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4
第一百三十五章来,再走一盘
作为赵家村第一个折腾的鸡犬不宁的赵致远就这样来到了浙江这一个差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要不是几次有赵玄士在暗中帮他一把,恐怕他早已经连渣都不剩了,虽然不管他出什么事,那个理着个小平头抽着十块钱金渠的二叔总会在第一时间里出来帮他摆平一切,但是赵致远的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要靠着自己而不是靠着他那个在河南手眼通天的二叔去出人头地,有人说,若能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但是在一个安稳到只能等死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没有一丝后顾之忧的地方,倒不如颠沛流离,最起码这样还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坐等吃喝玩乐然后等死的大纨绔。哪怕这一次跳进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死循环,赵致远依旧没有后悔过到浙江走这么一遭。
jǐng察局里不算太大,但也不会显得太小,自从进到公安局的第一刻赵致远就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压抑,当他跟着刘所长走到大厅里的时候更是显得压抑,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来到jǐng察局的原因吧。那种压抑不是因为怕,说到怕,他赵致远这辈子怕天怕地就是没怕过人,不管是在被徐海文或者是徐文宇用手枪指着的时候他都没有怕过,只是在jǐng察局有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肃穆,现在这个大厅里已经除了赵致远跟刘所长两个人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两个人四目相对,每个人手里拿着一根大中华笑着侃天侃地,之前的问题赵致远差不多心中也有了个答案,至少他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情更不用担心谁背地里给他放冷箭了,赵致远拿起手中的香烟转过头去看着门口高高升起的太阳,眯起眼睛轻声道:“刘所长,有些东西是一辈子都舍弃不了的,你说对不对?”
刘所长那料得到赵致远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笑了笑,道:“是啊。不都说还是原配的好么?”
听了刘所长的话,赵致远淡淡一笑,显然他没有听懂赵致远话中的意思,随手把手中未燃尽的香烟弹出大厅,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台阶上正好有一摊水渍,烟头恰好落在水渍上,随着烟头熄灭的声音响起,赵致远站起身来,笑看向刘所长戏虐道:“不知道刘所长有没有兴趣跟我下两盘象棋?”
“象棋?这个我倒是会一点点,不过不是很jīng通。”刘所长愣了愣,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琢磨不懂赵致远这个人了,一个人在什么时候才会这么镇定的在公安局里面要跟自己下象棋呢?他不知道,他也不明白,更不理解,赵致远自从来到jǐng察局一没有大少爷的脾气,二没有吵着闹着要给家里人打电话,三没有一身的傲气,他见过的二世祖一线纨绔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从来没有见到过跟赵致远这种无论什么时候都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yīn柔气息的二代子弟,刘所长摇着头笑了笑,看来他们那种大家出来的世家子弟果然不是自己能琢磨透彻的,说句不好听的,大都是把城府跟心xìng修炼到一种境地的角sè,又怎么会是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能看透的?
“找个棋盘,咱们俩走一局。”赵致远淡淡一笑,突然来了兴致,之前在二胡老人那里被杀了个落花流水,趁着在这里无聊倒不如走上两局,练练手艺,到时候也好找二胡老人切磋一下。
“行,你等我一下,我去找棋盘。”刘所长笑了笑,向大门口走去,虽然他不懂赵致远的意思,但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赵致远吩咐下来的他照办就对了,至于对待其他犯人的方法肯定对赵致远行不通,看了看手表,刚才给自己打电话的那个在浙江手眼通天的人物也快该过来了吧?
不知道这个老狐狸用了什么办法,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总之就是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愣是找来了一个不新不旧的木质棋盘,上面虽然有些网格都已经看不清楚了,但是至少还可以看出是一个棋盘的轮廓,另一只手提着一网兜的棋子,看着刘所长一头大汗的样子,赵致远笑着上前从他手中接过棋盘,笑道:“刘所长办事果然有效率,这么快就找到棋盘了。”
“哈哈,赵兄弟交代下来的,我怎么敢怠慢?”刘所长哈哈大笑,搬起了两张椅子到了赵致远的跟前,其中一个椅子放到中间,另一只椅子他坐了上去,赵致远把棋盘放在中间的椅子上,接着两个人麻利的摆好了棋子,摆好之后,刘所长抬起头看了赵致远笑道:“赵兄弟,这棋盘有点破,不可不碍事,不影响套路。”
“不碍事,能玩就行。”赵致远笑着把最后一个棋子摆放在了末尾的位置,眯起眼睛,笑道:“红先走?”
“嗯。你执红,先走吧。”刘所长笑了笑,一副爽快的模样。
赵致远点了点头,没有再矫情,甩手落子走出第一步,刘所长随后跟上,两个人你来我往,虽然不至于杀的不亦乐乎倒也不至于太过乏味,赵致远虽然对数学不大jīng通但是打小在赵家村那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也算是从未落败了,说是从未落败也只不过赵老爷子从来不跟赵致远下棋的缘故,村子里没有几个老人,与其说没有几个老人倒不如说没有几个跟老爷子那么妖孽的老人,正是因为如此,赵致远才能手握一把棋子,从村东头杀到村西头一直杀到没有人再跟他对垒为止。到了后来,到了深圳,他也没有怎么跟别人走过棋,最近一次也是在二胡老人的手里被杀得稀里哗啦的,但是显然刘所长没有二胡老人看的那么透彻,不出意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已经让赵致远杀得手中只剩几个残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子,刘所长苦笑一声道:“赵兄弟果然高手,没想到我这几十年的手艺竟然在你手里走不过几分钟,他rì前途点燃不可限量阿。”
“刘所长过奖了,我这手棋艺也是被别人虐的料,今天真是侥幸。”赵致远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个坐在大树下给孩子们讲《三国演义》的老人,抽上一口老旱烟,吼上两嗓子的豫剧《三千岁》《小仓娃》倒也算得上神清气爽了。
“远儿阿,人生如棋,他rì你若为卒,切不可后退半步,退了那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之地阿。”
“男人拿得起放得下,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别人用枪杆子指着你,你也得给我站着告诉他你是个爷们,是咱们河南出来的爷们。”
“远儿,人有所执,方有所成阿。不管什么时候,能坚持的,总比不能坚持的爷们。”
“趁着年轻,多做几件错事,多走几条弯路,多做几件认为是对的事情,多干一些哪怕再过几十年你都不会后悔的事情,总好过等到你老了再幡然醒悟你还有遗憾强的多。”
赵致远的耳边不知道就浮现出来在他来到浙江的那一个晚上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老爷子在他耳边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显得特别有意义,当他不懂的时候,这些也许就是过眼云烟,当他理解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些早已经应该懂了的事情他到今时今rì在那个江湖骗子的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话中方才醒悟过来。
赵致远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刘所长,来,再走一盘。”
在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赵致远再一次想起那个从不跟他下棋却教会他下棋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