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完这边的军心之后,龙天羽回头看了看边上,大概有一千出头的仆从军缩成一团,有些羡慕的看着这边,窃窃私语,又不时望向谷中的哪依然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和不时发出的凄惨声音,似乎很多人的面上都流出迷茫、沮丧的神色,他知道仆从军这边经过今天晚上这一场骚乱,将会有很多人沦为苦役,又或是被处死,但他还要用这支军队,自然不会让它就这么军心涣散下去。
紧走两步,侧身面对仆从军的这些士卒,看着对方有着惊魂不定的面孔,知道这些人心里面还在嘀咕自己会不会对他们下手呢,于是面上带着亲善的笑容说道:“治安军的弟兄们,你们这些留在这里的都是好样的,你们牢牢记住了教官的话语,记住了纪律的重要性,已经初步具有了一名军人所应该具有的特征,我很高兴~!”
这话一说出来,很多治安军的面上都流出了出了轻松的神色,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因为其他人的疯狂而遭到同样的责罚,这对这些人来说就足够了。(仆从军,嗯,还是叫治安军比较好,毕竟仆从军只是在青年军上层之间流行的言论,让这些女真降卒知道了并不好,不利于管理,所以以后都叫治安军)。
接下来,龙天羽的话很直白,直接就通这些治安军往下说道:“我对你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服从,我们说了什么你们就服从什么~!这样你们的家人,你们的富贵都能有所保障,而不服从者的下场,那将是极其悲惨的,甚至是死亡。你们知道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误么?”龙天羽用手一指哪还在疯狂烧杀抢掠的治安军军人。
很多人本能的茫然摇头,表示不知。龙天羽挥了挥手,言道:“他们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服从命令,我命令他们抢掠了么?我命令他们奸*淫了么?没有,我叫他们抢掠和奸*淫是合法,我没叫他们抢掠和奸*淫,那么他们抢掠和奸*淫就是犯罪,所以他们的错误是不可饶恕的,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一种治安军的士兵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位自己的新主人,是这种打算,他不在乎这些人疯狂所做出来的事情,而在乎他们没有服从自己的命令,这下治安军们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各个心里面有数,明白自己今后应该如何去做。
“所以,他们的罪责将是罚做十年的苦役,还要追收回一切作为军人所发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的福利,其中奸*淫妇女者还要被处死~!而你们,”说到这里,龙天羽顿了一顿笑着说道:“由于你们服从了命令,听从了指挥,记住了纪律,那么你们的奖赏将同青年军的军人一样,得到这次战利品之中的五分之一作为奖励,并且记军功一次,作为日后评级、晋升青年军或是申请青年城居留权的权利。”
哦啊,这下这些治安军的士卒们都一时楞住了,原本怕被牵连产生的恐慌,让大笔财富的赏赐和军功,完全冲走了,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自己守住了本分,居然能够得到魁首如此大的奖赏,所以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众治安军开始了欢呼雀跃的万岁之声,有用女真话,有用汉语,反正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一时之间,群情兴奋昂扬,士气高涨,不在迷茫胆怯,眼下的这些治安军军人,都不需要什么鼓动,只要龙天羽大手一挥,他们就能直接冲出去将,阻挡在自己主人面前的敌人消灭干净,可以说经过这么一场变故和骚乱,让治安军心里面有了一种特殊的印记,那就是服从,除了服从还是服从,服从你有肉吃,不服从你就是只能吃屎,还要得到惩罚。
与这边欢呼成明显对比的就是在另一边乌骨伦和丰必额,他们现在绝不好受。他们看到自己的族人被如此烧杀抢掠,不管是过往遭受了多少白眼,心里面有多少的怨气,此时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毕竟眼前的这一切罪魁祸首使他们,正是因为他们开关、骗关,放了青年军进谷,才有了如此惨痛的局面。
因此两人是内疚万分,不过如果说到悔恨的话,他们又不会有什么悔恨,毕竟二人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主儿,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其他的东西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一时之间想出头去为自己族人说几句话,求得龙天羽的宽恕,早早结束这场骚乱,而另外一方面,却有为了自己的前途而感到怯懦,怕要是自己站出去会影响自己的前途,此时的两个人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最后听完龙天羽讲完话之后,心里面对这个魁首确实是佩服的紧,果然是好手段,老道的不得了,哪里像个年轻人的手法。而更加熟悉世情的丰必额心中一动,于是连忙扯了扯在边上还痛苦莫名,不知所措的乌骨伦,急急两步冲了出来,嘴上喊道:“魁首,魁首,我求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吧,您就是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饶了这阖谷上下的人吧,他们也不容易啊,都是别人利用的啊。”
而乌骨伦迟疑了一下,但看自己的舅舅如此动作,自己要是不萧规曹随的话,恐怕反而生了嫌隙,再说他也的的确确想为自己的族人说些好话,让他们能保住性命,所以也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跟着自己的舅舅跪了下来。
龙天羽定睛一看,原来是乌骨伦和丰必额二人。他们面上带着惨色,跪倒在地不停的叩头求情。面上没有表情,但心里面对丰必额和乌骨伦的举动倒是也有些赞赏,毕竟如果一个连自己族人都不能开口相救的人,这种人必然不值得重用,因为太冷酷无情了,当然这份真心到底有多少是在演戏,有多少是发自内心,自己不是瞎子,从丰必额和乌骨伦的举动能分析的出来,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人么,谁没点小心思?只要不离谱也就是了。
只是虽然有些赞赏,但龙天羽却不准备同意他们的意见,只是轻轻将他们二人扶起来,拍了拍他们身上的灰,淡淡的说道:“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无能为力,你们要知道,这个时候混乱已经产生了,天色又黑暗,想要平息骚乱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不可能让我的士兵为敌人白白送了性命,不过,我之后会还你们二人一个公道~!”
接着,龙天羽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丰必额,然后不再理会这两个人的言语,径直转身离去。而丰必额被龙天羽的眼睛盯得全身冒汗,他有一种近乎野兽般的直觉,感觉自己的小心眼儿恐怕是早已经被人看的通透,这一刻龙天羽在丰必额的心中留下了洞悉一切,绝对是不好糊弄的印象。
这边乌骨伦却没有他舅舅那么通明世情,吐了口气,小声的对着丰必额言道:“舅舅,你怎么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要是魁首误会我们对旧日的时光有所怀念,对我们的信任和日后的前途都会大打折扣的,那样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没看到这家伙厉害的紧,那帮先投靠过去的孙子,没听他的命令都要被处死和苦役,还要追讨银钱,可万万不能给自己招惹祸端。”
“呸~!”丰必额没好气的看着自己的外甥乌骨伦,也是压低声线的说道:“你懂个屁,我原本以为当初你劝我献关投降,是真的看通透了这局势,原来也是个糊涂虫。你以为刚才魁首所讲是只讲给哪些治安军听的么?同样是讲给你我二人听的,先是威势,再是恩德,这表明人既有慈悲,又有钢刀;咱们献关投降是钢刀,如果这个时候不露点慈悲之意,你当魁首会怎么看你?如此之人,日后能有所重用?也不用脑袋好好想想~!”
“哦,”这个时候的乌骨伦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言道:“还是舅舅你老成持重,是外甥考虑不周,欠妥,大大的欠妥,多谢舅舅提点。”
苦笑一声,丰必额挥了挥手,打断了自己外甥对自己的歌功颂德,沮丧的言道:“扯这些干什么,你我原本就是舅甥,在这乱世就应该互相扶持,可惜啊,这里面的事情,恐怕人魁首早就已经看透了咱的这点小九九,只是不说罢了,嘿”说到这里,他惨然笑了一声,又说道:“所以啊,乌骨伦,你以后要牢牢记住将一些没必要的小心眼丢掉,这个青年人乃是一代雄主,也许我们日后能在他的身上找到辉煌也说不好呢。”
听完自己舅舅的话语,乌骨伦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只是这个时候他忍不住看了看火头最猛的地方,叹息了一声,小声说道:“也不知道那里如何了~!”
那里是哪里?不用乌骨伦说,丰必额都知道他在说些什么,毕竟这父子亲情,血浓于水,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虽然乌骨伦做出了背叛的行为,但是毕竟也是血亲不是?他安慰的拍了拍自己这个外甥的肩膀,言道:“你应该庆幸,庆幸你早一步解脱出来,没有踏入到这个战争泥潭之中,这青年军的士卒进攻你也看了,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战力非凡,别说这种突袭战,就是正面对决,我也可以说,这谷中的女真武士,也不是这一千来人的对手。”
顺着丰必额的话语,乌骨伦回头看去,看着坐在地上很是随意欢笑着,看着青年军演出的士卒,还有哪一丝不苟,毫不被后面演出所影响的警卫哪挺拔的身形,不由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言道:“是啊,就算不是突袭,光明正大的交手,恐怕最后也是要输的连裤子都没有的,”接着如同要替自己向谁解释一样,又加了句:“那个时候估计还要凄惨。”
“没错,你应该觉得自豪,弃暗投明,在最后关头挽救了觉昌安家的命运,应该庆幸自己保住了觉昌安一脉的血脉延续,对于觉昌安家的列祖列宗是有功劳的,而不是有亏欠,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内疚,你的选择没有错。”用淡淡的语气丰必额开解自己的外甥说道。
点了点头,乌骨伦没有再说什么,自己的舅舅这番话也没有说错,从是事实上看也的的确确是如此,只是,呵呵,他乌骨伦也是人,也是活生生的人,理智和感情总是会起冲突的,不过也许正如舅舅所说,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今天夜晚原本就是个不眠之夜,当号角响起来之前,礼敦也没有睡着,正在屋中心烦意乱的自斟自饮,而娜仁坐在边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找和他搭话,其实说透了,就是在不停的用各种暗示的语气,不断的寻找机会灌输给自己的丈夫,希望让礼敦能够将自己的王位传给小儿子鄂图。
礼敦听着心里烦躁莫名,只是碍于情面和娜仁背后的科尔沁势力,和现在的情势,他不好出言训斥罢了。其实礼敦在这件事情上面心里面如同明镜似的,哪里会不清楚娜仁对自己大儿子的不待见,和对于自己亲生儿子的偏爱。但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养的肯定不如生的亲不是?再说了老大也的的确确不争气,不但平日里就是会顶撞自己,招惹自己生气,就连派他出去干些小小的事情,都做不妥当,不但贪功,而且还喝酒误事,简直是糊涂至极,如此之人,他礼敦也不会放心将王位传给他。
对于两个儿子的态度,礼敦虽然自私自利,但也不至于歹毒要害死大儿子乌骨伦,虽然他天性薄凉,但毕竟也是虎毒不食子。他都想好了,日后王位就传给小儿子鄂图,而大儿子呢,则是给他分封一座城池,保他后半生荣华富贵,也算是对得起他的母亲和这个孩子身上的雪埋了;而且同时对娜仁和鄂图也有个交代,想来这之后家事也能平静下来,再怎么闹腾,毕竟孩子们身上都流着自己的血,要是弄个刀兵相见,总归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感到是不是平日里有些太过于放松娜仁,而让她有些过于放肆,于是忍着心里面的不舒服,面上淡淡的保持着克制的面色,言道:“现在再咱们的情形并不算太好,你现在提这些干什么,等过了这段时间,局势稳定下来了,一切自然会有个定论的。”
他觉得自己的话似乎说的有些太重了,又将语气放的更加柔和起来,言道:“你是不知道,现在咱们的局势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好,哪些东西都是我在外人面前强撑出来的,即使多下了尼堪外兰城,也未必能够有多少的胜算,毕竟主动权并不操纵在我们的手上,完全要看大明朝廷的态度,”
“可你想想,如果咱们的对手在大明朝廷之上没有相当的力量,能够调动沈有容这种明朝镇守一方的将军么?又能让兵备道这一级别的明朝官员如临大敌,宁愿冒着天大的政治危险,也要输送物资来对咱们进行相应的支援么?当然,他要是不拿出这些诚意出来,允许我们购买大明军用物资,松了这个把柄到我们的手上,我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合作;”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接着言道:“虽然我不知道这股突然冒出来的敌人到底是有什么来头,但知道他们的背后肯定有相当复杂和强大的背景,而这些背景必然是相当庞大和富有力量的,所以我们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说完这些话,礼敦咕嘟喝干了一杯酒,带着不少牢骚的说道:“你们啊,就是太冲动,按照我的心思,是不想动的太早的,应该再等等,咱们看清楚形势再动,结果你和鄂图两个人,在老二他们的唆白之下,没有告诉我就弄出了收缴军属钱财的事情,这就等于是大家撕破脸皮,不反也要反了,唉,只希望,只希望天神能够保佑咱们觉昌安一系,兴旺平安~!”
娜仁是个什么主儿,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和话语之中的意思?要是一般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自自然然是收声不言,忍气吞声对丈夫的牢骚默默忍受,但她不是别人,而是娜仁,是科尔沁草原上最美丽的天鹅和明珠,她有自己的底气和算盘。
当然,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直接顶撞丈夫是最愚蠢的行为,所以娜仁这么多年来能够将礼敦如此聪明的人物虽然不能说玩弄于鼓掌之中,至少是做到言听计从,自然是由她自己的一套办法。只见她根本不慌不忙,面上带着媚笑说道:“夫君说的是,收缴军属钱财的事情,我们是有不当的地方,可要说起来,根子还是老二他们使得计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