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别说,曾山的确不简单,从整件事情发展出来的态势与脉络,以及龙天羽给他做的几个简单的眼色之间,立刻就将过程揣测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把龙天羽下一步的打算摸了个通透。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龙天羽要将所有原定计划全部推翻,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到了如此的场面和地步,自己也只有跟着龙天羽的指挥棒走了。当然不管如何目前的策略却是要比先前锁定的计划的更加缜密,能够兵不血刃的就将整个济南官场,将山东官府的控制权抓到手上,那么其中意味着什么曾山非常的清楚。为了确定龙天羽的意思,配合好下面的行动,曾山做了一个挺身而出的姿态,然后看着龙天羽,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在一片混乱之中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都集中在鹿昆年的身上,自然没有人回去关注曾山的小动作,龙天羽看到曾山的动作,他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不大引人注意的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同曾山说道:“伯父就是如此,做的好。”再接受到如此明显的信号之后,曾山不再犹豫,面上流露出一副坚毅的摸样,就要挺身而出喝止鹿昆年的前进,再演出一幕大戏,将整个戏剧推向高潮,让最后的结局变的完美起来。
就在此时,有人在官员之中暴喝了一声:“慢着~!”然后分开众人走了出来,噗通一声就在前面的空地之上跪了下来了,嘴含着泪水说道:“大人啊,大人,有什么咱们不好谈的,何苦如此苦苦相逼,断了这山东一省官员的生路啊,还请大人放过我等吧。”这举动将龙天羽和曾山差点没当场噎死,这是谁,原本曾山出来唱的大戏,怎么换了主角,出来截胡,这不是乱弹琴么。曾山气的是七窍生烟,他也顾不上看清楚跪下的是谁,只是转头看了看龙天羽的动作,发现对方轻微的摇了摇头,这很明显是示意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了再说。到此时,曾山心里才定了下来,转头向跪着的官员看去,但随之他也在心里面暗地之中叹了口气,说真的要是曾山自己出场,的确摆不出如此低下的姿态,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大员,要他做出如此跪拜的样子,哪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以后还要不要官声体面了,恐怕官是别想当下去了。但等他看清楚跪的是什么人,不由得心里面一惊,怎么是他,一个万万没有想到的人物,山东巡抚司马端,司马祥瑞?
司马端此人曾山是知道的,自诩为前宋司马光的后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士大夫的气节,所以平日里虽然品行有亏,可绝对不到下跪相求的地步。何况今天这一跪,跪的还是锦衣卫士,那么也就是说他在危机渡过了之后,同样没有了其他出路,最好的结局恐怕也就是辞官归隐了,因此你不要看着小小的一跪,也许鹿昆年可以跪,也许孔辉可以跪,因为他们是武夫,是在主流官员文化之外的群体,他们跪了,最多在天下人的眼睛里面,是一种舆论之间的笑谈,借以论证锦衣卫的权势高涨,茶余饭后的谈笑之资罢了,但要是一省的巡抚跪了下来,恐怕里面的应有之意就耐人寻味了,哪就是赤*裸裸的彰显出龙天羽的不义,哪怕他是站在了至高无上的道义高度,逼迫一省的巡抚给他跪了下来,你就是有道理也变成了没有道理,因为你不符合时代的规则,曾山现在在替龙天羽擦一把冷汗,眼前的形式如果龙天羽对付的不正确的话,恐怕日后的日子将会不好过,要知道明面挑战和暗中抗争是两个概念。
鹿昆年坐蜡了,前面他还可以挺着身子硬打硬的不管不顾的往前走去,无视对面的饿官员,以表示自己忠诚的态度,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却是根本不敢再走了,对面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官员,乃是山东的巡抚,怎么动作自己可是不能乱来,要看自己新主子的脸色才行,他自然知道这山东巡抚给东厂管事下跪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涵义和后果。于是鹿昆年把手中棍子朝天一举,示意后面手持棍棒的降兵们都站定了下来,回身看了看龙天羽,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摸样似乎在说道:我的大爷,这位来头太大,动静太大,小的身单力薄,实在是顶不住了,估摸着还要您老人家出马,才能有所做用,您老人家还是快来吧。
龙天羽也没有想到司马端居然会做出如此的动作,这绝对出人意料之外,但是没有想到归没有想到,眼下的情形总不能僵直下去吧,对面的官员看到司马端跪了下来,随后又有一批人分不清楚是衙役、还是差人、又或是奴仆跟着司马端跪了下来,在眼前的局势下面,自己看来是必须要出面的,要不然流传出去,龙天羽也同样非常清楚,对自己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和影响,对这些官员你可以暗地里对他们使绊子,下黑手,那样将会是一种阶级的仇恨和折辱,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在皇帝陛下心里面恐怕也会有不好的印象,进而认为你有不臣之心,你一个小小的颗管事就能让朝廷的三品大员给你跪下,哪你要是当了锦衣卫都督,不是连皇帝陛下都要朝拜与你。虽然龙天羽从根子上就没有惧怕过这种后果和影响,但是毕竟自己的路,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走得更远,能少一些阻力就少一些阻力吧,而且自己真的没有必要为皇上的策略而背书,弄得自己名声臭了,真的是半个铜钱都不值,虽然自己没也没有什么名声可言。
想到这里,龙天羽排众而出,走到了人前,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这位司马端,司马巡抚几眼,叹了口气,直接上去就要将司马端搀扶起来,看着司马端的眼神面容,口里面刚要说话,却突然发现这个老家伙的面上哪里有半点窘迫、羞愧之色,除了欢喜,还是欢喜。这个时候的龙天羽看到司马端面上流露出的诡异神色,不由得为之一愣,还没想透对方为什么会面露喜色的时候,此时骤变突现,对面跪在司马端后面的几名身穿衙差服饰,奴仆衣服的汉子,暴然而起,手持匕首、腰刀之类的利刃直接恶狠狠的砍刺向了龙天羽的身体,口中还疾呼道:“杀了你这个折辱斯文的小人,主忧仆辱,今日我等除此恶吏为天下纲纪张目。”好家伙,真没想到,对方陷入如此低调的绝境之中,居然还会使出如此的手段,龙天羽真的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息之间几把利刃全部迎着身体而来,在这里一刻龙天羽顿时明白了司马端的用意,他是故意用下跪逼迫自己出来,进而安排好刺客进行暗杀行动。
好在龙天羽今天可不是平时,身体外面虽然穿着是锦衣卫颗管事的官袍,但是里面却是套着连环锁甲,这种穿在他身上辽东昌盛号出产的连环锁甲的优缺点,他自己自然是非常明白,不怕砍,就怕戳刺,所以在所有的兵刃里面让龙天羽感到最大威胁的就是那只匕首。因此他毫不犹豫的,身子前冲,一抓,一拽,将手持匕首之人的手臂抓住,大力一掰,咯噔一下,哪人惨嚎一声,手臂立时扭曲断裂,接着龙天羽再顺手就将哪人的断手作为格挡刀刃的工具,直接迎着砍向自己颈脖的两把钢刀挥了过去,但对方的刀势来的太快,却是始终慢了半步,只架住了一把,而另外一把则是狠狠的朝着他的脖颈处挥了过来,看着对面敌人面上带着的几分喜色,龙天羽叹息了一声,心里想到,恐怕自己真的是逃不出今天的劫难了,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大意轻敌,认为对方已经完全被自己控制住,不可能再生变故,如此最后才陷入到必死的结局之中,真的是不值得啊,可惜自己还有那么多的大事没有做呢。
就在生死的瞬间,从龙天羽的脖子后面伸出了一根棍子,当啷一声,挡住了敌人的必杀一刀的刀势,但始终因为这一刀终归是势大力沉,来势凶猛,而架住刀势,使出这一棍的主人又明显武艺稀松,仓促而为,所以并没有完全挡住这刀的力道;只是将这必杀的一刀往上挑去,却没有完全挑开,这必杀的一刀斜扫上去滞后,险之又险的将龙天羽的发髻纱帽削断,而哪一根架住刀势的棍子,则是反弹了开来,抽打在龙天羽的脸面之上,立时紫肿了起来,就在这瞬间的功夫,龙天羽来不及庆幸,也根本没有功夫去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朝着他左右两肋砍过来的腰刀已经挥到了他的身上,果然辽东锁甲真的质量很好,扛住了敌人的刀砍,但是却扛不住敌人的力量的加成,嘎巴两声,明显对方的两刀带起的动能将自己的肋骨砸断。龙天羽痛哼一声,顾不得疼痛,咬着牙齿,双臂下夹,夹住了对方砍过来的两柄刀,然后往空中一跳,双腿弹起,咔嚓咔嚓两下,正中对方的肘部关节部位,二位刺客的手也被他踢的骨折,而龙天羽则是失了重心,轰然倒地。此时对面的刚才砍向他头部和颈部的两名刺客,此时已经回过劲来,再次挥动手中的长刀朝着龙天羽的身上恶狠狠的砍了下来,龙天羽此时肋骨断裂,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钢刀挥了过来,只能哀叹一声,我命休矣,闭目等死。
就在这生死关头的刹那,说时迟那时快,从后面伸出了一双手胡乱抓住龙天羽的衣领,往后就是一阵拖动,将他以分毫之差从敌人的钢刀之下拖了出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保护管事大人,大家上啊~!”哗啦啦的一群人冲了过去,无数只脚从自己的身边通过,而有人依然在拖着自己拼命往后移动,嘴里面还不时的发出急切的呼唤之声道:“管事大人,您没事吧,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我老鹿可也没有活路了,这天杀的司马端,居然还养了死士,我X你大爷~!”原来救了龙天羽的是山东总兵鹿昆年。
说真的鹿昆年救龙天羽也是出于本能反应,他现在是自绝于山东官场,自绝于士人文官集团,如果不找到新的庇护所的话,不管事情完结到底是谁赢谁输,自己的下场都是必然凄惨可以想象的,文官集团报复不了皇权的卫士东厂的管事,因为根本不是一条体系中的人权利伸不到那么远去,但还报复不了他一条背叛的狗么,更何况目前他的主人只有龙天羽一个人,如果龙天羽死了,哪些皇家鹰犬们,还会有谁把自己看在眼睛里面,接受自己的投诚之意呢,所以他连想都没有多想,就直接把龙天羽救了下来。
这话一出,让龙天羽疼痛的心思里面顿时生出了异样之色,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鹿昆年,这可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只是眼下龙天羽可顾不上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管敌人有什么企图自己绝对不能乱,于是他忍住疼痛,同鹿昆年说道:“快,快扶我站起来,快些~!”鹿昆年一愣,都伤成这副摸样了还扶他站起来,但是说真的鹿昆年从心里面是早就已经怕了这少年的手段,于是下意识他的脑海里面根本没有反抗的情绪,顺着龙天羽的话就将他扶了起来。
龙天羽刚从地上站起来,就看到得意楼前面的场地上一片大乱,官员们哪里还需要人驱赶,直接掉头就朝着的得意楼里面逃跑,而降兵们一部分在抵抗着数名刺客的攻击,还有一部分似乎居然拿着刀剑在追杀官员,边追杀还边喊着什么,为自家大人报仇的口号。而后面的铁卫则根本没有管场面上的混乱,直接就朝着自己这边奔跑过来,龙天羽见到情况知道现在是最危急的场面,可容不得将混乱继续下去,要不然山东官员要是因此被人屠戮一空,自己恐怕只有逃回辽东的一条出路了,以前所说的宏图大业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想到这里,龙天羽立刻从怀里面掏出了骨哨,嘘嘘的吹动几声,痛啊,肋骨的断裂,让他每吹一声哨音都疼痛的不得了,黄豆大小的汗粒从额头流了下来,边上的鹿昆年自然知道这种伤的痛苦有多么巨大,但是看着龙天羽坚毅的脸庞,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败在如此人物的手上也不算是冤枉,别的不说,就说这份坚毅的秉性,就让人佩服不已。
铁卫们听到了龙天羽的哨音,顿时一阵欢呼雀跃,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自己的魁首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刚才可是把他们吓死了,好几把刀砍在自己魁首的身上,大家伙儿心里面急得要命。王七听到少阴,也总算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面,要知道,如果龙天羽出了什么事情,恐怕第一个饶不了自己的就是他的哥哥王五,再说了手下的割鼻军弟兄们,还都指望着龙天羽能给他们带来幸福的生活,这要是龙天羽死了,以前的一切梦想不是又成为了泡影了么。于是王七立时分出了一小队人马去保护龙天羽的安全,紧接着赶紧按照龙天羽哨音里面的吩咐,控制场上的局势,制止混乱。龙天羽不停的吹着哨音,调度铁卫们的行动,身上的汗是越来越多,痛的龙天羽是面目铁青,但是又不能停止下来,要知道场面太混乱,而王七他们是毕竟对哨音训练还不够熟练,龙天羽放心不下,现在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将场面控制住,这是关系到青年军的发展计划,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场面在龙天羽的控制下,渐渐平静了下来,虽然还有厮杀声,但是官员们大多数都被王七带着骑队保护了起来,而现在依然还混乱的是降兵的部分,有的手持兵器的降兵趁机大叫,制造混乱道:“完了,他们卸磨杀驴,居然利用完了我们这些降兵就要杀光我们,大家快跑啊~!”弄的人心大乱,场面混乱不堪,嘶吼声、惨叫声、哀求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而围着的刺客趁着降兵们之间大乱,乘隙又冲了出来,居然还不罢休,直接又奔着龙天羽追杀过来,龙天羽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这些刺客的身份绝对不简单,恐怕不光是刺客,还是死士,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撤退,寻找下一次机会,而死士则是不成功则成仁,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做事,刺客好培养,死士却不容易栽培,所以这几名死士的来历,龙天羽一无所知,但心里面却清楚能派出这些死士的势力或是个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还好这时候,钟国强带着保护小队和军医跑了过来,有了自己的护卫保护,三下五除二就将对面的刺客砍死,不过刺客死了,混乱却愈发的变大了,降兵们都害怕了起来,一个晚上的厮杀如同惊弓之鸟,被人鼓动了几句,开始信以为真了起来,四处逃散,有一部分跟着拿着刀枪降兵也不管认识不认识,直接开始往外冲击,和最外围的锦衣卫开始了正面的冲突,骚乱开始扩大了,情势非常的危机,要是让骚乱扩大出去,今天晚上恐怕整个济南城内都将不得安宁,这是龙天羽同样不想看到的局面。
龙天羽在随行军医给他处理伤势的时候,立时对着钟国强说道:“去将炮点了,快去,然后接着喊,所有人全部蹲在,如有违例格杀勿论~!”
看了看附近,钟国强发现并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自己魁首的危险,他也明白要控制住混乱必须要先控制住人的心理因素,所以他也顾不得太多,带着几名铁卫转身朝后跑去,直接先是派了一个人去通知王七等会儿的动作,接着转身来到孔辉面前将龙天羽的话一说,孔辉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于是亲自跑到了虎蹲炮的面前,将炮架高对准空旷的地方,点火之后,速度跑开。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所有在场的人之中,有受过炮术训练的立即本能的往地上一趴,做了个躲炮的动作,顿时场面上混乱的情况为之一静,钟国强此时翻身坐在马上,高声喊道:“全部蹲下,不许骚动违者格杀勿论~!”
有哪精明的立刻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有傻乎乎的没有反应过来的,立刻就被钟国强和前进压制的锦衣卫砍倒在地,越来越多的降兵蹲了下来,只有十来名手拿兵器的士卒呼喝着向外冲去,一副不肯束手就擒的摸样。这些人是在找死,王七那边肚子里面正因为龙天羽的受伤而一肚子火呢,看到还有人不肯降服,立刻带着手下冲了上去,一顿马踏刀劈,收拾的干干净净。这边龙天羽见整个现场的情形总算是控制住了,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要知道刚才的局面太危险了,要是官员们被杀,那么自己就要成为第一位的替罪羊。想到这里,他又坐不住了,立刻吩咐左近的铁卫去看看有没有官员死伤的,最重要是有没有人死的。片刻之后铁卫过来回禀道,只有一两名官员伤势比较严重,而其他官员则多是轻伤,毕竟刚才虽然混乱,但是龙天羽的行动非常快,直接就要王七优先去将官员们保护了起来,有效的减低了伤亡的人数。此时的龙天羽心里转了转,他想清楚了哪些有武器的降兵们的出现蹊跷的很,估摸着有来路,现在危机过后,龙天羽思想刚才的刺杀行为,按照常理来说山东巡抚司马端对自己的刺杀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他根本不信司马端会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他控制自己是有可能的,杀自己不是不可能,但那只会发生在私底下,黑暗之后,而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刺杀自己这不是扯淡么,哪你就是公开挑战皇权了,他司马端还想不想活?
当然现场的事情千丝万缕,必须要一件一件的来做,先要将降兵的工作做通,消除隐患这才能进行下面一步工作,不过锦衣卫在刚才的动乱里面可是居功至伟,居然没有发生任何的混乱,顽强的顶住了乱兵的攻击和逃窜是功不可没,于是龙天羽招来孔辉好生的表扬了一番,要他回去同弟兄们说,再坚持一会儿,将这些事情处理完之后,回去一定论功行赏,把孔辉喜得情不自禁,回去就同锦衣卫口口相传下去,顿时一阵欢呼雀跃声此起彼伏。接着龙天羽看了看鹿昆年,现在他对这个人的感觉是非常的复杂,他既杀了自己的弟兄,又救了自己,但怎么处理现在还说不上,等以后再说吧,先将降兵收抚了再说,于是回头同鹿昆年说起来,叫他将所有降兵聚拢起来,然后分辨清楚,哪些手持利刃的兵丁到底是什么人,在降兵之中有没有人认识,鹿昆年立刻领命而去,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摆出一副救了上司的摸样,反而更应该恭谦才是,要让人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救主的事情才是最高的水平,所以他的态度显示的更加谦卑,诚恳,低调是他唯一的态度。
那边鹿昆年去将再次降服的降兵们聚拢到一起,查证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边龙天羽则是也休息不得,毕竟山东官员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不过他被军医在自己的身上打了封闭绷带,自然是不能起身,要不然刚刚接好的断骨要是再次错位麻烦可就大了,所以他吩咐铁卫弄了个简易的担架将自己抬进了得意楼里面,来到一群惊魂未定的官员面前,再吩咐铁卫去同孔辉去弄几名医生回来,给诸位官员老爷们看病。
接着他转头仔细看了看司马端的摸样,只见这个老家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脏污不堪,破破烂烂,哪里还有半点朝廷大员的风采,龙天羽见到司马端如此状态,知道现在问他也不合适,于是扫视了一众官员看了看,见曾山人在里面虽然狼狈,但是却没有受伤,心里面立时松了口气,要不然这场戏缺了曾山可就不好演下去了,随着他朝曾山使了个眼色之后,曾山心明气定,知道该自己演出了,越众而出,当着所有官员们的面,朝着龙天羽拱了拱手,用平淡的语气说道:“这位龙大人,你想要将我等如何?要论起刺杀你的事情,我等确实不知,乃是司马端一人所为,今天晚上攻打你的队伍是闻显所派,至于其他的事情么,也多是司马端和闻显二人所谓,我们只不过是被迫跟随罢了。”
后面的官员一个二个畏畏缩缩的,原本就怕对面的蛮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对自己进行报复性攻击,到时候秀才遇到兵可是有理说不清。现在看到曾山居然还有勇气站出来,代替大家同龙天羽对话,自然是高兴的很,都跟着曾山七嘴八舌的说起来道:“龙大人明鉴啊,我等都是被司马端、闻显胁迫的,根本就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刺杀中去,都是无辜的。”
不错,目前的态势正是龙天羽需要的。说真的,龙天羽现在根本就不想将这些官员全部拿下,一则,他没有这个权利,轻易的将所有山东济南的官员拿下,只能将自己送上断头台,你一个小小的东厂颗管事,哪里有这种权利剥夺这么多品级官员的官帽,不守规矩的后果恐怕皇帝陛下第一个就饶不了你,因此除非龙天羽得了失心疯,要不然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二则龙天羽还要依靠目前的这些官员去治理济南,借以平衡罗教在济南的势力呢,所以对这些官员自然也是打压同安抚结合起来,至于秋收算账的事情么,哪就交给皇帝陛下和继任者去办了,同他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以听到诸多官员说话,龙天羽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平和之色,小心的不牵动伤势,勉强的拱了拱手,做出开诚布公的摸样说道:“诸位大人,说起来,闹到现在的摸样,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乃是今年新科的举子,也算是读书种子,怎么会对大人们、诸位前辈们多有不敬呢?我奉上谕路过山东回辽东办差,一路采风也是应有之意,乃是东厂的职责所在,到了济南我原本也就是想要办点私事,当然也有着随手在济南府收些官情官声的意思,没想到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就成了我龙天羽要查证山东官场的谣言,紧接着就有人来对我等攻击,导致我的手下多人死亡重伤,这才有了今天我奋起反击的行为,有得罪诸位大人之处,还请多多谅解包涵。不管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有罪过,还是没有罪过,最终都要交给朝廷来判断,皇上做出裁决,但是在这之前,我建议将擅自制定攻击皇差的主谋巡抚司马端、山东布政使闻显控制起来,避免出现更多的事故,然后上书朝廷,等待皇上、朝廷派人下来处理,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对面的官员们听到了这些话语,一时语塞,弄了半天听着东厂颗管事的意思是误会,这不是扯淡么,要真的是一场误会,大家居然弄的这么狼狈,可就成了天下的笑柄,就在大家满腹疑问的时候,就见站出来的曾山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你说是误会有什么凭证么,别的不说,就说你不是在针对我等山东官员的凭证你可能拿的出来?”
叹了口气,龙天羽做出一副被人冤枉的摸样,吩咐人从坐骑的背囊之中拿出了那份皇帝陛下,让他回辽东办差而写的中旨,交给曾山观看。曾山先是拜了拜,以示对圣旨的尊重,然后接过来展开一看,面上的颜色黯淡了下来,默不作声,转身回头将圣旨展露给了一众官员观看,等大家都看了一会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样式之后,曾山带着几分羞愧、郁闷的神情低下头,然后双手将圣旨收了起来递还给龙天羽。
龙天羽接过圣旨,感叹的说道:“大家都说说看看吧,现在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了吧。唉,这事情闹得现在这样,真是不值当啊。看看现在,大家伙儿闹的,是两败俱伤,我也是伤痕累累的,你们还有两名同僚生死不知,不过我在这里同大家说,前面有贼人对你们动手,砍伤官员的事情,绝对不是我所为,如果我要对你们动手早就可以动手了,为什么要等到司马端派人刺杀我之后,那不是多次一举么,而且还会派人立刻保护住你们?相信大家都是聪明人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咱们都是上了小人的当了。”
现在济南府的官员们担心的不是什么砍人事情,从龙天羽的动作之中,他们自然看出来了刚才动手杀官的人,并不是龙天羽的指派,恐怕是有第三方势力浑水摸鱼一番,至于是谁,他们现在根本不关心,毕竟大家不是都没事么,只是虚惊一场。眼下却有实际上更大的更头痛的问题在等着自己这些官员,就是那份龙天羽手中的圣旨。官员们盯着依然在龙天羽手中那份黄橙橙的圣旨,心里面郁闷啊,懊悔啊,什么情绪都有,要知道龙天羽手上抓着的是圣旨,所有的官员傻子才跟着闹呢,因为有了圣旨就算是钦差,你敢杀钦差,那么就是挑战皇权,皇帝不杀你都对不起他自己,以后还怎么统御九州天下,所必然要杀了你捍卫皇权的威名,而且一杀一个准,你还没有任何反抗的话语,如果往严重里说,恐怕诛九族、家人发配充军,成为官奴之类的事情都是难免的。
原先官员们从司马端和闻显二人哪里获得的信息,是以为龙天羽的手中并没有圣旨,只有上司的谕令,哪就完全不同了,虽然同样有可能代表着皇帝陛下的心思,却是两个概念,两种不同的方式,反对上谕者毕竟和直接挑战皇权是有区别的,我可以说皇帝陛下的意图根本被手下的人歪曲,或是其他的办法来抗争,毕竟哪和直面皇权有根本上的区别,所以官员们才敢跟着司马端和闻显闹起来,他们可以解释说对付的是东厂而不是皇帝陛下本人。正是有了圣旨这个因素在里面,现在这些官员因为恐惧的心情,哪里还敢不相信龙天羽的说话,这种圣旨拿出来了还能有假?那自然是龙天羽说啥是啥;再说了现在人占着优势,要真的是来查证山东官场的,还不干脆将大家拿下,或是控制起来,直接去收拾你的罪证也就是了,跟你在这里客气什么。想到这里,大家心里面都在骂娘,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制造了谣言搞出了这种狗臭屁的事情,让大家跟着糊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愈想愈气,众官员恨恨的用眼光看着闻显和司马端两人,没有这两名罪魁祸首的带动,现在大伙儿也不至于落到眼下如此尴尬的地位,要知道这上书朝廷,最终能有什么结论呢?司马端刺杀皇差,闻显指使总兵鹿昆年攻击东厂颗管事,这两件大事情都是在赤*裸裸的打皇上的脸面呢,用屁股想都知道必定龙颜大怒,而且攻击的理由是什么,哦,我们知道了东厂的番子来山东调查山东官场,所以就聚集了全济南的官员准备收拾这伙不知道死活的番子,这种理由能够摆在朝堂之上细细被人琢磨么,嘿,恐怕提都提不出来,提出来也是徒增笑话罢了,那好吧,有人说,咱们可以用东厂番子们横征暴敛作为抗辩的题材么,原本是不错,如果说鹿昆年打赢了对方,又或是双方根本没有死人,只是小小的交了交手就结束了战斗,只要没被对方抓住把柄,私底下操作,自然无惧,肯定当然能够成为一条理由,但是现在你既然打死而来皇差,鹿昆年又败在了人的手上,把柄被人攥的牢牢的,那么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掩盖不住你攻击皇差致人死亡的罪名。所以官员们自然都清楚这里面的关系,才恨闻显和司马端恨的牙齿痒痒,可又能怎么办呢,都上了贼船了,你想下来?对不起,总是要有代价的。
就在众官员彷徨无助的时候,看到曾山将圣旨奉还对方之后,向龙天羽作了个揖,满面诚恳的说道:“龙管事,龙大人,看来你和我们之间多有误会,这里面也是有小人作怪,才导致今天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既然已经明白了幕后黑手的存在,那么我们更应该同声同气才是,千万不能将矛盾扩大,正中某些别有用心者的下怀啊~!所以我想请你高抬贵手原谅了我们这些不知情的胁从者,我等必然感激不尽,铭记在心,至于上书朝堂的奏章,就由我等来写了之后,您过目,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咱们再彼此磋商也就是了。”
这段话说出来站在他背后的官员们多么精明,立即明白了曾山的意思,说透了不就是要将闻显和司马端丢出来作为黑锅的制造者来看待么,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们的身上。于是众官之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之间都有着彼此之间的默契,死他们两个,总好过大家一起抱着死,要知道图谋杀害皇差的罪名所可能造成的后果,自己绝对担当不起,还不到片刻之间,大家就已经统一了思想,于是纷纷声援起曾山来。这个喊道:“没错都是司马端和闻显的错,他们是主谋,我们支持曾大人的行动,要拨乱反正。“那个诉苦道:“龙大人啊,你是有所不知,这司马端和闻显一贯专横跋扈,号称山东的内外相,目中无君无父,狂悖之极,我等碍于他们的淫威都不敢出声,今天大人来此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救我等出了苦海。”还有的则是扯着脖子嚷道:“我要揭发,我要爆料,他们二人贪账枉法,我有实质证据,我能提供给朝堂上面诸公看。”一时间整个得意楼之间是人声鼎沸,眼前的官员再不是面对司马端、闻显那种小心翼翼,阿谀奉承之词满天飞的摸样,正所谓墙倒众人推么,现在的山东官员们都恨不得将闻显和司马端说成大明万历年间最可怕的大毒草,那就是人间的败类,古代文明中的极品渣滓,反正是什么罪名都往上浇,什么事情都往上扯,将司马端和闻显二人说的是猪狗不如。
曾山回身双手按了按,将官员们的嘈杂之声压了下去,接着转头看了看闻显和司马端二人,他保持着平常颜色朝着他们也同样行了个礼说道:“二位大人,你们有什么异议么?”
“哈哈哈哈~!”闻显大声笑了起来,面无人色的说道:“异议?曾山你果然是好样的,好得很啊,我没有异议,你们怎么说怎么办也就是了。”司马端更是全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他还能说什么呢?这两个人精早就看出来了端倪,眼前明显这是个局,是龙天羽和曾山联手布的局,可知道了又怎么样,唉,该做的自己都做了,人往身上按的罪名都是证据确凿,你还能如何,只能认倒霉吧。龙天羽听到这他们二人的回话之后,立即明白了曾山的意图,他是要将这二人弄成死症,绝对不让他们二人翻身,如此非常有利,要知道论起朝廷的政*治斗争来,自己还是不够娴熟的,总是曾山要比自己强很多,所以他也不多话由着曾山发挥,只是吩咐人将闻显和司马端二人带到楼上去看管起来,好方便下面的人对他们进行检 举揭发,毕竟要是检举揭发的对象就在你的身前,官员们就算脸皮再厚,恐怕也会有一层心理障碍不好打破,要是将他们二人调开,大家都会没什么顾忌,畅所欲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