯,海匪的后代,这就难怪了,有如此见识也算难得,毕竟海上南来北往,见多识广,也勉强能说得通,正在寻思着,龙致远听到县衙之外一阵人声沸腾,知道宋年来了,这尤金氏既然如此服帖,她所说的也是有迹可循的,反正日后慢慢查证也就是了。
带着几分笑容,龙致远允诺着说道:“那个,什么,尤金氏,你以诚待我,我必然以诚待你们夫妻,有我在,必然不会让李家动你们分毫,不但如此,而且能够让你的丈夫更上一层楼,虽然指挥使做不到,但是一个同知我看是跑不掉的,你先进去躲藏起来,有什么等我灭了宋年转头再说。”
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尤金氏丝毫不怯懦的站起身来,对着龙致远说道:“贵人看护之意,小女子铭记在心,只是有一点还需提点您,金州卫上下之所以被控制的滴水不漏,完全是因为宋年手上掌控着一支三百多人的亲兵,这些人悍不畏死极为敢战,听我相公说,都是历年来辽东的逃犯背着数条人命的亡命之徒,还请您多多提防。”
淡定的龙致远看着尤金氏言到:“有心了~!”说完吩咐人直接将这位让他大吃一惊的女人送了下去,好生保护起来,对于尤金氏如此聪慧,而且曾经做过附近洋面的海匪,这一点对于龙致远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将来说不定会有大用,至于女人的身份么,呵呵,龙致远根本没有在意,说起来,他青年城就是女人起家的,没有龙夫人的存在,哪里会有今天的青年城,所以青年城从来不会用性别去考量一个人的能力水平,真的有本事,女人当将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龙致远大步走了过去,来到县衙门口的高墙之上,也许是因为金县曾经受过倭寇的袭击,所以整个县衙修得如同一座小型的城寨一般,四面墙壁都是青石条铸就,极为坚固,而且也相当的高大,想必是有如果城门被攻破,继续守在县衙之内继续坚守的想法,不过这倒是便宜了龙致远,这守卫起来,正所谓固若金汤。
向外面看去,在官衙之外,街道两旁已经被完全堵塞了起来,火把通明,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寂静无声,如同沙场一般安宁。而在右边一处火光之下,站着两个人,一名穿着八品文官服饰,很明显就是金县的县丞,他正愁眉不展,一副不知所措的摸样,而另外一个人穿着全身的文山甲,手持一杆长刀,不是宋年又是哪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