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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风云 第一百五十三节 胖子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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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张毅在心里面也是一阵感叹,如此人物却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实在不能不说人生的嘲弄,要是和自己同心同志,二人一定能够成为挚友,可惜不管是以前发生的事,还是即将发生的事,都必然让我们两人之间越走越远,背道而驰。

先不理会张毅的感叹,当琴音断绝之后大约一刻功夫左右,秀芳大家按照惯例从琴楼之上下来给大家谢幕,说些谦虚的话语,这就如同现代开完演唱会,歌星们要出来谢幕,多谢观众前来参与自己的演唱会一样。秀芳大家年纪约有三十多岁,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太太,可惜家道中落,夫君死的太早,因为各种原因欠下了不少饥荒外债,无奈只得抛头露面,用年轻时学习的技艺来混口饭吃,偿还债务,当然有人曾经想过要支助她却被拒绝,也许是骨气的原因吧,她并没有接受任何人的援助,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自己独立承担痛苦和回忆。

在大明朝的京师,上琴楼弹琴,这也是当时演奏会的规矩。如果一个琴家被邀请参加文会,一定不会面对面的为与会者弹琴,如果面对面的给大伙儿弹琴取乐哪是妓家所为。因此,为了区别两者截然不同的地位,所有被邀请来的专业琴家都是要在构筑起来专门演奏的小楼上弹曲,这种小楼用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很符合声音传播科学的范畴,只要在楼上弹琴声音可以很清晰的传到楼下听琴人的耳中,使琴声更加悠扬动听。而在万历年间,京师的文士圈子里面因为有这种追求风雅的嗜好,所以整个京师之中琴楼遍地都是,龙天羽举办的这场文会,就是专门包下了一所京师出名的琴楼来作为与会场所。

小胖子见秀芳大家露面,终于是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话语,直接向前面围着秀芳大家的人群冲了过去,一副急不可待见到自己偶像的摸样,让人忍俊不已。到了人群面前,不时嘴巴里面喊着:“让让,让让,别挡着后面的人,看不见了,秀芳大家,咱们又见面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被他挤开的人群还来不及说话,就见秀芳大家皱着娥眉,反复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这个胖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而胖子见到秀芳大家半天没有记忆起自己,涨的满脸通红,跺着脚急声说道:“怎么,我说秀芳大家,你居然没有印象?就在上个月你不是文庙附近有一场文会么,当时演奏,我还给你叫过好,捧过场呢。”

说实话,秀芳大家的琴艺虽然在京城名为第三,却是实际上是的第一。因为排在第一位的是白云山的道士,平日里深入简出,基本是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音律;而排在第二的却被传言是太后的侄女李洛,可哪种女子怎么可能出来弹琴给大众听呢?所以这才有实际上秀芳大家是第一的说法。也正因为如此在京师里面此女子一出,立刻就会引起轰动效应。

这不,开始这场文会预计的人数只有二、三十人,可谁也没想到最后居然来了六、七十人,把出面支应的吴光天、赵山、还有陈耀汉三弟兄给弄的手忙脚乱。可见从古至今都是一样,这大明王朝的粉丝们追起星来也同样的不遗余力。

虽然对眼前的小胖子确实是没有什么印象,但并不妨碍她说些套话,什么感谢这位公子对自己琴艺的赏识,自己琴艺还要锤炼,请大伙儿多多提些意见之类的话语,就这么几句就把矮白胖子对付的喜笑颜开,洋洋自得,仿佛能被秀芳大家记住是多么的荣耀似的。

倒是边上主持文会的吴光天、赵山,还有陈耀汉三人,看到这胖子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心里想着:这可就麻烦了,怎么把这个活阎王招惹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几个人相互对了对颜色,赵山趁着场面混乱,也顾不得许多,挤开人群悄悄来到龙天羽的身边,急声说道:“大兄,咱们的祸事来了,怎么办,你可要给拿个主意。”

听到这话语,龙天羽为之一愣。祸事来了?不会听琴,弄个文会,自己倒霉又碰到了什么血光之灾吧,他立时全身一紧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看到张毅站在的比较接近龙天羽的位置,赵山犹豫了一下,张毅明显也听见了刚才自己的话头,一副感兴趣的摸样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说的是什么祸事。赵山与张毅并不熟悉,当然依着他哪权贵少年的性子,对普通的才子也没有什么兴趣,要不是龙天羽同他一起共过患难,见过血光恐怕就算是郑国泰的面子与龙天羽交往也不过是点头之交,这无关于他的性格,是这些权贵二代们的天性而定,你要一只大象去同蝼蚁做朋友,光是低头倾听蝼蚁的声音就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所以当他看到张毅有些不肯识趣的自行离去,朝着张毅皮笑肉不笑的点了点头,张毅见状也是挑通眼眉之辈,立时知道赵山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于是转身往前向秀芳大家处走去。赵山看到张毅走开之后,靠近龙天羽的身边说道:“潞王来了。”话音落下,他见龙天羽有些迷茫正在思索他话里面的意思,他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位拜兄并不熟悉京城的权贵,又快语小声的提醒到:“就是朱翊镠,当今太后的次子,皇上的亲生兄弟,他来咱们的这场文会了。”

听到这话龙天羽心里原本绷紧的心思立刻松了下来,不就是一位王爷来了么,这有什么可怕的,自己连皇上和太后都看到了,哪么大的威风自己都没有怵过,难道还怕见什么潞王么。所以他一面把目光转向琴楼的入口处,想看看潞王是个什么摸样,一边随意的小声说道:“既然是王爷,来了就来了么,有什么打紧的。不管他基于什么目的来这里,咱们好吃好喝招待着,莫要失礼了也就是了。嗯,等会儿我哪里还有前儿个从辽东送来的一些山货,平日里在京城等闲也尝不到的新鲜东西,中午的宴席就用这些玩意儿做菜,给弄的丰盛些,不过等会儿你位置上要安排好了,邀请他上座,莫失了礼数让人挑理,也就是了。”

龙天羽这么轻描淡写的态度到让赵山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了半天,觉得龙天羽是自己拜兄有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于是接着开声道:“大兄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潞王和英国公世子张维贤可是京城双宝,当然他与张维贤的恶迹比起来,还是有些区别的。潞王不好女色,也从不为非作歹,而且擅长书法绘画,喜好音乐,但玩世不恭,喜欢恶作剧,平时办事从来是只看自己的喜好,不知道多少朝臣、贵戚都被他整蛊过,这位奇异王爷可是弄出了不少笑话在市井之间流传,”说到这里话更小声了,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附近没有人能够听到自己的话语,于是贴的离龙天羽更近说道:“可是大家伙儿都不敢得罪这位王爷,因为他在太后和皇上哪里是宠爱有加,甚至原来有过传言,太后曾经一度打算用他来替代咱们当今万岁爷的位置呢,”说到这里,赵山也不等龙天羽的回话,自顾自的用羡慕的语气接口道:“唉,要是我也能同这位王爷一样就好了,平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后、皇上处处包容宠溺,闯了什么祸事都给他解决掉,整天的逍遥自在,不知道日子有多么的惬意快活,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大哥,这种人来了,咱们可惹不起,万一出些什么纰漏弟弟们几个,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掉,跪宗祠算是轻,恐怕被家法伺候也是难免。”

眯了眯眼睛,龙天羽听完赵山充满嫉妒的羡慕之后,他从这只言片语里面,产生了对这位没有见过面的王爷的某种同情和理解。是啊,这么一位人物,曾经被太后当成威胁和鞭策万历帝的筹码,甚至成为换皇位传闻的主角,也算是风光一时了。很可惜,不管换位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帝位稳固的当前时期,如果这位潞王爷,不荒诞不羁些,也许太后在世的时候没有问题,但太后如果死去,恐怕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龙天羽可以断定潞王在批着一层皮做人,平日里的古怪行为,玩世不恭都是自污罢了。从赵山对他的评语,可以推断出,这么一位有才气的王爷,从小应该就有大志,至少学会了那么多的东西的人,是绝对不甘于平淡和平庸的,只是无奈大明王朝的制度决定了他的今后的悲惨命运,必然是不可逆转的,一辈子只能被关在狭小的封地之中,当成一只饲养的种猪生存。按照龙天羽的揣测,被人摆上台子成为政治筹码之后,潞王应该日日夜夜的生活在一种恐惧当中,这种恐惧有来自自己身份的压力,也同时有来自旁人政治压力。而不管他的出身如何的高贵,而作为一个正常人,老是要披着一层皮,带着面具做人,这位王爷的生活恐怕并没有大家伙儿想想的那么完美。同样太后与皇帝的包容,其实是一种看透他自污行为的补偿,要不然以太后哪种眼里面不揉沙子的性格,能任由自己的小儿子在外面胡闹,而不加以管束?这在把名声看的比天都大的太后眼里,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的潞王的情形,原本按照明朝藩王的管理,当皇子们到了十六岁就要被发配到自己的封地上去,没有皇上的旨意老死也不能出封地。可如今潞王已经十八岁了,却迟迟没有被发配到自己的封地。也许有人会从表面上看说,哦,这是太后老人家心疼儿子,舍不得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所以不愿意让儿子早早的出京就藩。可实际上呢?恐怕并不是这样,以龙天羽对太后这位女政治家的了解,这是她让自己的儿子进行自污的手段罢了。正是因为潞王小时候了得,聪慧大志,曾经有过传闻要用他替换万历的皇位,太后和万历二人出于统治的目的,必须让这位王爷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通过他荒诞不经的行为来证明这位潞王并不是九五之尊哪个大明至高宝座的合适候选人。说简单了,就是要让潞王的名声变臭,让他不会再成为皇帝陛下,以及皇帝陛下后人在皇位之上的威胁。残忍么?自己的亲生母亲,自己的亲生哥哥,为了消除只是某种潜在程度上的威胁,就这么把自己的儿子、弟弟摆在了世人面前,让人随意的取笑践踏,这不管从任何方面看都确实残忍。单还有更加让人觉得不忍的是,这位潞王当年不过是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哥哥之间的相互斗争工具罢了,是完全被动的被命运嘲弄,也许他从来就没有动过哪顶至尊之位的想法,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姓朱,谁叫他出生在万历初年,谁叫他被选定在政治上需要来扮演这个与皇帝对立的角色呢?而他的命运完全取决于皇帝陛下的最后的心情好坏,如果皇帝陛下把幼儿时自己母亲鞭策自己的话语,当成了童年阴影的一个部分,久久不能忘怀的话,那么潞王朱翊镠无论如何自污,当太后逝去,他最后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政治无情,皇家更无情,也许自己今后也会变的如此吧,唉,这就是要维持天下第一家族所要牺牲掉的代价。

分析完朱翊镠这个人的行为和心理活动之后,龙天羽看了看站在边上的赵山有些不知所措的摸样,恶意的想,这几个小子是不是都吃过朱翊镠的亏,要不然按照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怎么会在意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呢,即使这个人是潞王又如何?想到这里,拍了拍赵山的肩膀,龙天羽开玩笑的问道:“是不是你们这些臭小子都着过这位潞王的道,要不然怎么见到他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

见龙天羽如此问道,赵山脸上流露出几分尴尬,讪讪的笑了笑,开口说道:“大兄,你是不知道,这潞王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最是难缠,尤其是如果让他觉得你得罪他了,那么对不起,你的末日就来临了。他是吃饭也要同你在一起,睡觉也要在你边上,你就是去茅厕他也要在旁边看着你,这人可是死缠烂打的紧,要说身份又清贵,是打不得,骂不得,你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前一次咱们兄弟几个同他一起斗蛐蛐,谁知道一不小心,我们几个把他的蛐蛐给放跑了,要说哪蛐蛐,可是个好东西,正经八百的大将军王,我从小玩蛐蛐。。。”

说到这里龙天羽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这个赵拜弟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说话老跑调,说说就不着边际了,咳嗽了一声,龙天羽提醒赵山讲道:“我说老二你说正题,别扯远了。”

“哦~!咳咳~!”赵山发现自己又犯了跑题的老毛病,连忙扯回来接着前面讲道:“把他的蛐蛐放跑了以后,这下可就闯了大祸了。唉,我们也知道他难缠,于是想尽办法赔偿,又是送钱,又是送物,还送女人,就连蛐蛐也给他找了一箩筐,大兄你猜怎么着?人一概不要,一句话就要自己的蛐蛐。不给找回来,简单,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的花样,从城外土地庙哪里招了几十名叫花子,是挨个到我们府上闹,又吃又喝又拿,哪个闹腾劲,唉,真是别提了,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以他的身份来说,我们就算再厌恶也不敢动这位活宝爷半根手指头不是?最后要不是逼得没有办法,郑国泰央求他姐姐找了皇上出面,估计我们家现在都成叫花子窝了,早就被这宝贝王爷给吃拿干净,不过话说回来王爷最后还是比较地道,拿的东西全部还回来,还赔偿了不少银钱,说是乞丐吃喝的费用,唉,可是不管怎么说,钱物算些什么呢?只是这闹心,就让人痛苦的紧,你说如此皮赖人物我们哪里再敢去招惹。”

嗯,这个王爷有点意思。从这件小事能看出这个潞王很知道事情的分寸,在恶心人给自己泼污水的同时,也不给人留下什么话柄,比如喊乞丐这一招,既不伤人,又不伤物,只是恶心你,让你恶心的没有办法,但当皇帝出面的时候,又主动赔偿大家的损失,让被他恶作剧的人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一笑了之,果然是知道轻重的聪明人。听到这里龙天羽的心里面对这个潞王愈发的感兴趣了,如此奇人,真的有种一睹为快的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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