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温洪庆冒险一搏的东西,那么最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孙红红掌控住了张凯贤的钱财,金银,并且在温洪庆的引诱之下,愿意答应对方一起逃出去私奔。嘿,果然是个蠢女人,这个傻子居然会相信一个将自己奉献给其他男人,就为自己官职打算的丈夫,死了都是活该。
想通透了之后,刘润普倒是不急了,这里面的事情很明显了,现在在他的手中掌控住了温洪庆这个家伙,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想来张凯贤也不可能飞出自己的手掌心,如果再加上孙红红这个女人哪就更是十拿九稳,想来作为张凯贤的枕边人,她肯定能够掌握不少的核心秘密。
要收服孙红红,就自自然然要将戏唱到最后,等温洪庆要杀孙红红的时候,自己再出手,想来在救命之情感染之下,在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之中,那时候一切都将简单许多,不会再出现什么过多手尾。
同时他相信温洪庆很快机会下手,因为两个人目标太大,一个人逃起来方便很多,而且快捷很多,所以当温洪庆必然会迫不及待的处理孙红红这个拖油瓶,然后将钱财弄到手后,以最快的速度逃之夭夭。
远远缀在身后,果然并没有过多久,大概就是袋烟工夫,马车来到一处山洼僻静之处,停了下来。然后紧接着,刘润普在后面就发现,马车在做不规则的抖动,他自然明白其中的状况,这一定是温洪庆动手了,于是立刻吩咐手下上去拿人。
当一众人等冲上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温洪庆在车中满面狰狞,正用双手掐着孙红红的脖颈,嘴里面还自言自语的言道:“你不要怪我,你不要怪我,好生下去吧,到了那边我给你多烧纸钱,你好贿赂阴差小鬼,来世投个好人家。”
而孙红红则是哀莫大于心死,一双大眼只是木呆呆的望着车顶,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面容涨的青紫,只是本能的有些挣扎、抽搐的反抗动作之外,仿佛自己的灵魂,在温洪庆动手的哪一个刹那,早就已经被人夺取了似的。
看到此情此景,饶是刘润普见多识广,也不由得轻叹一声,为孙红红抱上几分委屈,这个温洪庆真不是东西,简直禽兽不如,杀兄,杀妻,就是为自己的安全,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刘润普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更不用说其他密探了,上去直接几下就将温洪庆拖了下来,虽然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不敢动手做些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暗地里横手却也是施展了不少。
施救一番,将孙红红扶了起来,刘润普看着对方,温和的说道:“怎么样,好些了么?需不需要找个大夫给你看一看?”
这个时候的孙红红似乎从哀伤之中挣扎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刘润普,再看了看在边上已经被堵住了嘴,然后五花大绑起来的温洪庆,恍若隔世一样,直愣愣的发了半天呆,这才哇的一声,痛苦的大声悲嚎起来。
哪声音可谓真的是忧伤之极,就听到孙红红,不断的在嘴中重复着:“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怎么能如此对我,我是爱你的~!为了你,我连亲如女儿的翠翠都放弃了,你怎么能如此狠心~!我现在还有什么?翠翠我对不起啊,是娘娘糊涂。”
看着孙红红的这幅惨状,刘润普知道翠翠就是她的婢女,心里也颇有些感触,说道:“温洪庆早就已经有心要将你除去,然后带着你从张府之中带出来的财产远走高飞,首先你是拖累,其次你在他身边,他还怎么过花天酒地的生活?还怎么同别的女人过上好日子?好了,为这种男人哭成这样你值得么?今后还有更多好的新生活等着你呢,鼓起生活的勇气,坚定的走下去,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呜呜呜呜,孙红红听完刘润普的话,似乎心中好过了点点,总算是回过神来,看了看边上一群彪熊大汉,显得反应有些迟钝的问道:“你,你们是谁?”
刘润普没有急着回答她的答案,而是淡淡的言道:“我们是救你命的人,此地不宜久留,有些事等回去了,我们再细谈一二,放心,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害了你。”
说完,他一边吩咐属下将温洪庆放在马上押解回去,一边示意孙红红下车,坐上了另外一匹马,然后依然青纱幔头,牵着直接往秘密据点走去,然后派人将原先那辆马车继续往下驶去,多绕几个圈子,最后丢在荒郊野岭之中,布置疑阵,让人觉得孙红红坐车逃跑去不知去向。
秘密据点原本就在离铁佛寺并不算远的一处民居之中,选择这里也是有讲究的,首先整个据点背后五十米处就是山林,便于逃脱,侧面则有一条小溪,能够防止敌人有效的跟踪,还能保持充足的水源;再加上门口都是农田,视野开阔,可以及时发现敌人的存在,而且离城池、官道距离都不远,出行也相当方便,所以刘润普当时选择情报局的秘密据点,也是煞费苦心研究了一番,最终才将这里的地址定了下来。
表面上看,这处宅院如同辽东大大小小的普通地主所拥有的院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都是独立宅院,青砖大瓦,仅此而已,但是当孙红红走了进去,才赫然发现,里面和外面是两个天地,院落之中四处大树,其实就是瞭望哨,只不过是由大树改造而成,显得更加的隐蔽,院落之中数个对堆着麦梗的垛子,仿若不过是普通农家院中常有的设施,但是走进了却能发现里面自有玄机,有人在其中值守当班潜伏其中。
孙红红之前不过是一时之间被情感和日后的美好生活冲昏了头脑,可不代表她傻~!如果傻的话,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就能够将张凯贤给迷的晕头转向,所以当现在脑袋已经清醒过来的女人看到眼前这些状况的时候,心里面不由得打着嘀咕,这么严密的岗哨,和有条不紊的属下,可以看出来,救了自己的这群人背后肯定不简单,要想保命,恐怕自己最好配合。
死了一次的人,当她有可能面临第二次死亡威胁的时候,对生的留恋将会更加的强烈,所以刚刚进了屋子,孙红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刘润普嗵嗵嗵的磕了几个头,嘴里面说着感激的话言道:“恩公在上,小女子这厢给您磕头了,谢谢您救了我的贱命,但凡恩公有何种指引,奴家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分犹豫。”
眯着眼睛望着跪倒在地的孙红红,刘润普早就已经从对这个女人产生的一丝同情的思绪里面走了出来。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刘润普在罗教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第一要素就是不能产生感情,有了感情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你的情报工作就会有所疏漏,所以在工作的时候,他从来都是认真的,一丝不苟的,感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在他的脑子里面的。
放弃了感情的因素,刘润普再看眼前这个孙红红,观感完全不同。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是,刚才是受了伤害,但实际上来说,也是一位相当自私自利的,看看她的贴身丫头就知道,这个女人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居然连从小养大亲如儿女的丫鬟都要杀掉,还要毁去容貌,你说她能使善良的么?恐怕是善良沾不上边的。
而眼下进屋之中还不等自己多说些什么,这个女人就主动从报恩的角度,来表示绝对是会言听计从自己的安排,这就说明了这女人心里面是极度清醒的,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去取舍选择,也更加确定了她的心计绝对不同于一般的女人,是个很聪明的货色。
只是么,这一套也许在别的男人面前还能起到作用,但是到了刘润普这里不过是对牛弹琴,他是谁?哪是琢磨人心的高手,孙红红这一套在他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可笑。他不理会孙红红的话语,就仿佛完全忽略了这个女人存在一样,直接走了出去,将孙红红一个人丢在了屋内呆着,关紧大门。
这一手叫做静默审讯,是刘润普多年来的经验,让一个人在沉默之中恐慌,将会让他的心性变得更加的不安,烦躁,最终整个心理防线将会很轻易就被攻破拿下。所以这个时候他才不想急着去动孙红红,毕竟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将会有大用,是比温洪庆还要重要的存在。
来到地下牢房,刘润普看了看已经被剥成光猪的温洪庆,眼睛笑的已经眯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温兄弟,好算计啊,这一路上的手段可是了得,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果然是个聪明人么,要不是我们早就掌控住了你同孙红红的关系,从中产生了某种怀疑,还真的抓不住你的小辫子,弄不好就让你真的金蝉脱壳成功了。”
苦笑一声,温洪庆已经从刚开始被捕的慌乱之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所谓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我就是再厉害,不是也没逃脱您这位如来佛的五指山么?呵呵,来吧,有什么想要问的,想要知道的痛快说,你们是青年城的人吧,我只有一个条件,问完之后放我离开辽东,这对你们没有什么损失吧?”
古怪的看着温洪庆,刘润普走了两步,他根本不在乎温洪庆的言语试探,这个时候的温洪庆不过是瓮中之鳖,还能折腾起什么浪花?缓慢的用手抚摸了几下温洪庆身上的皮肤,发出啧啧的声音说道:“好聪明的孩子,加上你的这份手段心性,要不是没有机遇,也不会沉寂到如此地步,居然靠卖老婆给人舔屁股上位,嘿,也算是悲惨人生了,”
“嗯,你没说错,我们是青年城的人,你想我放你走,没问题,只是你总要拿出些好东西出来作为等价交换吧?要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说到这里,刘润普用手在脖子这里划了一下,接着言道:“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别弄得自己皮肉受苦才好,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不是么?”
点了点头,温洪庆早在刚才刘润普冰冷的手摸在自己皮肤上的时候,全身一个激灵,就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资格。此时还能做什么?就如同刘润普所说,他是个聪明人,虽然到了现在温洪庆也不清楚刘润普叫什么,是什么来历,但是他也算是在江湖打滚多年的老油子,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个老头绝对是一个狠角色。
至于人所说的自己卖老婆的这番话,原本就是事实,他也不想掩盖什么,温洪庆是绝对不会发火的,对于他来说,只要能保命,你就是侮辱他亲娘,他温洪庆也不会有半点怒气,只会拍手叫好,让你多骂几句。
温洪庆也看出来了,只要自己敢推三阻四,又或是拒不交代,下场绝对不会好到那里去,如此还不如一五一十的坦白出来,毕竟青年城的人针对的又不是自己,而是开原道张凯贤罢了,他都要偷偷拐带张凯贤的财产、妻妾逃跑,也不会在乎多干出一桩将对方出卖的事情来。
所以刘润普只是简简单单的点了几句,温洪庆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就他这部分守仓库的业务来说,张凯贤每次朝廷来了军需物资,都是要从中提出两成左右放到自己的铺头去买卖,如果是粮食,自然是放到粮店,如果是铁器,则是找到开原仓的工匠们直接融化成铁锭之后,再对外进行销售;
不但如此还将成批的兵器、盔甲倒卖给蒙古、女真、甚至是海盗,换回巨额的利润,而温洪庆只是负责外围的押送、运输、出库、入库、银两运送等工作,买卖所得的赃款银钱,张凯贤会按照相应的比例,每年一次,由师爷皮逢春分发给各个环节口上的关键人物。
听完了这一通的话语之后,刘润普心里面有数。既然分发银钱,想来皮逢春一定有账本,就眼下看,这本账本才是最关键的证据。毕竟魁首龙致远要求做到的是掌控张凯贤,而不是搬倒他,掌控就必须找到完全的证据,让张凯贤说不出任何话来,断绝一切的希望,和挣扎的可能,心甘情愿的被自己掌控,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将对手意志击溃,变成一条听话的狗。
接着他又问了很多关于皮逢春、张凯贤的情报,事无巨细,从吃饭、到睡觉、从交谈、到生活、从走路、到穿衣,从做事的方式、到解决问题的思路,可以说是问得仔仔细细,一丝不苟,正如之前刘润普所做的工作一样,你想要掌控一个人就必须了解一个人,只有了解的越详细,你才能越发的对症下药。
这一问足足问了有三个多时辰,把温洪庆说得是口干舌燥,再有耐心和心理准备,也有些心神恍惚,烦躁不安,毕竟你想象,一个全身没有穿衣服的男人,面对另外一个全身穿戴整齐的男人,能够没有半分的遮掩、羞愧之心,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更何况天寒地冻,毕竟现在还是春寒的季节,他早就已经冻的全身青紫,瑟瑟发抖。
只是每个人能够承受的程度不一样罢了,有的高些,有的低些,像温洪庆这种就已经算是相当了得的了,要是一般人恐怕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崩溃。最后他总算是也承受不住了,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用嘶哑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耐的情绪问刘润普言道:“我都说了这么多了,这位官人,能不能让我穿上衣服,太冷了,真的,我可没有一点点的隐瞒啊~!”
噗呲一乐,刘润普望了望温洪庆的摸样,的确是有些滑稽,五短矮胖的身躯如同一只缩手缩脚的大王八一样有喜感,挥了挥手,他同边上的属下说道:“给他弄身衣服穿上,一个时辰之后再接着打乱顺序重复问刚才问的问题,如此连续问到明天早上为止,”
接着他抬头看了眼温洪庆,淡淡的言道:“希望到时候你回答的结果和现在的一样,要不然,那可就对不起了,我讨厌撒谎~!”
温洪庆面色一变,这一手他真的没有想到,虽然有些东西他说的是真实的,但是有些东西他还是撒谎了,比如说问道他贪污来的银钱藏在哪里,他就说了好几个地方,哪都是胡编的,要是一遍可能还记得,如果是持续到明天早上的审讯,在疲劳之下,自己恐怕是很难能够坚持下来,所以他连忙叫道:“有些事情,我可能记得不大清楚,下次你们再问的话,恐怕就能回答出来的。”
听到温洪庆的话语,刘润普也不着恼,依然一副平静的摸样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就好,从今天,到明天都是你的机会,性命能不能保住不在我,而在你自己,如果你自己都不想珍惜你自己的生命,那么也就怪不得旁人了。”
说完刘润普出去,回到了关押孙红红的房屋之中,刚一开门就看到孙红红如同见了亲人一样,激动的直接从地上扑了过来,一把就想抱住刘润普的大腿,边上的下属护卫哪里容得这个女人近身,直接一脚踹在她的身上,嗷的一声,直接就将孙红红踹到了墙壁之下,哎呦哎呦,叫了几声,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看到这情况,刘润普有些哭笑不得,很明显他从孙红红的举动之中,自然判断出来对方并无恶意,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想要效忠的意思。但是他总不能责怪属下太过强硬了吧?人总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是一番好意。
所以刘润普走了上去,将瘫倒在地上的孙红红扶了起来,用很是客气的言语讲道:“孙夫人,你没事吧,快快起来,瞧瞧这是怎么说的,我属下都是一伙粗人不懂什么是非曲直,倒是要让你别见怪才是。”
孙红红心里面没有怨气?那是假话,但是在此时此刻她就算是有滔天的怨恨也只能藏在肚子里面,不敢有丝毫的表露,怨恨和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这个结果只要不是疯子,都会有自己的选择和判断。
所以她一边面上流露出勉强的笑容,一边连连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这位官人,都是小女子不好,太过心急想要表露恭顺的态度,让那位大人见笑了,都是我的错,官人,您,您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笑着给孙红红倒了杯热茶,招呼她坐了下来,刘润普说道:“是,两件事,第一我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我所不清楚的东西,第二我想通过你将个人引出来,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行~!”孙红红使劲点了两下头,接着说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让我亲手杀了温洪庆,我恨他,我恨他~!”说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孙红红语音凄厉,果然是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的摸样。
这一条早就是应有之意,原本就在刘润普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没有想过,孙红红会这么早就提出来,但是原本他也没有想让温洪庆这个祸害活下去,让孙红红杀了温洪庆,也不违背他对温洪庆的承诺,他并没有动手杀温洪庆嘛。
想到这儿,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行,没问题,~!”
听完刘润普的话,孙红红斩钉截铁的言道:“哪我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只要能杀了那条公狗,什么我都不在乎。”
暗叹一声,刘润普感慨,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有了仇恨,完全是偏向于情感,不顾一切也要将对方拖下水,哪怕是自己死亡也在所不惜,而男人则不同,更多的是理智,不到最后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摆了摆手,刘润普又笑着说道:“要命是不至于的,日后的生活还长着呢,放轻松些吧,老是沉迷于仇恨之中未必是什么好事,”接着他将话题引会了正题之上,接着说道:“两件事情,第一件我要你说说和张凯贤在一起的所有生活,这里面必须是所有的事情包括你们在床上的做为;第二件事,我想要将皮逢春给引出来~!”
孙红红有些踌躇,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第一件事情不是问题,你们问我什么我都会照实直说,但是第二个问题么,我就怕现在我从张凯贤府邸之中逃了出来,让皮逢春有所提防,对我不放心,而不敢出来。
“你这个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却不用怕。在温洪庆死后,皮逢春的警觉性必然相当的高,但是他心里面对于温洪庆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必然有着自己的算盘,而他的警觉性也肯定不仅仅是单单对准你一个,同样他对张凯贤也是相当防备的,因为他怕张凯贤有可能杀人灭口,而温洪庆之死不排除就是张凯贤贼还捉贼的杰作;
而这个时候你出现了,做出一副发现秘密而怕被灭口而逃亡的摸样,想来皮逢春定然会出来见你一面,一则是出于对你的贪念,二则是出于你发现秘密的和温洪庆事情真相的好奇,更多的是出于对未来的不确定,不管如何他必然来见你,这一点尽管放心。”
听到刘润普分析的有道理,孙红红倒是没有什么更多犹豫应承了下来,毕竟么,她同皮逢春原本就无亲无故,不过是个路人甲的角色,再加上本来就对这个色鬼很有些鄙视,所以做这种事对孙红红来说根本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
兵备道府邸,张凯贤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困兽,而是濒临一种绝望的心情。温洪庆死了,他可以推脱出去,将一切事情都甩给温洪庆的身上,对他来说原本是一件不算坏的事情,虽然他原本就有将这种事情丢在温洪庆身上的想法,眼下不过是将黑锅早些背上去罢了。
不过就算这个黑锅有人给他背,恐怕最后也必然会出现丢官罢职的状况,毕竟要附上督察不严的责任,当然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年自己已经捞了不少银钱,别的不说,就算飞钱也有个三十多万,想来拿出一大部分给上官们保住性命,填补窟窿,还能有不少养老。
但是就在刚才,下人回报孙红红不见了,这才让他突然醒悟过来,似乎这个贱女人是知道自己的藏银所在地的,他连忙赶过去,打开暗格,就发现里面值钱点的东西全部不翼而飞,当下他不由的大吼一声,是彻底进入了完全的恐慌之中。
要知道,没有了银钱,就等于没有了疏通门路的根基,哪些上官老爷们,可是不会管你到底是不是贪污。贪污这种事情人人都在做,就看你会不会在审查的时候,能不能喂饱他们,将贪污的罪名压的更低,责任减轻更多,这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钱能通神不是空话,除非是朝廷之中钦定的案件,才有可能针插不入,油泼不进,而他的这个案子,有了王锡爵的插手,想来必然不会招惹太多的麻烦,应该是不会让这个马前卒死得太惨,毕竟还要顾及名声不是?要是自己死的过于凄惨了,想来,谁日后还敢帮王锡爵办事呢?
但是没有了银钱,你就算是王锡爵办事,有了王锡爵的吩咐,也要打些折扣。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想来一旦事发,有人下来调查沈有容、龙致远的事情,那个时候,万一建州事件爆发,被人攀告他盗卖军事物资给女真人,那么原本三等的罪名,到了经办人的手上,由于没有银钱将变成二等罪名,罪加一等。
到时候王锡爵也奈何不得,办事人员给了阁老的面子,可他们也要吃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何况是他张凯贤?再说了,张凯贤本身也无话可说,毕竟保住了他的身家性命么,至于其他的,哪是你不识趣不是?
如此你叫张凯贤怎么能不着急?孙红红拿走的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钱,更是他的性命根基。一边张凯贤派人到外面去打法人四处探听这位妾侍的下落,另外则是让自己的管事去昌盛号问一问,如果丢失本票能不能兑钱。
很快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并且带来了一具尸体,面目已经全非,但是从身材上看,倒是很有些像自己的妾侍孙红红,可是她的婢女小翠并不在,那么也就是说,孙红红可能夹带私逃,而路上小翠反水,将孙红红杀了,最后逃亡在外。
张凯贤一边派人拷打家中的奴仆,一边派仵作验尸。奴仆并不知道什么,似乎孙红红平日里在家里面做事情都是叫小翠去干的,只有小翠才是对方最为亲近之人,可小翠又是个闷嘴葫芦,根本不往外说孙红红的事情,忠心耿耿,所以拷打了半天,人是抽翻了好几个,可什么有用的东西也没有得到。
而这边仵作验尸体却得到了一定的进展,他准确的说出了这具尸体并不是孙红红的,因为此女红丸未失。这下张凯贤立刻明白了,尸体就是小翠,而孙红红才是夹带私逃的罪魁祸首,再联想起温洪庆死亡,两者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更让张凯贤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朝自己笼罩了下来,让他根本喘不过气来。
张管事出门回来之后,倒是带来了个不算好的好消息,据他说,昌盛号的掌柜说了,票据丢失可以兑换,但是哪要本人持印鉴,和当初配置的密码暗语,在三个月后再去号内进行兑现,说这是为了保护客户的权益。
听到这话,张凯贤颓废无比,三个月才能取钱?狗屁,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还要钱干什么?至于印鉴?密码暗语?哪东西早就已经被孙红红一起偷走了,他哪里有,要不然自己来硬的,一不做二不休,绑了对方的掌柜的,要昌盛号立刻将属于自己银子吐出来?
可是他不敢,昌盛号今非昔比,可不是什么民间商号,哪是皇家商号,自己去封皇家的产业?哪恐怕好似如同谋逆没什么区别,倒时候,你就是想要压下来盗卖军需物资的事情,估摸着最后也是按下了葫芦,起了瓢,都逃不过去。
这左又不行,右又不行,真是无奈。边上的师爷皮逢春看着自己的东翁心情烦躁,他心里面也非常疑惑,真如刘润普所想,这温洪庆死的太过蹊跷了,怎么无缘无故上吊了呢?因为建州的事情怕被株连?可问题是,现在建州女真人的具体消息并没有传出来啊,没有到最后的时候,人是不可能走上自尽这条绝望道路的。
但是如果说,不是自尽,哪会是什么呢?一个突然的念头冒上了他的脑袋,也许,也许是东翁的自编自导?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就率先下手,利用温洪庆背黑锅?越想他心中越觉得有可能,可要是如此自己不是也很危险,张凯贤这里的很多秘密他也是了如指掌的。
想到这里,皮逢春脑袋有些乱,但又不知道到底这件事情自己应该如何去下判断,刚想开口,就听到张凯贤指着自己鼻子痛骂到:“你们这帮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一天到晚只知道从老爷我这里刮好处走,真要你们出主意干事情,一个个全是哑巴,废物~!说,说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来,今天谁也别想安生。”
皮逢春和张管事二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无妄之灾么?张管事还好,毕竟是张凯贤的家奴,从小到大被凌虐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些什么。反而皮逢春本来心里面就相当不安,现在又被张凯贤一通臭骂,憋着满肚子的火,没有这么说话的,你女人来了个卷包会,哪是你管家不严,同我有什么关系?只是碍于张凯贤过去的权势威严,敢怒不敢言罢了。
不过他也知道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不管如何该说的还要说。皮逢春面上流露出勉强的笑容,同张凯贤言道:“东翁,还请冷静,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毕竟一则建州还没有消息,二则京城也没有回信,到底是什么状况一切都是咱们自己的揣测,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才是,冷静才是第一位的。”
听着皮逢春的话语,张凯贤倒是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有些失了分寸,顿时平静了下来,同张管事说道:“还不快去泡杯茶来,另外弄桌酒菜,老爷饿了,皮师爷估摸着也饿了~!真是不会伺候。”
听到这话,如获大赦,张管家连忙屁颠颠往外跑去,而这边张凯贤让皮逢春坐了下来,努了努嘴,然后说:“你接着讲~!”
“是,老爷,现在最关键有几点,第一迅速找到孙红红的取向,劫回银款,第二,不管如何温洪庆以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补充证据,制造盗卖物资都是他私自所谓,作为有备无患的手段,如此就算上面查下来,我们也能有个交代;第三,我建议要迅速查清楚关外和京城发生了什么,要是这件事情不能弄清楚的话,对我们日后的判断将会有相当大的影响;
第四么,为大人记,这件事情说透了,前因后果都是因为大人上告龙致远,成为了大人物之间博弈的对象,这才有了今天的状况,所以如果大人,”捻着下巴的一撮山羊胡子,皮逢春有些犹豫没有讲话往下继续说。
面上浮现了不耐,张凯贤眼珠子一瞪,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说话说一半,卖什么关子,快快说清楚,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咬了咬牙,狠着心,皮逢春如同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从牙缝里面往外蹦字道:“要是大人您,去想龙致远认个错,再同朝廷说,一切都是自己判断错误,诬告所致,那么一切不都天下太平了么?倒时候大人您也最多只是要承担一些所查不实,不谨慎之类的罪名,不至于伤筋动骨不是?说真的,咱们在辽东对上龙致远可是非常窘困的一件事,说起来辽东是李成梁的天下,其实真要细究,却是昌盛号的天下,是他龙柳两家的天下,同如此豪强作对,实为不智的举动,更何况牵扯朝局,政局,就更为不智了。”
听完了这话,张凯贤琢磨了会儿,他倒是不在想皮逢春的这番话,而是在考虑这家伙是不是背叛了自己。在孙红红背叛自己之后,真的是对任何人都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的心态,持怀疑的态度,所以他刚才听皮逢春劝他去和龙致远媾和,第一念头就是再次被人背叛;不过转念一想,按照道理应该不会,如果真的背叛了自己,恐怕这些话他也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
想清楚了的张凯贤,知道现在还不是处理皮逢春的时候,毕竟温洪庆刚死,他也需要人办事,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要是这样做了,恐怕日后在王阁老哪里交代不了,原本我就背叛了申时行,现在又背叛了王阁老,那么我成了什么人了?日后朝廷之中还会有人保我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走这条路的,这条路看上去光明,其实是将自己的前途给掐断了。”
见张凯贤如此说话,皮逢春还能说什么?只能够感慨的叹息一声,默然无语。这个东家简直是猪油蒙了心了,还在继续往王锡爵哪里下注,却没想到,如果对方真的那么紧张这边的话,消息早就过来了,现在恐怕就是要牺牲张凯贤这只马前卒的,居然异想天开什么日后的前途,眼下看起来危机重重,能保住性命就是了不得的成果了。
哼,都是贪念惹的祸,没有巡抚这个职位的窥探,张凯贤也不会失去理智,落得如此的下场,时也命也,造化也,想到这里,皮逢春也有些懒散了起来,自己作为一名师爷,已经尽到了自己所有的努力,但是东家不听,那也无可奈何了。
当然眼下也不好走,毕竟张凯贤有话,自己总是要陪着的,只是跟多说的都是不着边际的宽慰之话,等到酒足饭饱之后,找了个理由告辞离去。
刚出了府门,坐上马车颠簸之中就回到了府邸。刚刚进家门,就有家人地上一封信,说是有人送了过来要老爷亲自拆阅,他接过来看了看,信的外表没有什么字样,口也封的严严实实的,撕开一看,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纸,一张是花花绿绿的,是昌盛号的飞钱。
他拿起飞钱看了两眼,站了起来,全身上下就是一惊,这张飞钱是张凯贤的,我靠,难道说这封信是孙红红托人带过来的?那么她带这封信过来想说明什么?连忙展开另外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很简单:“欲知温洪庆之死,明晨速来铁佛寺,救命。”
铁佛寺?孙红红为什么要叫自己去?按照道理来说,这女人如果真的是拿了钱走,必然会选择远走高飞,不会再留下来,那么换句话说她对温洪庆的死必然掌握了什么,有可能这个秘密太过重要,让她不得不采取偷银钱自保的手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