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龙天羽的这番感慨,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倒在床上的女子心里突然一股愤怒的心情涌上心头,大声吼叫道:“你,你不责怪我耍手段要杀你么,你难道不知道,刚才被蛰了一下,你会在瞬间死亡,连救都没得救?你想干什么,究竟想要干什么?”
根本没有接对方的话茬,龙天羽指了指药丸,说道:“哪一颗是你需要化水的?”
女子犹豫了一下,被明显噎的顿了一顿,没好气的努了努嘴巴道:“哪颗黄颜色的,直接丢在热水中就好了,然后你,你拿块布丢在里面浸湿,热敷到我的面上,最后轻轻由下往上搓动一刻钟左右,再轻轻的由下往上揭动就好了。”
“哦?这样啊,恩,你等着,”很快龙天羽按照这名女子所说的,直接将热毛巾敷在了女子的脸上,接着用手轻轻的从下往上搓动,片刻之后,一张薄如蚕翼的面具,从女子的而脸上揭了下来,龙天羽拿着这张人皮面具,在灯光下反复观察,嘴里面叹息道:“这可真是巧夺天工啊,太让人不可思议了,怎么就能做的如此精巧呢?可真是不简单啊。”
那边女子看到龙天羽的摸样,露出了本来面目的她,似乎心里面有一种五味俱陈的感觉在上下翻腾,好像眼前的自己已经被人剥光了衣服,呈现赤条条的摸样,被人观赏似的,她不忿的朝龙天羽说道:“你这人真是的,拿着面具看什么,你不说要给我治伤么。”
刚才的龙天羽是故意做出了这副摸样,他就是要激起这女人的不忿,进而寻找有可乘之机,看看能不能收服这个女子。他回头看了看女子的真面目,果然一副好容貌,眉目如画,肌肤如容,面上带着几分红润之色,似乎有些羞愤之气,他刺了对方一句道:“看来,还是真面目好,真实可靠,带着面具做人不舒服吧~!?”
这话一出,女子一呆,面上立时变回了死寂,冷冷的说道:“我带不带面具关你什么事,你要是不愿意给我疗伤,就将我丢出去,外面自然有人会管我的。”
看着女子面沉似水的容貌,再看看她倔强的眼神,龙天羽不再打趣了,直接将纱布放到了女子的嘴边,等她咬好,双手揉动了几下小腿,女子闷哼一声,全身打颤,龙天羽以前也摔断过腿,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滋味有多么痛苦,啪嗒,嘎巴几声响后,龙天羽将女子的双腿接好,然后涂上药膏,接着绑上甲板和捆上绷带,然后回身观察女子的摸样,见她浑身都被刚才疼痛所逼迫出来的汗水所浸透,口中的纱布都被咬的稀烂,这一刻,龙天羽心里面有些佩服对方的毅力和意志了,要知道这种痛苦可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了得,要么对方就受过专业的抗痛楚训练,要么就是有过相当苦难的经历,让这个女人意志分外顽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龙天羽想要收服对方的计划,都必然是产生极大的阻碍。
看着虚弱的女子躺在床上,渐渐的从痛楚之中缓解了过来,龙天羽知道自己给她上的专门治疗断骨的伤药开始起作用了。那一瞬间女子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了一丝柔弱,但很快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强。龙天羽淡然的想到,这个女子啊,似乎始终将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仿佛整个人背负着什么沉重的责任一样。想到这里,龙天羽盯着对方的面貌看了几眼说道:“姑娘,现在伤也治了,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在罗教中担任何等司职?”
说真的,其实龙天羽根本没有想要对方回答的意思,他知道这么一个倔强、具有顽强意志的女子,要是不想说任何的话,是没有人能从她的嘴里面掏出一丝一毫的东西来的,他说这些话想房间里面的气氛太过尴尬,毕竟龙天羽在琢磨怎么能将这个女人转化过来为己所用。却没料到,这女子居然开口了,用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说道:“我叫叶梓,树叶的叶,木头加一个辛劳的辛的梓,目前在罗教之中司职女传头,专门负责对外的仙人跳、放鸽子等事物,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什么叫做仙人跳、放鸽子?说白了就是骗人的技能,前者是指:指一种利用女色骗财的圈套。比若说男女二人串通,女方以色*情勾引另一名男性,当二者欲作鱼水之欢,再由男方出面捉奸并强行勒索;而放鸽子则是指:以女人到雇主家中做用人,或小妾为名,然后卷走被骗人的财物,黑道上称为“放鸽子”。
咳咳,干咳了两声,龙天羽没想到对方居然回答的这么干脆,而且如此的坦率直接,看着这叫做叶梓的女人理直气壮的摸样,一时之间龙天羽有些哑口无言,似乎做这些勾当对这个女人来说就是一种平常的职业,如同帮人裁剪衣服,缝缝补补,刺绣女红一样平常,在她的心里面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的职业有什么问题,又或是觉得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意思。
沉寂了袋烟工夫,调整了一下情绪,龙天羽并不是来纠正对方的世界观,人生观的,他只对这叶梓的技能感兴趣,其他的东西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龙天羽平静的开口说道:“那么叶梓姑娘,你为什么要跟进来,要知道,你完全可以退走的,我给过你选择的权利,说真的,我的规矩是不打女人,”这话一出龙天羽感到对面的叶梓拿揶揄的神情看着自己,立刻解释道:“当然,正当防卫不算,呵呵,你现在受伤都是自己找的。嗯,回到正题,我说过我不打女人,但是不代表我能容忍女人对我进行算计,咱们打开天窗说亮化,你到底来这里是我为了什么,换句话说,你想要得到什么,姑娘是个爽快人,我希望你能爽快下去。”
叶梓一直关注着龙天羽的面部表情,见他虽然被自己所报的职业略微吃惊了一会儿,立刻恢复了平静,望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给人以一种歧视的感觉,她的心里面顿生好奇,答非所问的回到:“你怎么对我的职业鄙视呢?我觉得你很不正常啊,难道你的道德标准有问题,又或是你平日里也做过这些打闷棍的勾当,所以习以为常?”
见到叶梓如此说话,龙天羽产生出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女子果然是特别的,特别的让人难以捉摸。他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嗯,我倒不是对你的职业不鄙视,而是觉得你如此的女子,要靠做这种事情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生存的痛苦,而不是快乐,如此的话我为什么要去鄙视你呢?毕竟这也是你活下去的方式不是么?”
“你在可怜我?”听完龙天羽的话,叶梓突然大怒了起来,对着他吼叫着,如同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可怕,姣好的面容由于愤怒,变得通红,在她的心里面,莫名的就是不想被这个男子可怜,也许别人可以,但是他绝对不行,不为什么,就是不行。
苦笑了一声,挥了挥手,面对暴怒的叶梓,龙天羽盯着她的脸庞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需要可怜你?呵呵,我不需要,就如同前面你所说的,这不是可怜,这是尊重,你是一个女人,能够在男人的世界里面挣扎的活下去,活的好,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最终都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我对于任何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世界勇敢的活下去的人,都带着几分格外的尊重,不管你是什么职业,通过什么手段谋生,我都认为是合适的,也是无可厚非的。”
听到龙天羽的这些话,叶梓逐渐冷静了下来,不再看向龙天羽而是转头看向房顶,嘴里面突然迸发出一阵哈哈狂笑之后,说道:“哦,这么说,你并不觉得我所做的肮脏,呵呵,告诉你我杀过很多人,害过很多人,其中不乏有善良的好人,你居然觉得我值得尊敬?”
“嗯,是啊,杀人么,呵呵,这年头谁想要活得好,身上不要沾染一些别人的鲜血呢?不管这些鲜血是来自老实的,还是善良的,又或是邪恶的,哪又有什么不同呢?都是死人,都是人命,谁也不比谁善良,谁也不比谁高尚,哪怕你用了再伟大的理由和借口剥夺了别人的生命这就是事实,就是丑陋的,就是黑暗的。说句大实话,我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但我手中的鲜血都是为了保护家人、兄弟而流,我感觉做人要有原则,我同样有自己的做人准则,就如同你一样。确实,我的准则里面是不认同你的行为,但是我不歧视你,同样我不会觉得你行为就是一种邪恶,因为你是为了活着,为了生存下去,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的话,我相信你也会愿意做一个好好的女人,相夫教子,平平凡凡,幸福的将日子过下去,所以你自己不用妄自菲薄,过去不代表什么,将来才是最重要的,将来始终在于你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别人的看法,只要你的选择正确,将来的路才是关键。”
叶梓是个聪明的姑娘,非常敏锐,直接就从龙天羽的话语里面品味到了招揽的意思。她沉默了一下开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招揽我到你的属下做事?”
迟疑了一下,龙天羽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是想找你到我手下做事,怎么这么想有什么不对么?”
冷笑了一声,叶梓原本有些软化的眼光,立时又变回了冰冷的状态,毫无感情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没有什么不同,所谓的什么治伤,都是假的,全部是假的,还不都是看到我有用处,这才对我虎视眈眈的,嘿,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有些无语的望着叶梓,龙天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头,怪笑了一声,说道:“我说大小姐,你我第一次见面,可以说从刚才开始咱们还是陌生人,你还几次三番要杀我,我都没有对你做出报复动作,你以为这是为什么?哦,我同你一见钟情,还是说我对你的某些遭遇感到同情,又或是我对你会产生惺惺相惜,英雄重英雄的念头?我要这么做了,才真正是虚假。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你何尝不是有原因才走跟我走了进来,要真的解释起来,你又何尝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所用处,才做出了这个走进来的决定呢?所以啊,不用太敏感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往,但我猜得出你受过不少伤害,可现实生活就是如此,人与人之间大多数说透了就是利益交换,不管是求名、求利、或是求感情、求认同,都可以理解为利益的一种,只是这种利益到底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是卑微的还是伟大的罢了,归根结底本质上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所以你指望我同你说什么,你想要我说些什么?。”
这番话说的叶梓哑口无言,她的心里也在翻腾,是啊,人确实是没有说错,原本自己也是被某种原因驱使走进了驿站之中,这种原因自然也能解释为利益。不能说自己去要求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现在还处于敌对状态的人,对自己立刻摆出一副亲人的面孔,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可心里这么想,面上叶梓却是依然摆出了那副冷冰冰的摸样不说话,龙天羽看到她的这副德行,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伤还没好,我看啊,伤养好之前你就同我在一起吧,给你我一个缓冲思考期,不管你基于什么理由走进了驿站之中,都可以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给你办到,但这一些都是有前提的,就是你肯定要付出些什么,大家必须是站立在等价交流的基础之上,要不然的话,你我之间恐怕是没有什么商谈的余地。不过呢,你放心,我前面说过,不杀女人是真的,就算你最终不愿意答应为我效力,你的自由也可以得到保障,等你伤养好之后,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去,我绝对不做任何阻拦。”
说完,龙天羽也不多留在这里,转身在女子异样的眼神之中,出了房门。该说的都说了,最后就看这女子到底能不能从心里面将自己的思想放开,说实在的,龙天羽对这点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对方既然走进驿站肯定是有她的原因所在,要不然为什么要走进来,行刺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罗教没有那么傻,要说起来,真的要刺杀自己,恐怕在德州县城就已经开始做了,那时候不做,现在做,这不是开玩笑么,自己的价值对于罗教来说,恐怕是活着比死了更重要,从这次的试探里面,龙天羽完全可以推断出来,对方对自己就是是有所求的,估计还在做梦想要将自己拉入对方的阵营之中,成为罗教在朝廷特务机构的一颗棋子呢。
龙天羽的心里面现在盘算的不是什么罗教,而是自己上呈的奏折到底能不能符合皇帝陛下的心思,至于贵妃娘娘么,他自信应该问题不大,毕竟自己是在往她那边添加政治筹码,以这位女人的精明,恐怕是能分辨自己做的到底是对他们有利还是无利。只是,自己到了济南到底应该怎么做,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很多事情,都要浮出水面,再也无法遮挡住了,而万一要是皇帝陛下并不认同自己的提法,调李成梁入山东清除罗教,或是由曾山作为调查这次案件的总指挥,那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为谋胜,先要谋败,自己必须要做好应变准备才行,万一要是皇帝陛下不同意自己的意见,恐怕,有些动作就要另外玩一套方案才行。
京师,航海会所,傍晚时分。说起来自从这航海俱乐部开起来之后,用具现代的词汇就是,极大的丰富了大明豪富、贵族的精神文明生活,现在京城的官员、富豪,以及他们的富二代、官二代们,晚上不到航海俱乐部去找乐子,似乎第二天都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要知道,据传说皇帝陛下也到过这个会所好几次,就更不用提哪些阁老们也是来过。当然就京城之内,也确实如同龙天羽所说的,在他走了以后不长的时间里头,又开了好几家同样性质的会所,但很明显按照龙天羽所交代的营销政策,郑国泰已经将航海会所经营成为了京城口碑,哪些同等竞争的对手们虽然有样学样,但那种顾客至上的气势和氛围是无法学到的。京城之中有些身份的达官贵人们,都将能够用上这家会所的VIP卡,能够提前预定到包房视为自己一种身份的象征,视为自己权利的体现。
天字房,都是大明最顶尖人物的聚集地,这里指的顶尖,是指手上都掌握实权的人,而不是什么虚职勋贵之类只有品爵的闲散人。天字一号房是皇帝的长包,天字二号房是申时行的长包,他倒是不常来,只来过一次,倒是他的二儿子申用嘉常常来这里消遣。其他号房之中几位阁老大臣们也都有长包的房间,当然多数是其子女来游玩,阁老本人是不轻出的,当然这就是政治,虽然在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但是表面上却依然是一团和气,不管这个会所是不是贵妃党的老巢,只要皇帝陛下来过了,阁老大臣们自然也要来的,而且要有包房。
天字九号房,装修的典雅别致,富贵之中透露着一种淡然,平凡里头衬托出了不平凡的气息。郑承宪坐在里面独自一人在想着白天接到龙天羽来信之后进宫,自己的女儿所说的话语,不时的苦笑一声,慨然叹息一句。说起来,原本的他不应该如此叹息,也是啊,从龙天羽在山东传来的消息,形式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这位能人,居然让济南知府曾山投奔到了贵妃党的怀抱里面,这就开了文官投靠的先河,要知道之前在朝中的文官,只有小猫两三只是贵妃党的人马,虽然没有龙天羽所说的那么严重,一名文官都没有,但实际上,也就是只有区区三四个人左右,这些人以刑部侍郎周凯旋为首,平日里在朝廷之中声音微弱,一般来说都保持着低调的态度,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可以高调做事。但如果这次,真的能从山东地域找到一块阵地的话,如此说起来,恐怕贵妃党的政治版图的格局将大不一样,是真正的在外省有了基础,打牢了低级,也就能够称作一股政治势力了。可能有人要问,皇帝陛下能同意你贵妃如此做么?也许在之前,没有看清楚朝廷之中形式的万历确实是不会答应,但是在今天,他已经明白张居正的倒台并没有让自己帝权高涨的原因,是来自于文官集团的对抗和夺权,进而导致他对满朝文臣产生了一种皆不信任的想法,这样的万历皇帝,其实面临同贵妃党一样的局面,就是缺少能够信任的人才。此时,山东省的官员出缺,皇帝陛下出于无奈,除了自己占领一部分资源之外,同样也会将其他部分的利益,分给哪些与文官集团格格不入的势力,以谋求一种平衡的态势,避免将山东这块肥肉又重新落入到文官集团的政治版图里面,在目前无法做到绝对控制的情况下,只能讲究的是一种权利的制约和平衡。
所以万历帝的心理状况,郑贵妃和郑承宪二人早就已经仔细分析过了,他们是同意龙天羽的观点的,从后续事态的延续上面看,也确实如此。当天下午,郑贵妃将龙天羽真定遇袭、曾山关于山东罗教的状况的折子直接递给了万历皇帝,皇帝他看完之后,除了很生气之外,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曾山不错,龙天羽头脑清楚。”这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了皇帝陛下对龙天羽在山东的工作很满意,他所作的这一切确确实实的能够符合帝王的心思。那么郑贵妃这个时候自然是乘热打铁,借着太后家奴、真定府遇袭的事情为龙天羽大喊了不少困难,将山东的情况说的更是夸大了几分,说的万历皇帝也是频频点头。只是这并不是贵妃娘娘的最终目的,最后咱们这位聪明的女人将问题绕来绕去,绕到山东的文官上面,巡抚和布政使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说起来估计还是南人的原因,还是文官集团的势力范围,那么皇上就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整个山东控制住,不能再丢给文官集团了。万历帝何等人,自然也明白自己的妃子提这个的用意,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原本他就是想要扶植贵妃党羽来制衡自张居正倒台之后没有了缰绳的文官集团,如同野兽一样的对于权利的疯狂渴望和侵蚀,所以一拍即合,很快就暗示道,如果说你郑贵妃这里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叫刑部侍郎周凯旋推荐一下嘛,到时候也好统一安排,毕竟自己这边也没有太多信任的过的人选,有果果大家分,有好处大家占嘛。各位,别看这是皇帝,一样的,他的权利大不大,不光是在于他身上的皇帝光环,而是实际上他掌握了多少真正的地方控制权,这是最根本的因素,要不为什么从古至今哪些强势帝王们,总是将地方督抚执政的人选看的相当的重呢,就是这个原因。
贵妃娘娘此刻却显露出了过人的政治智慧,不但没有直接送人,送名单给皇帝让他封官许愿,反而将万历帝的好意婉拒了出去。进而推出了曾山和勋贵由他们推举官员,说起来曾山明面上投靠的是皇帝陛下,而不是她郑贵妃,而勋贵们则只能算是贵妃娘娘的政治同盟,并不能算是贵妃一党,勋贵们从来就不跟任何人是一党,他们只有利益的共同,没有党羽的共同体,这是其建立的特殊性质所决定的。要说为什么郑贵妃会如此善良,居然到手的好处也不要?说透了,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的夹袋里面和皇帝陛下一样,同样没有人~!
在大明朝当官可不是开玩笑,不是大家想的什么,将家里面的家奴美化一下,就能送出去成为县令啊,知府之类的官职,哪些玩意儿,只有在满清那种特殊的时代里存在。满清是一个奴才横行的年代,而在大明朝是不可能出现清朝的这种状况的,要是哪一家权贵家的家奴没有通过正常的制度,科举而走了捷径,成为了某地的掌印官,必然将会挑动了文官集团的神经,要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肯定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好吧,就算你通过正规的渠道当上了官员,哦,我们承认,某位权贵家中的,这位家奴很有本事,很有天赋,很努力;但那又怎么样?他走不进文官集团的圈子内,被整个体系排斥在外,无时无刻你的上司、同僚、包括你的下属给你使绊子,敲黑砖,挖陷阱的状况下,你就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徒劳,能落个全身而退就是万幸,更别提有什么作为可言了。所以郑贵妃和郑承宪不可能从自己的府邸里面,随意抓一些什么家奴就送到山东去当官员,那就不是给自己捞政治资本,而是纯粹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送把柄给政治对手抓,到时候反而陷入被动之中。
而贵妃党说句真心话,从朝廷的内部实际状况来看,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根基,朝廷的官员们他们都不大熟悉,这个熟悉并不是说知道名字,了解一些事迹,就是熟悉,而是要知根知底的,能够将其转化为自己利益的共同目标的人。要知道,万历亲政刚三年,朝中的势力又经过了大清洗,虽然贵妃党在做着努力,但很显然,努力的并不成功,在中上级官员里面他们没有市场,在中下级官员之中一样没有市场,前者人是早就已经有了成型的势力范围,和政治圈子,以及固定的利益圈子;而后者则是贵妃党并没有重视的地方,一直忽视的区域,他们心太大,总觉得还是勾连上层官员,阁老、尚书、侍郎之类的才能有作用,而中下级官员用处不大,发言权不高,可这次山东的事件,给他们提出了一种新的思路,从现实状况思考,郑贵妃明白,原来的想法是绝对是错误的,是必须纠正回来的。
就眼下的这种状况,临时抱佛脚想要找一些官员出来顶梁都找不到,要是随意找些不熟悉的官员出来,人给你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哪可是闹了大笑话,平白给对手拿了好处。郑贵妃和郑承宪既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所在,自然会将今后的步骤重心放到了中下级官员,不是有句话说: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么。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的形式,山东的官位出缺,不可能等着自己去重新拉拢中下级官员之后再分配,时机不等人啊,所以在郑贵妃和郑承宪二人,肠子都悔青了的同时想着,既然自己不可能吃到嘴里面,不如就分成两个部分,放出去给有需要的人。从实际原因上看,一部分放给曾山,让曾山去物色人物,进而也算是奖赏曾山投效的功劳,同时也显露出了自己的政治气魄,千金卖骨的作用,让人看看,投靠我贵妃党不但你能升天,你的亲朋好友只要够资格的都可以进步;第二个部分,就是将山东这一块官员的利益划分给政治盟友去品尝,加深政治盟友之间的关系和联系,也算是让他们尝点甜头,给哪些亲近贵妃党的勋贵们多少一些好处,让这些人看到跟着贵妃党走的道路是光明的,是有利益可图的,是能够得到足够回报的。进而,就有了郑贵妃同万历皇帝的哪番表态,如此既显露出自己高风亮节,并没有什么野心去沾染朝廷的人事权,又能实实在在的将好处囊括到自己的口袋里面。果然,这番谦让举动让万历皇帝龙颜大悦,频频称赞郑贵妃是可靠的枕边人,深得他的心思,自然甜言蜜语恩爱一番,小两口是如胶似漆,甜甜蜜蜜的紧。
其实在万历帝背后,郑贵妃的心里面明白,人都说帝王的心思难猜,其实并不难猜,只要你不和帝王抢夺权利,他就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一旦涉及到了帝权的问题,那就是亲生儿子都没情面讲,自古帝王父杀子,子弑父的比比皆是,为什么?说透了就是权利两个字罢了。今天别看万历皇帝好像故意放权给郑贵妃,流露出一副对权势大方的摸样,谁人又能肯定这就不是一次试探呢?试探郑贵妃好不好权术,能进一步判断,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生了儿子的话,自己儿子的母亲能不能做到不贪权恋权,有着母仪天下的气势。嘿,看看,这就是皇宫,这就是大明的帝王之家,随时随地都生活在政治之中,哪怕是夫妻的恩爱,母子的慈爱,婆媳之间的关爱,没有一丝一毫不带着政治的气息,活的真累。可你在这个圈子里面,不这么做行么,你不这么做,你就要有被人打入冷宫,吃残羹剩饭的准备,就要有子孙后代被人肆意欺凌,甚至乎死于非命的准备。所以啊,踏入名利场,身不由己这话并不是虚言,每一个在圈中的人,不管他是善良的、谦卑的、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必须跟着黑暗的规则走下去,拼命的挣扎下去,努力的为自己打拼,时时刻刻活着恐慌或是不安全之中。
就在郑承宪喝茶的功夫,会所的后门,几名亲近贵妃的勋贵们,都不约而同的青衣简从的到了会所,几个人面上打着哈哈,心里面却明白今天的约会并不是那么简单。要知道这些朝廷勋贵平时过年过节也许能在一起走一走,做一做,玩乐玩乐,但在平时的时候却是很少互相往来,这是因为,来往过多了就会给人一众结党营私的想法,到时候你自然就是不党而党了,万一要是在一起玩乐的一伙人中间,有某一位在某一场政治风波之中吃了瓜落儿,按照中国传统逻辑,那么你这一帮不党而党的玩乐朋友,哪怕没有参与进去,恐怕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非必要,哪些有爵位有身份的人是不会在一起玩乐的,这是一种传统习俗,也是一种文化渊源习惯,延用到现代的官场也是有常例可循的。所以这次郑承宪突然将关西侯陈海波,驸马都尉赵德,常寿候吴祥意几个人叫了过来,几个人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却在心里面多少有些数,没有大事发生郑承宪不会将自己叫过来商议的,还特别暗示要低调,避免有心人的眼睛,如此慎重,更是让他们几个心里面打着鼓,七上八下的没有着落。
在郑国泰的亲自带领下,几位勋贵走着特殊的夹道来到了天字九号房,刚刚进来,就看到郑承宪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面喝着茶,见几人进来连忙站起来行礼作揖,好是一番客套。趁着彼此之间客套的功夫,几人打量对面这位当今圣上最疼爱女人的父亲的神色,面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带着几分格外的红润,似乎眉宇之间流露出几丝兴奋之色,几个人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不管怎么说,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倒像是有什么喜事的摸样。
于是,陈海波依然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摸样开声说道:“哎呀,我的国丈大人啊,平日里我们一干弟兄可是难见你一面,就是前几天宝庆公主嫁女儿,也没有见你到场啊,不是借词说身体不适么,怎么今天却是有此闲工夫,找弟兄们吃酒喝茶呢?”
苦笑了一句,郑承宪拱了拱手,叹了口气说道:“休要取笑,这话传出去,被人听到我自号国丈,哪不是给我的女儿找不自在么,国丈可不是贵妃娘娘的父亲能够自称,按朝廷规制,非皇后的父亲不能成为。各位兄长啊,拜托拜托,现在是风头浪尖的时候,你们这不是将我们父女架在火上烤么,千万慎言,拜托拜托。说起来,都是小弟平日里多有怠慢,在这里给大家赔罪了,今天吃喝玩乐,一切都算我的,另外我还给诸位带来了个好消息。”
“嘿嘿,皇后那位置么,我看娘娘距离也不远了,我说老郑啊,你以为我不这么喊,别人就不会这么说了么?嘿,照样人家要说,这年头嘴长在别人的身上,还能阻止人说话不成,再说了你我之间,亲如弟兄,说话还那么注意,好生无趣的紧。好了不扯淡了,你说说,将我等叫过来,到底是为了何事,你所说的是什么好消息。”陈海波虽然表面上大大咧咧,但是心里面头确实有一本精明的帐,反正这也是密室之中,大家几个人絮叨絮叨,又传不出去,谁能拿他陈海波如何,出了这个房间,他说了什么是一概不认账。
摇了摇头,指了指陈海波,郑承宪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就是一副滚刀肉,熟不烂的味道,和谁都是如此说话,于是也不搭理他,将今天把几位勋贵叫来的真正意思表露了一遍,山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详细细的解释清楚。这话一说,几名勋贵面上虽然不露声色,但是心里面的小九九确实盘算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