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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海匪既然是来盗买兵器的,那么自然不想节外生枝,只要是同兵仗局私底下发生关系就好了,为什么要同遍布大明六部三司的低级官员发生牵连呢?这些官员给他们能带来什么,正如刚才公公所说,这些人别的能耐没有,最起码有一点,他们个体虽然能量未必大,但是积沙成塔,如果联合起来,这帮子低级官僚们的力量和能力就能有足够放大,至少能够让有心想从中得到些什么的势力,从中清楚知道大明王朝的根底,进而对大明王朝的很多状况了如指掌,由此推论,咱们大胆假设一二,这股势力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收集这些情报能有什么作用,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呢?刚才九娘的口供里面虽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从侧面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思路,就是倭寇,也许据我猜测倭寇是不是对我们大明有了别样心思,起了窥视之意,这才对咱们大明各方面的情况进行情报收集呢?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六个时辰了,我们沿途设卡,通知周边的州府地县,看住了进出京畿要地的各个交通出口,但是却没有发现一个逃走的海匪的踪迹;不管是匪首也罢,还是喽啰也罢,都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不更是让人觉得奇怪么。如此状况一方面说明这些匪徒早就已经料到今天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制定出了详细周道的撤退计划,他们是有严密组织、纪律的匪徒,和一般的乌合之众不可同日而语;而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他们还有很深的社会关系潜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没有走远,没有被我们发现,而且这层保护他们的社会关系肯定就隐藏在我们原本注意的视线之外,要不绝对不可能我们拉网式的清查没有一点收获。”
张鲸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作为一个太监,去势之后是不能久坐的,这样有可能导致小便失禁,因此不管是在司礼监,还是在早先的太监学府之中,所有的太监大部分是站着干事情的,坐着的机会不多。他想了想,看了眼骆思恭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这匪人还同朝里面的某些权贵有着深层次的联系,甚至有同流的可能?”
默默的点了点头,骆思恭又讲道:“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揣测,并没有什么理据的支持,所以我们现在要做几层工作,第一,深挖已有的资源。对我们已经抓获的匪人要加大审讯力度,要把问题弄碎,弄细,因为这些匪人他们的提供给我们的情况可能只是他们认为重要的,但在他们认为不重要的情报之中,也许就会给我们带来不经意的惊喜,所以我建议要多派人手,每一个匪徒都要从入京哪一天开始,咱们要详细了解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就是上了几次茅房都要详细的问出来;第二,就是我们对外的侦察重点恐怕要有所改变,现在的拉网式搜查是要继续下去,虽然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咱们暗地里面要加强对现有权贵的监察,要启动原本潜伏在官员里面的明暗哨收集资料,看看从其中能不能有所意外收获,当然这步肯定要慎重,要不然弄得天怒人怨,到时候你我都不好下场,会被人群起而攻;第三点,既然不少匪徒都说是南海龙王的手下,我看可以请旨朝廷,叫擒获的匪徒带路,唤蓬莱水师组织力量对南海龙王进行一次围剿,不管如何,哪里是一切事件的根源,我们直奔问题的根源总是没错的,要是能够在围剿之中解决匪徒的窝点,不就可以倒着把事情和很多关联的枝节给盘查个清清楚楚了么,也就省了我们的劲。”
骆思恭同张鲸二人,正在分析着事情的本质,张鲸带着犹豫说道:“这百多名官员怎么办,是抓还是不抓,这可真是个难题啊~!一则人数太多,二则里面肯定牵连很多朝中大佬,重臣的亲属或是门生故旧,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正在这个时候张诚从外面走了进大殿,一脸匆匆神色,问道:“如何,把常德发他们控制住了之后,得到了什么进一步的有用信息没有。”
看了看张诚,骆思恭笑着对张诚说道:“内相你这么晚还没有休息么,有什么消息我等明儿个一大早就报到你哪里去也就是了,还用得到你亲自跑一趟么。”
苦笑了一声,张诚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儿早上?万岁爷下午去了赈济现场你们是知道的,他看到哪里的百姓受匪徒荼毒,惨不忍睹,可是夜不能寐,到现在也没睡下,这不,打发我来这里看看有什么结果。”
听到张诚如此说话,张鲸同骆思恭二人心里都是一惊,不约而同的看了对方一眼,要说平日里的万历帝对政事自从亲政以来也算是勤力,但没有说勤力到了这个份上,晚上不睡觉的坐等案件的审讯结果,可二人又不好问下午万历看了什么情况让他心绪如此不宁,一改早些时候自己去初次汇报案情时候的心态,不过这也好查探,只要等下派人去问问,下午皇上去赈济现场接触了什么人,问了什么事情也就能推断一二。
盘算完了,皇上没能睡觉在等消息自然是头等大事,张鲸同骆思恭放下其他心思,准备把刚才分析的事情说说。骆思恭此时没有说话,他只是示意张鲸把刚才分析的一些东西同张诚说一说,张鲸看到骆思恭的摸样,他的心里明白,这是骆思恭在卖好给自己。虽然张诚、张鲸、骆思恭三人都是皇家的亲信鹰犬,但是从派系上来看,张诚同张鲸是宦官体系,又自成一脉,把机会让给张鲸就是让他在张诚面前和皇上面前体现出自己的能耐和价值,也算是在这件案件里面将功赎罪的一种表现。张鲸感激的看了骆思恭一眼,然后把刚才分析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又同张诚讲了一遍,然后又着重的说了一下这百多名官员的事情,想要询问到底是抓还是不住啊,抓了以后是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这些官员。
“预则立,不预则废。很好,我觉得这里面咱们可以分成明暗两手棋来走,明棋自然是已经暴露出来的盗卖兵器一案,这个案子既然已经震动朝野,就要必须尽快的有个结论,要不然朝廷的威严,皇家的脸面都丢不起,现在既然来龙去脉的事实查清楚,刚才来的时候皇上就交代了让咱们放手去做,该抓的立刻就抓,不管是谁,是什么身份又或是哪一位重臣的亲属,绝对不能姑息放纵一名犯人,只是咱们也不能单单凭借一面之词就定了如此多官员的罪行,我看还是不能叫做缉拿,要说成是协助调查;因此所有匪人招供的名单上官员,嗯,连夜请过来协助,必须要有圣旨才能动兵,我们现在马上就去请万岁爷的旨意,咱们连夜出动无论大小一体请来,咱们先问出证供,然后再交给有司衙门去审理,让这件事情变的合理合法,哪些外臣们不能说三道四,只是里面有些关节必须要注意了,对于这些官员老爷们,请归请,除非必要大刑还是不要上了,问清楚事实就可以,尤其注意一点,绝对不能死一个人,不管是死在我们手上,还是他自裁都不允许,要不然咱们到时候可就被动了,你们手下的这些人干事情我还是清楚的,吩咐底下的人心里要有些数,要是死了哪个到时候再谁手里死的,谁自己去背这个祸事;还有就是请旨出兵剿灭南海龙王的窝点的这个建议很好,以雷霆之怒震慑宵小,让这般海匪知道知道朝廷也不是吃素的;至于你们所说的怀疑有权贵参与其中之类的情况,这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既然有怀疑我们自然要去查证,可没有查证出结果的时候千万不能让阁臣和朝廷的哪班腐官们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只会认为我们是借机报复,进而打击文官势力,绝对不会认同我们去清查官员和权贵的做法,所以这个行动必须外松内紧,要低调,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要不然就是自找麻烦了。”
张诚的话里面的意味就很深刻了,张鲸同骆思恭都是挑通眼眉之辈,如何听不出张诚话里面的暗示,这是张诚要对文官集团下午进攻宦官集团的一种报复,什么不借机报复,明显就是要我们借机报复,要不然他会叫我们连夜就去抓捕百多名官员?要知道这名单上的百多名官员都是低级官员,这些人当中有些人罪名重,有些人罪名轻,可操作空间上下浮动就很大,但是其中保不齐就有些人能同阁臣,同一些大官拉上关系,只要能够拉上关系,这里面的问题自然就好操作了,有些事情有了牵扯,自然剩下的就是利益交换和政治妥协。
皱了皱眉,张鲸看了看张诚,心里面有些不满,张诚这话说的自己手下好像就是般匪徒一样,不过转念一想,也怪不得人张诚说话,自己手下确实是不大争气,老是招人话柄。话既然说到了这里,三人也就无话可说,起身直奔宫廷去向万历皇帝禀报去了。
再说万历皇帝,下午去了趟赈济现场,对龙天羽和郑国泰等人的做法很是满意,回宫之后在几位勋贵和郑贵妃面前是大加赞扬了一番,可到了夜深人静睡觉的时候,平日里倒下去就能呼呼大睡的他却总也睡不着,老是觉得下午碰到的哪名被叫做小七的孩子用一双纯净的眼睛似乎在注视着自己,万历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要说自觉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许小七的稚嫩,似乎让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丧父时的感受,有些感同身受吧。既然皇帝陛下睡不着,自然有很多人也同样别想睡着,这就有了张诚漏夜前往东厂衙门打探案情的事情。
等张诚几个人来到宫中请旨的时候,万历帝正穿着明黄便服带着郑贵妃,叫人打着灯笼在御花园里面夜游呢。他听完张诚等人对案情的介绍立刻大怒,在原地来回渡步,怒气憋的面色有些发紫,昨天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在万历帝的心里面知道兵器案件里面恐怕涉及的就是宦官集团,虽然最后他选择了保护宦官集团,但是他从内心里面来说对宦官集团还是极为不满的,因此才对张诚他们设立了一个考验的题目,看看在这件事情里面张诚、张鲸、骆思恭等皇家鹰犬对于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忠心,鹰犬嘛,优先考虑的不是他们的能力,而是是不是听话,是不是对自己一颗红心,当然随后宦官集团交上来的答案是让人极其满意的,不但张鲸坦白了以往的问题,而且还显露出极为积极的一面,这让万历帝心里面原本因为案件的阴晦感觉舒心了不少。
可现在在万历帝心里面怎么都没有想到,整个朝廷内部能有百多名官员同哪些海匪有过接触,不管这种接触给这百多名官员有没有带来利益,这其中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朝廷的官员没有多少是有是非观念的,大多数人都是为了自己口袋里面的钱财。这件事情让万历帝彻底看清楚了标榜自己清廉道德士大夫的真面目,过往标榜的道德,和正义,全然抵不过孔方君的威力。可他不是张诚等人,作为大明最高统治者的立场和角度与张诚等人是完全不同的,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这独立发生的案件,皇帝的目光必须更为广阔,深远。要按照万历的年轻心性,恨不得立刻就把名单上的官员全部处死,可惜这不可能,就连抓起来都要慎重,因为这些官员是支撑朝廷每天运作的基石,不管他们如何有问题,如果抓走了百多人,他不得不顾虑朝野必然人心惶惶,每天正常的政务运行也必然会受到阻碍和影响,再说毕竟只是盗匪的一面之词,又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如此到时候抓起来容易放起来就被动而来。因此他取舍了半天,最终小七纯洁的眼神又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转身的时候眼神正好扫在了郑贵妃已经开始隆起来的肚子上面。转瞬间,他下了决心,沉声说道:“张诚拟中旨,着各位官员无论大小,都有必须服从海匪案的调查;立刻传阁臣全部入宫,文渊阁见驾。”
中旨就是没有经过阁臣的随附,直接从内廷里面写出来的圣旨,这种旨意不到万不得已,是很少动用的,毕竟这是件会触及大明现有政治体制的事件,所以每道中旨的发放都是慎之又慎的,大明的帝王们要考虑多次才会发中旨,因为发多了中旨的情况就有可能损害现有阁臣的威信,让人觉得阁臣们无法得到皇帝的信任,就会出现阁臣请辞或是倒阁的状况。
张诚等人应身而退,转身下去办差。郑贵妃这个时候走了上来,轻轻的抚摸着万历帝的背后,柔声细语的说道:“皇上还请宽心,天大的事情也要保重龙体才是。妾身虽然是一个妇道人家,并不知道什么朝廷大事,可这请官员们协助,绕开阁臣似乎有所不妥,还是请来阁臣之后要求他们票拟,补上正常手续的为好。”
万历帝被郑贵妃这么一提醒,心里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些,立时有了思量,自己刚才下的命令还是轻率了。一则这么大面积的抓捕官员,不是让皇上同官员之间直接发生冲突么,这种政治手法很不妥当,但是让阁臣附议之后,自然就是由阁臣同自己共同承担后果;二则这些阁臣都是宦海多年的老手,门生故吏遍布整个朝廷的各个部门,有他们出面就能安抚人心,不会让大面积的抓捕官员的这件事情引发太大的动荡,对朝局,政局的稳定是有相当的好处。
赞许的看了看郑贵妃,看来这位妃子还是很有政治眼光的。万历帝轻轻拍了拍郑贵妃的手,没有说话,用手指示着小黄门摆驾文渊阁。郑贵妃在后面静静的看着万历帝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不由得叹了口气,今天万历帝的举动是在是有欠妥当,虽然自己提了些许意见弥补了一下,可最后消息必然还是要流传出去,这样就会把皇权同文官集团之间的矛盾更加扩大化,尖锐化。万历帝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耐心不足。在郑贵妃眼里面,像今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硬抓,只要明天在由内阁发一个通知,所有涉案又或是同河艳楼有所瓜葛的官员,限期三天之内自首坦白,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就可以既往不咎,如此又站了道理,又有了仁君的名声;什么?如果官员不来又或是来了避重就轻怎么办?糊涂啊,前面说的很清楚,要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才能既往不咎,不交代清楚自然是要追究的,到时候再抓再锁,甚至问罪都让人无话可说。再说了官员与河艳楼的瓜葛,这里面交代的事实清楚还是不清楚,谁说了算,还不是皇上制定的自首机关说了算,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做的不露痕迹让人无话可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