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落城的城门口,零和道格拉斯换乘了另一辆汽车。那是辆加长型的轿车,轿车的车门上印着怒龙出海的图案。这是龙海的坐驾,也只有贵宾级的人物才得以乘坐该车。至于和零一起来的夜琉、海薇等人,则继续开着两辆越野车跟在加长轿车的后头进入城门。
城门洞开,铺着一条笔直的混凝土公路。公路所指,则是不落城的城区。不落城的建筑基本仿古制,颜色多以明黄与朱红为主。主道朱雀大街横贯城市南北两端,直抵王都宫殿。车队行走在公路上,不难看到两边的建筑为战火所波及。不少建筑破损严重,房屋破损的人家,正有不落城的士兵帮助他们从房舍中回收有价值的东西,并连同主人一起送往城中心的避难所。
不落城尽管受到重创,但元气末伤,一切运作仍井然有序。
城市中的平民多以黑发黄肤的亚洲人种为主,但零也有看到肤色黝黑的黑人又或鼻高蓝眼的波斯人行走在大街上。关注到零的目光,龙海轻声道:“我们这片大陆,在大灾变之日后,以永恒山脉为界形成了两大势力。一个是我们重捡帝制的秦,另一个则是由昔日东亚大小各国组成的联盟。”
“那些黑色的怪物从海中而来,先攻击了东亚联盟。联盟的大公阿法尔战死,人民无处可去,我命人打开边防哨所,让他们进入我国地界避难。可惜敌人的军力太过强大,我秦的军队节节败退,城池沦陷,最终只能让这些人也退入我们的国都。”龙海叹了声道:“我知道,还有许多人流离失所,未曾得到我的庇护。可如今这情况,秦国力有限,更多的资源用在了战争里,根本腾不出多余的物资来救济这些人。”
“能够做到这样,殿下已经干得相当不错了。”道格拉斯微笑道。
龙海苦笑:“两位都是顶尖强者,力量尚在龙海之上。若看得起龙海,便不要再管我叫殿下了,这显得疏远。说起来,我还觉得惭愧。听两位话里行间的口气,似乎知道那入侵之物的身份。我枉为秦的帝君,那怪物在这片大陆横行已经有段时间,却连它是什么都不清楚。”
“那东西叫普罗休斯,至于具体的,我们呆会聊。”零说道,并朝窗外看了眼,皇都宫殿已到。
宫殿门口,秦的将军高官一应俱全,早侯在了大门台阶外。便连流落到秦的东亚联盟前官员,也有不少人在场,都想目睹究竟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解不落城陨落之危。
等从龙海的座驾里看到当先下来的零时,便连穆武在内,所有官员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零太年轻,这英俊的男子身形纤细,丝毫看不出有哪里强悍。可如果对上零那双金黄色的双眼,所有人都生出被晨光一扫之感。穆武这种战力已晋十阶的强者感受更深,当被零的视线扫过时,穆武感觉到体内的能量都隐隐躁动起来。
那是身体感受到了威胁而生出的本能反应,可就连站在龙海前也未曾有过这种感受。然而在这个看似单薄的青年跟前,穆武却有种按捺不住想要抢先攻击的感觉。
由此可见,这个英俊男子的实力竟然尚在龙海之上?虽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穆武相信自己的感觉。
接下来则是道格拉斯,道格拉斯常居高位,本身又是顶尖强者。仅是披着一件军装长衣,言行起坐自有铁血沙场的味道。如果说零的感觉是实不可测,那么道格拉斯给穆武他们的感受就是绝对的强硬。
这和龙海身上那种帝君霸气如出一辙,都是那种刚烈强横之感。
和道格拉斯的对视绝不愉快,如穆武之流的将军都感到眼睛有些许刺痛,至于拜庭那种文官,早已双眼通红,眼泪直冒。道格拉斯见状,尴尬道:“抱歉抱歉,刚从战场下来,杀气有些大了。”
他微微收敛气息,身上那种强硬的气势才没有太过明显。龙海不以为意,和一众官员邀请道格拉斯和零等人进殿。零陪在道格拉斯后头,走在人群的前方。不料才举步,便听到后头传来海薇的叫声:“你要干什么!”
海薇的口吻中带着些许怒意,这让零相当意外。他停了下来往后看去,却见海薇护在夜琉前面,在两个少女前方则是一个文人气息浓郁的男人。他几乎是双眼放光,透着某种狂热地看着夜琉。男子脸色潮红,显是激动到了极点,只见他指着夜琉颤声道:“没错,是你,就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来不是,我果然没有认错!”
龙海皱眉,在重要的宾客面前,自己的属下如此失态,让他大感脸上无光。当下喝道:“丘泽,你干什么!”
“殿下!”丘泽指着夜琉道:“看看她,这是先驱1号。你看看,她是汪博士当年偷偷带走的1号啊!”
龙海听他这么一说,目光落到夜琉的身上。果然,除去装束,夜琉的模样和其它先驱少女一模一样。丘泽这时兴奋地叫起来:“先驱1号乃我秦的宝贵财产,看这个先驱少女的样子,她似乎已经拥有自己的意志。殿下,这绝对是一件重要的研究标本,我要求立刻把1号带回实验室。我已经忍不住想看看,她的大脑构造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一听这话,海薇脸色变了,夜琉更是手指轻动,指尖已经弹出一缕缕黑色丝线。零眼神渐冷,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突然就出现在丘泽的眼前。这让丘泽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坐倒在地。
零伸手轻轻落到夜琉的手背上,夜琉会意,把能量丝线收了起来。零才对这个狂热的研究主管道:“首先,这个女孩不叫什么先驱1号,她叫夜琉,是我的重要伙伴。其次,不管她是否真的和你们的所谓先驱少女有瓜葛。但对我来说,她就是夜琉。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此。所以,如果有谁敢打她的主意,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拧下他的脑袋。”
“我的同伴可以战死沙场,可如果有谁想把他们带上实验台。那么,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会用尽手段杀了他。”零说完,缓缓朝龙海看去。
龙海眼中神色数闪,最后苦笑道:“丘泽,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什么先驱1号。你记住,那位同样是我们重要的朋友,夜琉小姐。”
丘泽跳了起来,不甘道:“可是……”
“够了。”龙海不耐烦地挥手道:“难道你要质疑我的决定?”
丘泽这才低下头说:“我知道了,殿下。”
众人这才继续向宫殿移动,零拍拍夜琉的肩膀,这才赶上前方的人群。丘泽大感无趣,落在队伍后头打算自己先回研究中心。忽然身边光线一暗,原是夜琉和海薇二女站在了两侧。丘泽一愣,便听夜琉道:“我想知道什么是先驱少女。”
丘泽失声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夜琉小脸面无表情:“我大概……失忆了吧。”
走在人群前的零这时心中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朝人群后看去,见到丘泽让海薇两个女孩如同挟持着般离开人群,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海薇回头,捕捉到零的视线时眨了眨眼,还打了个“ok”的手势,让零颇为无言。他摇了摇头,也不去理会她俩。反正刚才狠话已经搁下,只要龙海不是傻子,就绝不会去动夜琉。
哪怕夜琉真的是什么先驱1号。
主殿盘龙里,龙海大步而入,身后跟着零和道格拉斯,再下去则是秦的官员以及零和道格拉斯自己手下的一些大将强人。其中,安苏拉也赫然在列。这次零把他带了过来,表面上自是为他伪造了一个身份。安苏拉虽是异种,可外表与人类无异,再套上长衣罩帽,又立于队尾,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
秦的官员和其它大陆的强者分两边而站,龙海、道格拉斯和零三人则走到中间。龙海打了个手势,大殿地面轻轻震动,有基台抬升,升起米许高度后。在基台四方有道道激光弹射、交错,交织成一个立体地图。龙海伸手虚按,划动地图,使之来到永恒山脉以北的区域。
再双手左右挥开,地图扩大,现出一片辽阔的平坦地貌来。
零皱眉,自然界是不会如此规避的平坦地貌,这简直就像被无数工程车改造过一般。他沉呤道:“这是……”
“东亚联盟的领地,不过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它被入侵者重新翻整了一遍。”龙海沉声道:“森林、丘陵、城市。但凡能够清除的东西已经在这片大地上被抹掉,入侵者改变了地貌,并且……”
他打了个响指,在众人上方的穹顶便降下四面光屏,让大殿任何一个角落的人都可以看到。光屏闪了两闪,开始出现画面。首先是焦黑的大地,平整的地面出现道道大小不一的裂痕。这些如同大地脉络的东西不时闪烁着红光,如同大地的血液于其中流淌。画面往前移动,一道不断旋转的云柱便撞进了屏幕中。
云柱中,不时就会有一团赤红的光晕在其中亮起,并节节升往上空。当镜头抬升,不难看到云柱连接着天空一团翻滚的风暴云。那漆黑的风暴云里白光炸裂,时而汇聚成一片片巨大的光斑,有如魔神的双眼!
镜头拉远,可以看到连接着天地的云柱直有上百道之多,遍布着辽阔的大地。
“诚如各位所见,这是黑色军团进攻我们之前,由我军的侦察员最后一次在东亚联盟的领地上所拍摄到的景象。有一个现象值得我们注意,在入侵者出现之前,原本那团风暴云应该是位于亚宁群岛。可随着战事推移,它已经飘动到大陆来。自然的云团是不可能在某一处地方盘踞数月之久,所以我认为,那东西或许是某种生物。”龙海说到这,朝零看去。
零和道格拉斯互视一眼,然后才点头道:“那就是普罗休斯。也就是我说过的,所有生命共同的敌人。”
大殿上,秦的官员议论纷纷,显然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穆武上前,说:“这位大人,能否请你详细说说这个……普罗休斯?”
“我叫零,来自中洲大陆。那一边是西大陆罗马城的骑士团总长黑翼,我们从不同的大陆飘洋过海,抵达这片位于星球东面的大地便是为了它而来。”零指向屏幕中的风暴云:“普罗休斯,曾经毁灭一个文明纪元,以星球的能量为食物,是宇宙里一切生命的敌人!”
接下来,零简单地说出普罗休斯的身份。可即便没有说得太过详细,但从零的字里行间,秦方面的人不难听出普罗休斯的可怕之处。当零说完,龙海长长呼了口气,苦笑道:“也就是说,那东西现在正在抽取我们这片大陆,不,这个星球的能量?”
“恐怕如此。”零点头说:“我们虽击溃了它的军团,不过相信我,对普罗休斯来说。生物军团只不过是它清理星球文明的工具,只要它想,它可以继续建造起一支大军。所以各位,千万不要以为击退了黑色军团就掉以轻心。我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它,就如你们看到的,普罗休斯开始抽取大陆乃至星球的能源。如果放任不管,这颗星球的能源会枯竭,生命会消亡。因此,我们必须采取行动,集合我们所有力量消灭它!”
“第一步,就从打断普罗休斯的进食开始。”零断然道。
“可是要用什么来打断,如果像你说的,普罗休斯是能量生命。这些风暴云便是能量的一种,乃至那些云柱亦是如此,我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打断能量的联系?”龙海皱眉。
道格拉斯轻咳一声,微笑道:“办法不是没有,能力者释放的能量冲击,战车的导弹乃至炸药。任何形式的能量冲击都足以打断普罗休斯的进食,只不过,它的吸管似乎有点多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普罗休斯是能量生命,调动能量要远比其它生命灵活且迅速。如此一来,攻击云柱其中一根又或全部事实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区别仅在于能量的集中或分散而已。考虑到普罗休斯的力量,即使攻击全部云柱,分散它的力量也不见得会如何轻松。
“超凝剂。”秦的将军之一,闪突然站出来说道:“殿下,我们可以使用超凝剂。”
“超凝剂?”这是一个连零和道格拉斯也没有听说过的东西。
闪点头道:“各位,我们位于赤血丘陵附近有一个要塞。赤血丘陵是一片火山带,偶尔火山暴发会形成焚风冲击要塞。为了中和那种起高温度的狂风,我们研究出一种名为超凝剂的速冻物。它可以使气体的速度急剧下降,以达到中和焚风高温的目的。”
“那些云柱既是能量,可同时也是气态物。所以我想,可以利用超凝剂制成炮弹轰击云柱,降低云柱附近的空间温度,从而将其冻结。如果是固态的话,那么打断云柱显然要比气态来得容易。”
“这个方法行得通。”零同意,并看向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摊手道:“我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用这位将军的提议吧。”
龙海立刻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闪,你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早晨,我们就发动进攻。”
“遵命,殿下。”
闪离去后,众人又讨论进攻的细节。一直到日落时分,零才从大殿里出来。龙海为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了住处和食物。本来按照以往的惯例,龙海还会为他们安排今晚的晚宴。可现在大敌当前,谁也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思,于是一切从简。
接下来到明天早晨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零对于不落城的古式建筑颇感兴趣。龙海看在眼中,特意安排了一个官员陪零四处转转。
“这是承恩殿,乃皇宫四殿之一。除此之外,还有承天、承运、承仁三殿……”那官员倒也是博学之人,这不落城乃至皇宫皆为复古之物。从名字到布局、再到建筑的细节等皆为学问。这人滔滔不绝,不时引经据典,让零感受到秦这个国家其深厚的东方底蕴。
转到承恩殿的广场时,零突然看到海薇正屈膝坐在广场石栏上。小脸托在膝上,一付无精打彩的样子。零找了个借口把官员打发回去,走到石栏边,伸手摸了摸海薇的脑袋说:“垂头丧气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了?”
海薇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说:“头儿,我没事。只是夜琉……”
“夜琉她怎么了?”
“夜琉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她很不快乐。”海薇黯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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