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戚继光果然是戚继光,龙天羽的的确确也没有想到,这位伟大的统帅说话如此的直接,如此的单刀直入。他看了看刘泽,龙天羽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想先听听刘泽怎么说。果然刘泽明白了龙天羽的暗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元敬兄,你我相知多年,我看就不必过于客气了,在我看来,你能做三件事。其一、可以将你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止止堂集》三本书籍,交给龙天羽收藏刊印,如此以后必要之时,可以用来证明你选择这位年轻人作为你衣钵传人的信物;其二、你可以见一见马涛他们,说起来他们也都是你的老人,有此一见,相信他们将会更加安心;其三、如果说要是能派几名亲近的家人到我的东主身边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说完刘泽眼睛死死的盯着戚继光,就想看他有些什么表情。
略微沉思了会儿,对戚继光来说,第一点赠书算不得什么,也算是一种名人效应吧;第二点见马涛这原本就是他想要见的,能够坚持这么久的理念,这个马混子倒是真的让自己没有想到;第三点么,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此不但将自己绑到了那名年轻人的战船之上,还将整个戚氏家族绑到了对方的船上,到时候恐怕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了,左思右想,心里做了决断,罢罢罢,就选几个人才交给他又如何,这样也可以有个人就近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到底是不是说是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想清楚了之后,戚继光叹了口气,看了看刘泽,言道:“我说子鱼老弟,你这是要将我的军啊~!行,我就都应了你,”说到这里顿了顿,转头看向龙天羽说道:“怎么样,小伙子你还有什么请求么?”
面带沉稳,流露出了少许激动,龙天羽对着戚继光这位,到了现在这种悲惨地步都不忘国家的伟丈夫,深深的鞠了一躬,说道:“有,我唯一的请求就是您好好的保养身体,看着我怎么能够将这场变革进行下去,也许我会失败,也许我同样错误,但是如果说没有人,没有谁想去改变些什么,做些什么整个国家就没了希望,大明就真的完了。”
哈哈哈哈,戚继光大笑了起来,此时的他面上洋溢着生命的焕发,似乎刚才的咳嗽,病容都不复存在一般,高声说道:“好,说得好,你放心,我会活下去,就是要看看你一山野小子能做到什么地步,走到什么地步。”说完自己拿起桌面前的酒杯一口喝了下去。
三个人聊着彼此之间感兴趣的话题,不由得转眼一个通宵过去了。听着府邸之外公鸡打鸣的声音,刘泽和龙天羽知道要告辞了,毕竟戚继光这里要是白天留下了是多有不便,人多嘴杂,万一要是消息走漏出去,对于大家以后都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大家约定了一些事务时间,比如说戚继光的写的哪些典籍,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整理的,再比如说马涛等人过来见戚继光的时机,还有戚继光需要考虑派哪些族中之人跟着龙天羽去辽东等等事务。站在台阶之上,目送刘泽和龙天羽的离开,这次的离别让戚继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也是,望着二人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他不由得唱起老久没有长期过的军歌:“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走出院门,刘泽和龙天羽二人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雄浑无比的歌声,让他们很是激荡不已,站在哪里听了一会儿,歌声完全消失之后,刘泽眼眶中饱含着热泪同龙天羽说到:“魁首,你知道今天我来是想要干什么的?我已经做好了不成功就成仁的准备,如果戚帅不接受我的意见,那么我将亲自帮他写下遗书,也要帮你做成这件事情,然后我将自刎于后,去追赶戚帅于地下的英灵,求得宽恕,和原谅。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想么?是因为我重来没有想过,戚帅到了这种悲惨的地步,依然心怀苍生,眼望天下,我不如他甚多啊~!”说到这里,顿了顿,朝着龙天羽深深的行了个礼说道:“魁首,小老儿刘泽拜托你了,将戚帅的安危、将他的重托全部拜托给你,刘泽必然为了您的大业,为了戚帅的嘱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望着面前的刘泽的摸样,龙天羽也是有些激动,他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说道:“好,刘老请起,戚帅的重托我这辈子都不敢忘,你我二人共勉也就是了,不必如此,至于你对戚帅曾经有过的哪些心思不必再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看着以后也就是了。”二人相视一笑,不管是在刘泽心中,还是在龙天羽的心中彼此之间都亲近了不少。
孔辉在远远打着盹儿,他是不关心龙天羽跑来见一个过气的总兵有什么企图,眼下的他只是想着,要是龙天羽回辽东之后自己可以怎么办。见龙天羽出来之后,屁颠颠的跑了上来,点头哈腰的说道:“大人,完了么?哎呀,可是辛苦了,要不咱们回去找一家早点铺子吃点麻汤可好?”麻汤就是现代家喻户晓的大饼油条油炸糕加上现磨豆汁的统称,是登州土话。
摆了摆手,示意不急,龙天羽回过头先同刘泽说了一下,吩咐他前行,自己有些话同孔辉商谈,刘泽明白,这是要交代戚继光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不会留下来多事,快步先向前走去。瞅着刘泽走开,孔辉的腰哈的更低了,对龙天羽媚笑到:“大人,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孔总旗,哦,不,这样,算起来你比我大不少,我还是称呼你一句孔大哥吧~!”龙天羽一边拍着孔辉的肩膀,一边乐呵呵的温声细语同他讲到。
听到这话,孔辉全身一个激灵,立刻行礼,嘴里面带着哭腔说道:“大人,小的做错了些什么您尽管直说,可不兴如此埋汰人的,您这么说话,小孔心里面真的是没着没落的,不习惯啊,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得罪了您一样,求您了,别这么称呼下官,下官会折寿的。”
见孔辉满脸恐慌的摸样,龙天羽虽然知道对方是作秀,但是心里面却也很有些高兴,不管是谁,总是希望有人能够尊重自己不是?于是他面上带着哭笑不得的神情朝着孔辉说到:“你啊,你啊,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行了行了,起来吧,别扯这些没用的虚头吧脑的东西,你不是说还要带我去吃什么麻汤么,站起来,我这里有正事同你商量呢。”
嘿嘿,面上带着嬉皮笑脸的孔辉听到龙天羽的话音,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动作,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朝着龙天羽说道:“请大人训示。”
这一刻的龙天羽实在是不愿意去同孔辉谈什么态度问题,单刀直入的问道:“你可愿意来这个蓬莱做一名锦衣卫的千户?要是愿意,我为你活动。”
听到这话孔辉大喜,要知道以往他最担心的是什么?不是别的,就是龙天羽走后自己怎么办。是啊,仗着龙天羽的威风自己把富达求彻彻底底的收拾了一遍,可富达求是什么人?人能当上一省的山东锦衣卫指挥使,身后会没有后台人物?要是龙天羽不管自己了,就算帮着自己在这场浩浩荡荡的山东戡乱里面弄下来了些功劳,恐怕日后自己的日子风光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更何况过了很久,厂卫衙门里面对自己都没有一个说法,不尴不尬的就这么一直兼着山东指挥使富达求的职权,如此才真正的让孔辉心里面焦急,他知道越是没有声响,哪就越代表在上面有人对自己这个人有很大的争议,要不然凭什么其他人的封赏下来了,锦衣卫的集体封赏也下来了,自己的却始终没有一个定论呢?每每一想起这件事情,孔辉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是坐卧不宁。直到昨天,龙天羽跟孔辉说要来见戚继光,他二话没有说,就立刻答应了下来,因为孔辉知道自己帮着龙天羽来见了戚继光,其实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想龙天羽宣誓效忠的一个过程,要知道戚继光可不是普通人,虽然是已经被罢官回家养老,但实际上却是在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不允许见客、不允许外出、甚至就算是生病了也不允许医生过来看,因为曾经有人暗示过,想要戚继光自然的、快速的死亡,要不然为什么戚继光生病了,真的是没钱医治么?别的不说你就是将这座府邸卖了,还凑不够钱看病,哪可真的是开玩笑了,只是因为龙天羽本身就是特务机构中的一名,所以戚继光有些话不愿意提出来,怕大家尴尬罢了。那么在这种背景之下,能够帮助龙天羽,他孔辉是要担着天大的风险和干系,但对他来说,如此行为是非常值得的,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换来龙天羽的信任和信重么,要不然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位青年的面前,低声下气的扮演孙子的角色?果然最终自己的付出换来了回报,他和龙天羽共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明白眼前这名青年说话是从来不打折扣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既然人开口问自己想不想当然登州锦衣卫千户,这就说明人有了相当的把握,甚至是有自己的想法,孔辉哪里还会说个不字呢?虽然自己被龙天羽一脚从东厂直接踢到了锦衣卫里面当千户,可实际上自己得了两样的好处,其一,真正的执掌一地衙门,成了正印官儿,这可就是实实在在的权利,其二,要知道山东指挥使的职位,孔辉想都别想,差距太大,不可能成为自己碗里面的饭食,能找到一个地方当一个千户不管怎么说都是跳跃式的划过了四级官职,他能不高兴,自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的。但是此刻的孔辉知道,自己必须镇定,既然龙天羽提出了这个么一大块的诱饵一定有自己的条件在里面。于是他免力控制这自己的面部表情上的兴奋,用带着一丝打颤的语气说道:“大人的命令,下官哪敢不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点了点头,龙天羽面上一笑非常满意孔辉的表现。要知道将孔辉放到登州、蓬莱这里是龙天羽一早就已经计划好了的决定,并不只是要他留下来关照戚继光这么简单。登州水师对于龙天羽的海贸计划太重要了,所以必须要将其掌握在手中,只是这种掌握走朝堂之上是绝对不可能的,别说文官集团的哪些士大夫们不可能同意,就算是万历皇帝本身也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尾大不掉,帝王么,总是喜欢玩这种平衡的把戏,要不然他为什么将太后党人的向必辉放到蓬莱、登州来?说透了就是为了制衡二字罢了。但龙天羽却不能容许向必辉掐住自己的喉咙,那样不可控性太高,危险程度太大,万一有一天向必辉被某人命令,只要脑袋一偏就能够直接把旅顺新港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到时候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这是龙天羽绝对不可能容忍的。正是有这种潜在的危险性所在,又不能自己掌控,逼不得已,龙天羽只能曲线救国,在部署着针对向必辉的另外一些列计划。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戡乱,登州府内罗教的一切田地、城中的商铺、都被龙天羽掌握在了手中,是一点点都没有漏出来,他可以借着这些产业安置下不少辽东的自己人,借以控制地方上的士绅和民众,将登州府的下层结构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面;另外还有登州府的知府、蓬莱县的县太爷,就是下一步他需要秘密控制起来的对象,要知道他手中可是有刘润普亲自撰写的喜厌录,对整个山东的官员们秉性都是了如指掌的,也许别的地方他可以交给勋贵、妃党、后党、皇党去经营,哪些官员们都可以视而不见,不加重视,但是这里,登州,他是无论如何要保持原有官员好对他们进行操控,借以能够进一步掌握登州府的上层势力。
前面曾经说过,龙天羽借着这次运大批的罪民回辽东,试探了一番向必辉的心意,果然发现这年头大明的官员都不是无缝的蛋,很容易就用银子让他们放下了身架,有了一次,就能有第二次,有了二次就可以有三次,在龙天羽看来,有了这次罪民*运输的合作机会,以后自己就能一步一步的将向必辉不知不觉的拉拢到自己这边来,成为所谓的自己人,等那位水师提督醒悟过来,恐怕为时已晚,落入毂中而不自知。但这一切的一切都必须有人来操控,暗中操控是一回事,自己可以回去之后仔细思考人选和几位心腹商议后再定,但是明着操控官面上必须要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毫无顾忌的替自己冲锋在前,消灭一些不安定的因素。那么有什么比能够掌控登州府锦衣卫千户这个职位更加合适的呢?这个职位本身就是皇家的鹰犬,从本身的职能上面看,权利性质相当的大,它能够名正言顺的监察登州府上上下下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将手伸进蓬莱水师之中,也不会引起别人的任何怀疑和话头,而孔辉扮演这个角色的的确确是相当的合适人选。可能有的看官看到这里要问,为什么不用周卫石呢?首先周卫石是皇帝陛下派在龙天羽身边对他进行监视的人选,如果龙天羽要他来担任登州锦衣卫千户的话,别的人不说,皇帝陛下肯定就要产生疑心,为什么你龙天羽谁都不建议,就直接谏言要我派去监视你的人去登州当千户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反而容易横生枝节,容易鸡飞蛋,打得不偿失。当然此时的龙天羽是不可能将自己的想法全盘抛出的,饭总是要一口一口的吃,对孔辉此人也是要渐渐的掌控起来,不可能太过激进,要不然的话,很有可能适得其反。笑着鼓励了孔辉几句,然后轻轻的点出,自己为什么让他当上登州的千户,花大力气在朝中帮他疏通,说透了就是几点,一是戚继光的存在,要他多多照顾戚继光,二是要请这位登州千户能够看护好自己在登州的一些产业,这些产业里面也有他的一份股息,自然这些孔辉哪里会不肯应承下来,别说龙天羽将登州的一些产业送给了自己,哪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就说能将自己提拔到千户的位置之上,这就是知遇之恩了,他孔辉能不爽利的应承下来?
一路走一路说,两人说完,差不多正好到了大家拴马的地方,天刚放亮,一行人上马离去,刘泽直接回驻地休憩,毕竟是老人了么,而龙天羽则是由孔辉带路去吃了一趟什么麻汤之类的食物。吃起来算不得什么美味,但是胜在新鲜热呼,倒也有几分舒爽。
吃完之后的龙天羽想去蓬莱的私港看看,亲自看一看现在的山东的私港,在前任水师提督倒台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看看自己能不能利用上,要知道,辽东这边私港要做起来可不是单纯的开发一个港口就够了,必须要以点带面,通过旅顺、蓬莱、天津三处完成对整个北大明的辐射,也可以从这三个地方将大批的货物直接运往朝鲜、日本、南海等地换去巨额利润,更何况这里的私港里面孕育着大批量的水手,要是能将这些人都挽到自己的饭碗里面去,哪可对海贸计划是一个了不得的促进,要知道有了这些熟手的带动,以老带新的话,很快就能培养出大批的合格船员,造船对于龙天羽来说并不算是一件难事,但是没有人开船这才是最大的困哪。孔辉虽然不认识登州的千户,但是毕竟天下锦衣是一家么,再说了,不管如何他现在手上都拿着山东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的关防印记,再加上山东变乱,虽然登州千户现在还没有换人,但锦衣卫是什么人,哪是大明的特务,能不消息灵通?这位京师来的颗管事是什么人,富达求现在什么状况,登州千户能不知晓,自然是不敢得罪,高高的捧了起来,去看戚继光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去蓬莱私港这么一点点小事情呢?所以孔辉吩咐下去,谁敢不从?很快下面的番子就将消息直接传递了上去,登州锦衣卫千户所当即就派出两名小旗带着十来名番子,浩浩荡荡一群人领着龙天羽就往蓬莱私港而去。
蓬莱私港位于蓬莱县的外围大概二十多里的地方,位置在一处海湾之中,当龙天羽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满地的苍茫荒芜之色,虽然也有一两艘船只进进出出,但是都只是极个别的存在,原来武大海所说的那种万舟涌动的情景是再也不复存在了。他喊来了几位在此地的老船工详细的询问了一下大概的状况。几名又黑又瘦的老人面上带着呆滞畏惧的眼神,头趴伏的低低的,这些人恐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大老爷。好不容易龙天羽将这些老人安抚了下来,一人给了二两银子的咨询费,在千恩万谢之中这才把这块儿港口的现象弄了个明明白白。原来这个私港自从刘昆倒台之后,原来成松散状态的海沙帮还曾经支撑过一段时间,但是随后向必辉上台,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又在风头之上,自然是严厉打击,再加上山东内乱,商货不好卖,最后除了必要的一些小船,大多数船主都已经不再来这个私港了,只是去天津那边的私港下货,省得走这边的私港,要是一不小心被蓬莱水师稽查,哪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立时就是人货两失的结局,傻子也不可能来啊。嗯,龙天羽心里面点了点头,看来向必辉倒是在风头之上的确是不敢妄动,很老实的直接将私港关掉了,嘿嘿,只不过要是王强、周凯旋二人要是走了之后,他想向必辉还能做一个乖宝宝?以这次邀请向必辉动用朝廷的船只给自己运人的事件来看,恐怕是不可能的。问完了海港之后,龙天羽更关心的是哪些海工呢?于是又问起这几位老人,哪些海工去了哪里?几名老人苦笑着说道,还能去哪里呢?这里断了生计,自然是各找各的活路,有的由海沙帮组织起来去了外地跑海,有的则是直接到海里面去当了盗贼,有的则是南下、或是北上去天津或是广州港找生路,反正人挪活,树挪死不是?此地不好折腾,总是要想办法的,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了。
如此详详细细的问了大概大半个时辰,龙天羽这才将大概的意思完全弄明白了,安抚着这些老人,说只要他们愿意自己可以聘用他们,只要是有经验的船工就行,越有经验越要,经过试用之后,只要正式签约,立刻每个月将会有五两银子的收入,安家费三十两银子。说真的,眼前这几名老人就如同哪些罪民一样,哪里能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这些人都是赶了一辈子海的老头子,现在实在是身体有了各种病痛,没有办法再出海为生,只能回到家乡做吃等死,眼下突然有个人跑来说,你们这些老头还有用,我要聘用你们,这不是开玩笑么。龙天羽想请这些人也是有道理,他们这些老人家可是宝贝,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是经验还在,只要每艘船上安排几名老汉船工,那么必然能大大降低事故率。好吧,最后好说歹说,还是老规矩在使出先给钱,后上路的必杀技,并且答应在海上如果有意外死亡由龙天羽承担相关的丧葬费用送回山东安葬,毕竟这些老人家更多的除了银钱上的担心,还有一种落叶归根的心忧,怕自己要是在外面死后不能入土为安。如此从各方面为这些老人着想,老船工才真正的相信了原来的确是有好事的,各个笑得合不拢嘴巴,同龙天羽签订了生死文书。为了防止出现有人冒领,或是咋骗的事情,龙天羽安排云童和先期签订了合同的老人一起负责,想要签合同是需要前面哪些有经验的老者们进行担保的,而这些担保都是要到衙门口备案,有官府的防护威慑之下,龙天羽相信滥竽充数的人必然不会太多,他是不可能留下来看着这件事情的,于是在临走之前,他嘱咐云童对这些有经验的老人家,有多少要多少,只要身体不是太差就行,毕竟他们是先行者,是千金马骨的典范,这些人一辈子生活在海上,可以说就是靠海吃食的人,他们的子孙后代也必然是如此,所以只要能够将这些老人纳入囊中,当自己的诚信建立了起来,整个渤海、黄海海面上哪些岛屿上面的盗匪、逃税者们很快能为自己所用,真可谓花最少的银子,做最多的事情。
留下云童办事,龙天羽策马往回去的路上赶,在这段时间里,他详细的询问了跟来的几名本地锦衣校尉,哪个名叫海沙帮的情况。原来这个海沙帮,曾经是刘昆小舅子在掌管,当年在渤海这片海面上借着刘昆的势力哪可是嚣张跋扈的很。只是随着刘昆倒台,自然他的小舅子也被抓了起来,海沙帮的后台不复存在之后,倒也没有消失,帮里面的副帮主叫做赶海夜叉陈杰的出来撑住了场面,只是没有了大靠山的支撑,加上私港被向必辉严厉的打击很自然的逐渐没落,眼下是举日维艰,可以说打个比方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听完本地校尉的介绍,龙天羽心里面有数,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海沙帮的总舵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就在蓬莱县城里面?”本地校尉自然说是,伸了个懒腰,龙天羽回头笑着望向孔辉说道:“累不累,不累我们就再去一趟蓬莱县?”
略带了几分迟疑,孔辉问道:“大人,累自然是不累,跟着大人您做事情,尽是一些长学问的经历,哪里会感到累呢?只是咱们去见那个海沙帮叫什么陈杰的小子,是不是太给他脸面了,您一声令下,我直接给你传唤过来,要他听差也就是了。”
见孔辉如此说话,龙天羽也不多言,这些朝廷的特务们,平日里干多了老子就是法的横行之事,让他们理解自己的举动的确比较困难,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如此,要是你不累的话,那么咱们就跑一趟蓬莱,今天就在蓬莱歇息一天,明天回登州。说真的我来这里不但只想看看海沙帮的真实情况,还想了解一下蓬莱的状况。”得,龙天羽都这么说话了,他孔辉还能说什么,只能舍命陪君子呗,于是二话不说,先是分出一个人直接回登州报信,其他人陪着龙天羽骑着快马直奔蓬莱而去。
蓬莱自古就被誉为“人间仙境”,有仙境之地的说法。当龙天羽带着一群人赶到蓬莱的时候,天色已到午时到了吃饭的时间,他们也不进城,直接跟着本地的校尉在城外,找了一家馆子吃起了蓬莱小面、卤驴肉。蓬莱小面系蓬莱传统名吃,历史悠久。面条条细而韧,卤为真鲷熬汤兑制,加适量绿豆淀粉,配以酱油、木耳、香油、八角、花椒等佐料,每碗一两,具有独特的海鲜风味,吃得来的人,是人人高声叫好,满嘴流油。吃饱喝足,自然是要去海沙帮里面找一找哪位叫做陈杰的帮主,问清楚了在什么地方,一行人快马加鞭赶进城去。
海沙帮现任帮主赶海夜叉陈杰,正坐在大堂里面郁闷着呢。他当初出来顶替刘昆的小舅子干这个帮主也是有自己的野心在里面的,毕竟说起来也是一个能够拥有私港的帮主么,在他想来就算刘昆倒了,不管谁接任蓬莱水师,总是没有不吃鱼的猫儿,只要好处喂饱了自然是没有问题。但眼下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让他最郁闷的是,新任蓬莱水师向必辉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使银子没用,找县老爷疏通没用,让百姓联名上书还是没用,通通他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遍,结果什么用都没有。哪向提督,依然是封港、封船、封人、封货,将整个私港给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唉,现在的陈杰可是真的后悔接了整个什么狗屁帮主的位置,这不,就在刚才低下的船工们又来了,闹着要吃饭,要生活,要出海,那帮王八犊子各个都是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没办法,自己可不敢说不管,哪些后生们各个都红着眼睛盯着自己呢,谁叫当初自己为了当上这个帮主承诺说,只要大家伙儿跟着自己就有好日子过,就能吃饱饭呢,总想着拢住一帮人,到时候肯定能有用处吧。唉,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后悔都来不及。就刚才硬生生的从陈杰这里扣走了五百两银钱去买粮吃,可这有一回就有二回,要是再多来几回,他陈杰又没了进项,就是座金山银山也挡不住如此开销,没几个来回就要空了,到时候怎么办。坐在这里愁眉不展的陈杰此时完全没了主意,想着要不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逃吧,干脆趁着还有些积蓄,直接去南方买些田地做个富家翁,也好过如此煎熬着难受。
正当我们的陈老爷在这里悲春悯秋的时候,噔噔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帮众,开口就嚷道:“帮主,帮主坏事了,坏事了~!”气喘吁吁,一副紧张的摸样。
陈杰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娘的你不会说话么?什么坏事了,谁坏事了?你家老爷我活生生的坐在这里那里坏事了?我治不了哪些穷棒子,还治不了你这个门徒么,上去就是啪啪两个耳光,打得哪名帮众哎呦一声晕头转向的摔在了地方,嘴里恶狠狠的说道:“真是晦气,你家帮主怎么坏事了,你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要你好看。”
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两巴掌帮众甲站了起来,摸着痛楚哭丧着脸说道:“老爷不是您坏事了,外面,外面来了官府的人,各个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昂的说要见您呢。”
嘶,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怎么就有官老爷临门了呢?难道说海沙帮犯了朝廷的什么忌讳?要知道最近山东可是乱得不得了,罗教的陨落让一干江湖人士,大小的牛鬼*蛇神都偃息旗鼓,不敢扎翅,深怕有人将自己当成罗教余孽给报了上去成为官老爷们身上的功勋。陈杰不是傻子,脑袋好使的很,要不然他也不会想着刘昆小舅子倒了之后,自己抓住机会的当上帮主上位了,只是现阶段时运不济,向必辉必须做出油盐不进的姿态,来向太后、皇上表示自己的清廉、忠心、以及能力,这和陈杰的能力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此刻陈杰立刻联想到了是不是有人将他也当成罗教报了上去,气急败坏之下,一把抓着帮众的胸前衣襟,急切的问道:“来了多少人,快说,到底来了多少人~!?到了哪里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道:“相好的,要想知道来了多少人,你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么,何必难为一位下人呢,有威风没地方使么,陈杰快快出来,大人召见。”
听到这个话音,陈杰噔噔噔倒退三步,一屁股坐在了低下,心里面暗道: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看来人就是冲自己来的,要不然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能报出来,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定了定神,此时的他知道自己逃是逃不走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反正伸头也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还真别说此时他的那种走江湖的光棍劲儿发作,把心一横,堂堂皇皇的走了出去,嘴里面还说道:“不知道是哪里的官爷,居然找到这海沙帮的……”刚说到这里,陈杰走出门口就呆滞了起来,因为对面坐着一名年轻人,身上穿的是飞鱼服,而在他身后的几名大汉的打扮,也同样各个都是飞鱼服。虽然陈杰现在是在蓬莱,可他却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主儿,可以说走南闯北,跟着船队,哪里都去过,自然能认出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涵义,是锦衣卫,朝廷的锦衣卫。想起这个名字陈杰原本干涩的喉咙不由得更增添了几分涩意,心里暗暗叫苦,这算怎么一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就将这些瘟神招来了?他虽然不是官员,但是也清楚,锦衣卫上门可都是谋逆的案子,是要全家抄斩的天大案子,自己能怎么办,老婆孩子都在后院呢,自己能怎么办,想到这里刚想回身往后冲,就感觉从身后无声无息的伸出了两只大手,往他肩膀上面一押,紧接着将他押到了坐在当中的年轻人面前,腿上一疼,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听到边上刚才发话的哪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说道:“你一小小的江湖混子,也敢在我家大人面前摆威风,你是不知道死活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