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卜他失礼心中一动,看来这个干弟弟是个有心人啊,对自己的事情了解的很清楚么,而如果连自己的事情都了解的这么清楚,想必草原上的很多其他事情,青年城这边也必然清楚的紧。
龙致远手中所说的白诸,乃是草原上最著名的马匪,势力庞大,手下有近万人,气焰极为嚣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甚至常常口无遮拦的侮辱三娘子的存在,说什么要打进归化城,让圣母成为暖脚的婆娘。
马匪如此张狂,三娘子极为震怒,想要发兵进剿,但是马匪踪迹飘忽,而且悍勇无敌,三娘子这边也不可能常备数万人马进剿,人吃马嚼的可是一笔大开销,更加上白诸如此狂妄自大的背后一定有其他势力支持,所以通风报信的人是必然少不了的,所以要想除去这个草原毒瘤,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就在三娘子前后犹疑不定的时候,卜他失礼站了出来,表示只要母亲给他三千人的军队,他就能将白诸擒拿到三娘子面前任他发落。儿子是亲骨肉,但是也是未来的继承人,所以三娘子见卜他失礼主动站出来请缨,自然应允了下来,提供了三千人马给其指挥。
消息传出来之后,一时之间整个草原都充满了戏谑的眼神,想要看看三娘子最疼爱的这个孩子卜他失礼的笑话,三千人?先别说只有白诸的三分之一,你就是有人数倍的兵力,恐怕也抓不住对手,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是应该得到些教训才是。就连马匪白诸也放出话来,要是卜他失礼敢来进剿就要扭下他的脑袋当夜壶用。
就在大家都关注卜他失礼行动的时候,这边他似乎从来不把进剿当一回事,说完就忘,整天的花天酒地,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的众人,有好心的上去劝戒一二,却被卜他失礼乱棍打出,从此大家伙儿发现卜他失礼的德行如此不堪,都渐渐的对他不屑一顾起来,认为他只是会吹牛罢了,都为三娘子如此凤母生出了这么一个鼠儿感到惋惜。
就在众人都认定卜他失礼是个无能的懦弱之辈,而这个名声传到白诸的耳朵里,让他放下了心头的警戒之心的时候,一个雪夜,这位三娘子的爱子,突然出现在了白诸的营头,三千人打破白诸马匪,将这股危害草原多年的悍匪清除,并且实现了他的诺言,亲手将白诸这个罪恶累累的马匪头子押送到了自己母亲的面前。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看不起,或是取笑卜他失礼的人才恍然大悟,这个毛头小子可不是外表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哪是非常有心计,有决断之人,先用花天酒地的行为麻痹众人,暗地里却派人侦察清楚白诸的动向和盘踞地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一举消灭,这种对于局势的掌控,谋算,都不是凡俗之辈,三娘子后继有人了。
说实在话,是人都爱听恭维之词,听着龙致远的这番话语,卜他失礼心头也很是高兴,不管对方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漂亮的话谁不想听,更何况这对白诸一战,乃是卜他失礼的成名战役,龙致远的恭维可以说恰到好处,搔到了这位三娘子最为疼爱孩子的痒处,让他怎么能不笑的连嘴巴都合不拢,连声说道:“贤弟谬赞,谬赞,微博功绩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同弟弟你打败科尔沁,扬名草原,哪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见对方提及科尔沁的事情,连忙摆了摆手,龙致远亲热的上去拉住卜他失礼的手,面上带着几分愧疚之色,言道:“瞧瞧,说起这事情,弟弟我就惭愧,先不说干姨大老远的赶来为我助阵的这份情谊,就说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同干姨说上一句,就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是,唉,当时也是火遮眼,被科尔沁人的暴*行气昏了头,现在想起来真的不妥,草原上的事情,干姨就是主人,我这个客人做出如此主次不分的事情,实在是糊涂,糊涂至极啊~!”
眯了眯眼睛,龙致远这番话语,让卜他失礼心头一片雪亮,这是见面就在同自己表明态度,他们青年城绝没有想要插手草原内部事务的意思,只要做到人不犯我,那么他们必然我不犯人,一切照旧盟约行事,尊重三娘子在草原上的一姐地位,只承认她对于草原的统治,绝对不会转向支持其他人的存在。
听完这些话,卜他失礼的心放了下来,说真的,只要双方合作的原则和大前提不变,过往的利益纠葛关系不改变,那么一切都好谈,什么死些人啊,有些小冲突啊,在这种大利益的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所以面上的笑容更加的亲热了起来,卜他失礼连连拍了拍龙致远的肩膀说道:“哎~!贤弟啊,话不是这么说,这换了谁,碰到眼前的这种事情,也必然义愤填膺,要不然我母亲也不会咋一听闻此事,立刻长途奔袭赶来合击科尔沁了;
哼,科尔沁一向不服王化,而这次又破坏草原的规则,对于正当经商的商队下手,扮演马匪的角色,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它咎由自取的下场,和贤弟无干,说到这里,我还要向你道歉才是正理,手下人性子野,分不清楚好赖,刚才无意之中同你的部下发生了一些小小的纠纷,这可是真是有些对不住了。“
好~!卜他失礼这么说的话,很明显对于刚才发生的两军之间冲突的事情,三娘子的意见是只要在双发利益保持一致的基础之上,可以轻轻放过,不再提及,刘泽、丁四几个人对望一眼,心中也同样松了口气,看来赴对方的营地完全是有惊无险。
叹了口气,龙致远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惭愧的颜色,讲道:“兄长,您就别给我遮丑了,我手下那帮犊子我还不知道?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这帮人都被我惯坏了,完全是见了血就发狂的主儿,让干姨和哥哥笑话了,等会儿小弟一定严惩这些惹是生非的家伙,好给你们一个交代,总不能朋友大老远的来救援,我们不送上美酒佳肴,还要刀枪相见,如此以后还有谁能将青年城当朋友呢?”
眼珠子一转,卜他失礼知道这话也就是听听而已,说真的,任何上位者对于这么能打有战力的军队,只有爱护有加,绝对不可能进行什么破坏性的惩处,如果这样做,哪完全是自毁长城的做法,绝对是糊涂虫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而很明显,自己的这个干弟弟绝对不是什么糊涂虫,一定是一个精明的连石头里都要弄出二两油的高明人,如此强人会因为属下好战,能打,就对他们进行相当激烈的惩罚?这话说出来也要有人信不是?
当然卜他失礼心中虽然不信,但是面上去带着满意而又诚挚的笑容,说道:“唉,不可,万万不可,小弟一定要给哥哥这个面子,你的属下能打,哥哥的面上也同样有光,咱们要放下这些小纠结,往前看才是正理,你要是惩罚了属下,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办?
对自己那帮惹是生非的刺头也下重手?唉,贤弟啊,你是不知道,哥哥不同你,你对你们的军队掌控能力强,哥哥这边如履薄冰啊,我要是也处罚了手下,那帮王八犊子就敢跟我掀桌子,拍板凳,要命得紧。“
这番话卜他失礼说的有趣,龙致远等人听的诙谐,但是心中对于这位三娘子的爱子更加有了几分认识,了不得,是个人物。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虽然好像表面上自曝其丑,但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同龙致远说,不要再纠结这点点滴滴了,没有意思,咱们别玩虚的,来点实在的,大家将未来的利益谈拢了,谈扎实了,比什么惩罚、出气要强上百倍不是?
“好,好~!兄长的心如同草原上一般宽广,让弟弟感慨万千啊,旁的不说了,咱们都是热血男儿,看行动,日后兄弟之间有什么对的,不对的,说出来才是正理,就此揭过,让我们重新开启心的篇章。“龙致远握着卜他失礼的手,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不管这笑声之中有几分真实,但是在利益的基础之上,你就是演戏,也必须演得像那么回事。
说完寒暄之话,卜他失礼一拍脑门子,做出一副糊涂的摸样,说道:“瞧瞧我这脑袋,见到贤弟光顾着高兴了,还不知道跟着弟弟来的这几位英雄,到底是何种身份,哎呀呀,颇有怠慢之处,还要请你们多多原谅才是~!“
龙致远回身刚要说话,边上的刘泽呵呵一乐,抢前一步,朝着卜他失礼拱了拱手言道:“大王子殿下可是贵人多忘事啊,居然把老朽忘的一干二净,想当年咱们还在一起吃过几次酒呢,那时候王子还年幼,却已经英姿挺拔让人过目难忘了。“
嘶~!?倒抽一口冷气,卜他失礼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这说话的老头子,越看越熟悉,最后一个人的面容从他脑海之中掠过,也不顾得失态惊呼了起来,言道:“你,你是刘泽刘先生,你不是跟着戚大帅的么,怎么~!?”
说到这块儿,他突然发现刘泽是站在龙致远的身后,完全是一副属下面对上司的姿态,聪明的卜他失礼立刻反应过来,这不屑说,一定是刘泽投靠了龙致远,在青年军之中占据了一席之位。
想到这里,卜他失礼的脑袋有些纠结起来,这刘泽出现在此处,到底是个人行为呢,还是他的背后有其他人,或是戚家军影子存在?如果是前者倒是不足虑,毕竟刘泽之前再是戚家军的首席军师,有些本事哪也算不得什么,这个世界上还少了有智慧的人不成?
可要是后者的话,那就完全不同了,如果刘泽的出现代表着戚家军同自己这个干弟弟的势力合流,那么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自己的这个干弟弟的势力将绝对不会像表面上看起了这么简单,要知道戚继光虽然倒台了,但是他那些属下,却个个都是强悍的存在,如果这些人加入到了龙致远的一方,他的军队如此能打,也就理所当然了。
“唉,往事不堪回首,咱们就不提了,我现在在我家魁首的麾下,由于才疏学浅,当一小小的属下,写写算算,做个账房先生,承蒙主上不弃,给予重任,日后对蒙古这一摊子事务,就交给我全权代理了,以后还要请王子殿下多多关照才是呢~!”刘泽见卜他失礼想起了自己是谁,面露惊诧之色,于是毫不犹豫的抛出了日后由自己面对蒙古的消息。
在刘泽眼中看来,对方见到自己出现,一定立刻会联想起来和戚家军之间有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这正是刘泽要给对方的感觉。戚家军加入青年军,融入青年城,这件事,只能做不能说,要是说了,传将出去授人于柄,最终必然酿成大祸,但是只是做,让人去揣度,这事情就蒙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有可能是戚继光授意,也有可能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人最伤脑筋,同时也是最好形成有力局面,让人投鼠忌器的手段。
“好,好~!想来先生到了我这弟弟手下,必然是如鱼得水,一定很受重视,嗯,贤主良臣,值得浮一大白,只是不知道戚大帅最近可好?唉,但年一别,哪风范,气势,乃是卜他失礼平生仅见,恨不得朝晚跟在大帅身边聆听教诲,受益一二啊~!”卜他失礼面上带着一份想当年的欢快回忆,仿若无心似的说出了这么一段试探的话语,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对放的话语端倪之中看出什么问题,要知道如果青年城有了戚家军的支持,必然如虎添翼。
刘泽是个久经红尘的老油子,岂能让卜他失礼几句话就套出来真话,面上同时带着感怀之色,摇了摇头,言道:“唉,自当年大帅去广州赴任,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了,这一晃都过去两年光景了,呵呵,真是难为你还如此牵挂大帅,难得啊,难得。”
从这话里面听不出什么东西,卜他失礼也清楚的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在三言两语之中被套*弄出来的,而且面对刘泽这种老狐狸,自己的道行还浅了几分,恐怕最终出面与之抗衡的只有母亲才能胜任。
于是做出一副扼腕的摸样,说道:“看哥哥这个糊涂劲儿,咱们怎么站在这里就聊上了,快快去营帐之中,母亲大人还等着贤弟呢,知道你要来,她高兴的不得了,还准备了最好的马奶酒要同你好好喝上两杯呢。”
呵呵一乐,龙致远看了看刘泽,笑着说道:“哪是应该早去,总是不好让长辈久等,失了礼数,大哥头前带路,小弟跟在后面也就是了,只是么,”说到这儿顿了顿,没有往下说下去。
眉头一皱,卜他失礼做出一副不爽的摸样,责怪龙致远言道:“你这弟弟,好不爽利,咱们兄弟两人虽然前面未曾见面,但是现在也算是一见如故,有什么不好说的,吞吞吐吐的,让人不舒服,快快眼来,要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憨憨的笑了笑,龙致远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摸样,言道:“是,是,是小弟的不是,既然哥哥如此说,小弟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帮子没脑袋的属下,经过一场大战,总是要收拾收拾,有伤的治伤,有药的用药,要不然小弟就是喝酒这心里面也不安生不是?”
“果然是好头领,在你的手下当差有福气了,”卜他失礼面上带着感动,但心中却清楚,这个包围圈肯定是要撤掉的,晚撤不如早撤,要不然让人看了笑话,图显自己这一方小家子罢了。他撇了撇嘴,回头同身边的一名亲随说道:“去告诉四边的弟兄,就说是我卜他失礼说的,让他们撤回本阵待命。”
说完回头又笑着同龙致远言道:“现在行了吧,要是还不放心手足们的安危,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那边看看,等送走了他们咱们再进去也不迟,总是要让弟弟这顿酒吃的尽兴,吃的安心才是。”
“好,如此弟弟我可就不客气了,咱们这就请吧,快去我哪边下属之中转一转,这边的事情早完早了,别让干姨等着急了。”龙致远也不客气,顺坡下驴,借着卜他失礼的话头,就直接将整个事情引向了他希望的方向。
哈哈哈大笑几声,卜他失礼毫不在意这弟弟的动作,说心里话,他也想去看一看,近距离接触一下,这支能够击溃自己斥候本队的军人有什么厉害之处,翻身上马,带着龙致远一行人,向着朵颜巴尔被围困的地方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